尼泊尔的十天旅行给我带来的异文化冲击甚至超越了欧洲。这个夹在西藏和印度之间的小国藏着太多的惊喜。我们徒步穿越了山谷溪流、高山雪地,也经历了晴空万里、雷雨交加,打破了人生的步行记录(平均每天10几公里),当然还有邋遢记录(连续三四天没有洗澡),脱皮晒伤黑了八度。不过最想记录的,还是在尼泊尔遇到的人。

背夫sanji,热爱动漫,同时也可以扛着十几公斤的行李在山中健步如飞。不徒步的时候,他是一位屠夫,由此可见他大概率是低种姓。他一天的工资只有大概一百人民币,还要负责路途上自己的食宿,以及来往加德满都的路费。不算小费的话,徒步一趟下来可能净赚250人民币左右。他很爱笑,眼神透着淳朴的光。

向导sujiang,戴上墨镜一副酷酷的模样。他话不多,但很有责任心。在不徒步的时候,他是一名厨师,拿手好菜是尼泊尔名物chicken der bar。他还喜欢clubbing。我问他,Pokhara 有什么好玩的club吗。他说,Pokhara is too expensive,然后顿了顿,看着我,加了一句,for us。他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时候会尝试讲一些很冷的笑话。

老板阿龙是个生意人,也是我们定行程的联系人。他会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甚至有点山东口音。他曾经帮助中国援建尼泊尔的公司做翻译,还因此上了CCTV。尼泊尔的湿婆节会有成千上万的印度僧人合法聚众,我们问阿龙有没有参与。他狡黠一笑,当然,然后从兜里掏出自家种植的原生态产品与我们分享。阿龙性格外向,侃侃而谈,他希望尼泊尔回归君主制,他说,现在的政党有三十多个,太多啦,不稳定。

美容店老板shruti,在给我和朋友做完facial后,小心翼翼地问 are you guys a couple。我被逗乐了说不是。她也哈哈笑了,说you guys look cute!然后,她开始讲自己的les朋友,说自己很尊重群体的权益,还很自豪地告诉我们尼泊尔已经同性婚姻合法化了。的确,作为一个最不发达国家,尼泊尔是亚洲第二个实现婚姻合法化的国家/地区,也是由法官颁布判例推动的。

酒吧调酒师Huss,是一个加德满都的酷酷年轻男孩。我看他在实验一款新的鸡尾酒,便点来尝尝。聊到很开心,他请了我们五轮shot,直接把我干到断片。他还带我们免费去了朋友开的club,放的是印度Bollywood音乐。凌晨从club出来,是尘土飞扬的街道、混乱歪斜的电线杆、和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加德满都的夜生活,让我重新理解了什么叫做好脏好乱好快活。

在泰米尔区吃饭时,门外有一个尼泊尔当地妇女,抱着哭闹的小孩。她一会儿指着我们的食物,一会儿指着自己的嘴巴。我心头一软,想把食物分一些给她,却被对面的食客制止了。“你别看她,你给了一个,会过来一堆,到时候你走都走不掉。”店员最后把她赶走了,不知道她那晚究竟有没有果腹。

最后一晚在加德满都,住的是尼泊尔最好的酒店,一晚的房费相当于当地人平均半年的薪水。一墙之隔,仿佛两个世界。在网上的一个评论说“you will forget you are in Nepal here”。讽刺的是,酒店的最大卖点就是由尼泊尔历史建筑改建,由创始人抢救的很多尼泊尔文物装点。

还有路上遇到的来自世界各地的trekker,女承父业画唐卡的艺术家,穿着袈裟正念登山的和尚,会说一口流利尼泊尔语的NGO法国女孩… 尼泊尔有着形形色色的人,对外人来说是种隐世的hippie vibe、对本地人来说可能是脏乱和贫穷,但也有种易于满足的怡然自得,很难说谁比谁更幸福。世界的参差,真是超越想象。

台北大多数时候的景象是动态的,回想起来,在半封闭的屏蔽门前等待捷运进站时,一阵急驰而过的风会把别在耳后的碎发吹散;东区的捷运被高高架在空中,行进时看向窗外可以快速掠过楼宇和楼宇间一条又一条的宽阔马路;而盘踞着双向好几条车道的,是夜里繁忙不已的机车和各种车子的灯亮,不用架起相机也能想象到拍摄延时所产生的无数错汇的光流。再是,就连站在小巷里看着地图思索下一个目的地时,也不免要伸手胡乱拍抚和跺跺脚躲避蚊子。

搭火车进出台北新北见到许多旧时的事物仍被保留着,崭露日雨淋晒痕迹的建筑,贴着劣化站牌的月台和旧式吞缓前进的火车,似乎只要还有尚未崩坏的部分,就还能被沿用,于是令我觉得,或许这样人们就不会有被抛弃的感觉了,一直生活在熟悉的环境里是被许可的,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更新的外壳好像也没有阻止其他变化发生,新的品牌和新的生活方式似乎也很热衷进驻各个社区,数不尽的咖啡、服饰、文创和气味被装载于各处巷子里,世界各地灵感的涌入带来了数码以外的线下的可能性。而这些变幻的发生和持续,也在无言昭示线下连结对个体生活来说很重要,只让我感觉尤为难得。

同为难得的是还有人在关心这座岛屿里人们唱着什么样的歌,又是如何把歌唱成一种流行。在台北流行文化中心看了「唱 我們的歌」流行音乐故事展,从导览声音到展品设计再到文案表达都被用心规划过,是恰如其分的完美,而集成很多人的努力去研究、策划和对外交流这件事,足以令人觉得真诚又珍贵。

想起不久前还在学校听了中文学院关于广东歌的讲座,主题叫「廣東歌 唱緊我」,和「唱 我們的歌」看似偶合,而实际上音乐在成为流行之时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即是在藉着词作节奏与和弦用熟悉的语言成功唱出「我們」的记忆、幻想、情感和心事,从可表露释放的到被深藏填埋的,通通触达一番。于是走在展览里被介绍不同年代的流行,可以听到歌手们唱有棱有角的年轻人的精神世界,唱交付真心时的一往情深,共鸣着无数情感洋溢的时刻。走到末尾,七零八落的情绪都被调动得差不多了,最后的体验是站在一个房间里模拟身临一场演唱会,是的,和站在livehouse里被重重的底鼓声击中一样,听到主唱唱到那些剖白自己的歌而哽咽时,观众也会泪流满面。

海岛总是不缺水汽的,三月以后东北季风似乎仍然盛行,时时吹来太平洋的水汽积聚为厚厚的云层,晴朗的日子显得尤为可贵。六天的行程里只有短暂地放晴过一天,那个下午街道有了更多光影的变化,令人边按快门边感慨大满足。

某人在周五晚落地桃园,开始了周末两天的快闪之旅,回程的时候我问他快闪台北有什么感觉,他说大概是留下了要再来一次台北的念想。逛了六天的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下一次重返希望会有更多放晴的日子!

影评之“周处除三害”
- 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留给这个世界一丝善意

一个充满喜剧色彩的影名,却处处渗透出“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沉重思考。权利、欲望、金钱、名誉、地位甚至是亲情与爱情,无根之源,终是无水之木!分崩离析,只是时间的定义!而我们,于这世界,终究能留下些什么?这是个压在笔者心头,沉重得无法喘息的思考。

男主陈桂林被执行枪决前,仰头望向光亮时唇角斜出的那一抹笑意,漾出了心底因善意而生的释然。于这苍茫世界,无牵无挂,亦了无遗憾。。。

陈桂林的无助,来源于心底支撑的“使命感”轰然倒塌!在四年前于众目睽睽之下一枪结束了黑帮大佬的生命,又逃脱了警长“陈灰”的追捕,站在职业生涯的巅峰之上,生命中的留恋只剩下病弱却无法相认的奶奶。
直至奶奶命悬一线被推进手术室,赶来签署手术同意书的黑市医生“张贵卿”问陈桂林:“你到底是希望手术成功还是不成功?”最终在他心头敲下最为沉重的一击!是啊,唯一在这世上的挂碍,却不得相见的血亲,终是不忍让她为了“毫无生存质量的苟活”而承受肉体和心灵的痛楚煎熬。“不要插管!”虽出自贵卿之口,实则是她感同身受,而帮他这个奶奶世上唯一的血亲说出了最为沉重而艰难的决定。

奶奶走后,陈桂林的最后一点“念想”随风飘散。除了毁灭,就剩下自我救赎。他脱口而出的话“我不是怕死,是怕死了都没人记得。”看似荒诞,其实透出人性最深的恐惧!信仰的溃散,是消弭意志的毒药。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光明,渴望实现自我价值。可何为价值,如何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而光明之路又在何方?这本就是无解的命题。。。
贵卿善意的谎言(贵卿将自己肺癌晚期的病症安在了陈桂林身上,本意是想劝他自首),不料却开启陈桂林的自我救赎之路。他自我救赎的方式是“消灭”通缉令上排在自己前面两名的在逃重犯。

嗜杀成性的香港仔成了他的第一个猎杀目标。小美自十几岁就被香港仔施行着肉体、精神控制、折磨,承担了他对外联络(每月与贵卿联系,帮他取药)的职责。而小美却将这个禽兽不如的坏蛋当成了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亲人(小美的母亲曾是香港仔的女人,后来为他顶罪,因贩毒罪而获刑十五年,在监狱里仰仗香港仔照顾),这是人性的丑恶和良善碰撞下多么具有戏剧化的戏虐。
又或许,女人的痴傻、执着总是在自我暗示中,将男人的“顺手而为之”,视作“以身相许、生死不负”的承诺!看到这,小美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初显端倪。深陷狼窝,面对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仍能对身边的陌生之人投去善意。人性的光芒令人动容!
在将香港仔一枪毙命前,陈桂林郑重地宣读了这个恶棍的罪行。他语气淡然,眼神坚定,这是正义的宣判。这个恶贯满盈的罪犯,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肉体的消亡,代表这个世界的善意终是罪恶的“解药”!

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除恶”目标“林禄和”的出场颇具戏剧性。原来人性的恶,登峰造极之时无外乎“精神控制”!
陈桂林甚至一度也被蒙蔽了双眼,以为自己终于找到精神安宁的出处:“身无一物,了无挂碍;屋外云淡风轻,心门之内恬淡平和”。殊不知,一切平静安然不过是犯罪集团精神PUA的手段。除了簇拥在侧的信徒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的一切,也许于总挂着“神性”光芒笑意的林禄和,其实也早已被自己催眠,就像谎言说了上万遍自己也就信了一般。
在陈桂林满心欢喜地奉上自己的全部财产,100万现金,以及他最为珍视的手表(粉色小猪底纹儿童电子手表,奶奶留给他的遗物),并赤身接受象征“出入之门”的鞭刑后,望着镜中的道道血痕,嘴角的一缕笑意,带着孩童归家般最真挚的心满意足。献出所有,了无一物本就是种人生态度,生命的意义本就系于时光的流淌,也许本质上根本没有意义。只不过正视这个残酷的现实的过程漫长而孤独,又太过鲜血淋漓罢了。
而陈桂林将装满自己全部财产的木盒放入假熔炉的那刻,彤彤火光中映出的眼眸中的不舍,代表着他对这尘界世俗的最后一丝眷恋。
只可惜,所有被粉饰的岁月静好,终有“破功”而露出丑恶面容的那日。当陈桂林发现当日他口中吐出的”黑水“(代表除却病痛,开始新生)以及新送来的小男孩儿因被过度下药而送到医院抢救后,陈桂林终于意识到这一切“虚伪的祥和”不过是由林禄和导演,众多信徒参演的骗局闹剧罢了。
当他擦拭着圣殿上小男孩吐在地上的黑水时,那眼神里的暗淡,代表着内心最后一丝“信仰”的溃散。自由的灵魂,终是无法被任何谎言所绑架的!而灵魂通往自由之门的旅程,最是噬心嗜骨!
玩弄人心,终被反噬。心门内外,放下执念,释放善意!正中天庭的子弹结束了通缉令上排名为首的林禄和罪恶的一生,结束了他周边拒绝离去的、冥顽信徒们的“执念”,也结束了陈桂林在这世上最后一丝“挂碍”。

到此时,电影进入了层层扣扣的高潮。在回岛的轮渡上,陈桂林拨通了陈灰的电话。是的,他已经了却心事、放下了执念,站上了生命的巅峰。而此时的他,唯一能解脱的方式,就是在曾经势均力敌的对手面前献祭自己,献祭肉身,更是献祭信仰!
码头上严阵以待的警车、荷枪实弹的警察,仿佛一场迎接灵魂归位的盛大仪式。警长陈灰顶着一只人工眼珠(在四年前追捕陈桂林时被他扎瞎),默默在陈桂林的肩头轻拍了一下,看似无意,实则带着无限尊重和善意。他们二人的相视一笑,淡然间却满满都是殊途同归的悲壮!所谓对手,除了外在的势均力敌,更是一场心灵的对抗。陈灰虽赢了“追凶”这场战役,但实则却折服于陈桂林的人性的光环之下。

锒铛入狱,行刑之日将近。陈灰带着小美探监,淡然间却无处不渗出悲情的色彩(作者此处已经泪崩,实在不理解观影过程中为什么周边会传出阵阵笑声。也许灰色幽默的高级之处就是笑对伤痛甚至死亡吧。。。)。陈灰与陈桂林这对昔日对手对视的瞬间,星光闪烁,善意融融。
小美终是拿起了剃须刀,完成了之前未能帮陈桂林剃完的胡须。重诺守信,这是人性中最后一丝善意和光芒。而她送给陈桂林那套画着“粉色小猪图案”的“行刑服”,亦如陈桂林留给她的自己最珍视的“小猪电子表”那般,心底的不舍,随着温暖的善意缓缓流淌,化作生命长河中凝固的一隅,永久珍藏、小心封存。

而贵卿,终是在探监陈桂林时吐露出自己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秘密。带着无限满足的安然(陈桂林终是接受了自己的善意),向这个世界投射出最后一丝善意的目光,自此了无遗憾。

作者感悟,人生最难的,不是永不停歇的脚步、不是带着恨意亦步亦趋,而是心怀善意一路前行,直至捧出自己的一颗真心;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终是心中最为不舍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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