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孝子董永故里究竟在哪里？多证据表明，山西运城这个村可信度最高（三）
“天仙”的原型是“田仙”
在从晋干宝《搜神记》起，几乎所有记载都说天仙是“我，天之织女也。缘君至孝，天帝令我助君偿债耳。”以后，她“凌空而去，不知所在”。这个情节，始终不变，所有有关董永的各种形式的艺术作品中，都坚持下来。董永传说能够打动人心，长久流传，就因为有这个神话故事。它使董永这样一个农民具有了神意。在过去许多年，人们对天帝、对仙女都存在一种错误的理解，以为是真实的。但是，自上世纪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特别是随着天文事业的飞速发展，人们早已不会相信天上有织女，有天帝。中国五大民间传说中，大都有变异，唯董永故事没有变异，就因为它所写的天仙始终如一。天仙真的是“天之织女”么？这是本节文字要回答的问题。
在本文，我们要引入“原型”理论。“原型”有两个含义，一是作为一种批评方法的神话-原型批评，一是人们普通所说的原型，即人物塑造的模特儿。前者是专有名词，后者是普通名词。
两千年来的董永故事传播，有三座里程碑。第一座里程碑是干宝的《搜神记》。比起真相从未明确过的刘向《孝子传（图）》和“汉书”的记载，它有明确的文字符号。曹植的《灵芝篇》虽然写到了董永，但太简略，不具备“传说”、“故事”的必要条件，只有《搜神记》，才第一次把传说变成完整的文本。此后的董永故事，大都由它而来；连刘向的《孝子传（图）》也难保不是后人根据《搜神记》辑录而来。没有《搜神记》，董永的名字早已淹没在正史和方志中多得用车载船装也无法穷尽的孝子名单之中。第二座里程碑是话本《董永遇仙传》。如果说《搜神记》是一个历史的平台，那么话本《董永遇仙传》就是艺术创造的平台。它以《搜神记》所提供的内容和前人的神话创造经验为基础，充分发挥创作者的想象力，把一个人间的生活故事转变成为生动感人的神话故事。《搜神记》中的“我，天之织女也，缘君至孝，天帝令我助君偿债耳”是开启后人神话创造的钥匙，但是真正的神话创造是在话本《董永遇仙传》里。在它之前的《董永变文》已开始了这一创造，但其作用，只能说它打开了神话创造的机制，那大量创造工程它无力完成。犹如《灵芝篇》引出《搜神记》，《董永变文》引出了话本《董永遇仙传》。从此以后，董永始终生活在神仙世界里。第三座里程碑是上世纪以来以电影《天仙配》为代表的董永故事新创作，它把董永故事带入一个新时代。这第三座里程碑的意义远远不能跟前两座里程碑相比较，但是从传播学和接受学的角度说，《天仙配》之后的时代跟它之前的时代是根本不同的两个时代，因此我们不得不把它拿来作为里程碑的标志。有趣的是，从董永故事产生到第二座里程碑约有一千年时间，从第二座里程碑到第三座里程碑同样有一千年时间。历史的进展竟然这样节奏分明！
从传播学和接受学的角度说，第二座里程碑又有其特殊的意义和值得我们反复思考的地方。在第一个千年里，董永故事基本上停留在读书人之中，并没有深入到普通老百姓中间去。那也是“大众传播”，不过那只是“大众”中的一个部分，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讨论文艺大众化问题时的语言，是“小众”，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大众”。从话本《董永遇仙传》产生之后，情形就大不相同了。董永故事的接受主体不再是读书人，而成了许多从未进过学或从未读过书的普通老百姓。看，讲唱文学的对象是普通老百姓，戏剧演出时坐在或站在台下观看的，也仍然主要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可能不识字，但无论是讲唱还是演出，他们都能听得懂，看得懂。学者们多次指出，中国普通老百姓的历史知识是从看戏中得到的。固然通俗章回小说之类的读物也起着巨大作用，但是很难跟各种形式的讲唱以及戏剧演出相比较。接受主体的这一变化，乃是社会发展和艺术走向民间的必然结果。在整个第二个千年里，普通老百姓作为董永故事接受主体的这一重要特征，从未改变。
纵观第二个千年的董永传播，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就是董永故事的神话化。神话是人类童年的精神产物。人类在童年时代，有许多对客观世界的不理解，也有对自身的不理解。作为对这两个不理解的回答，他们幻想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主宰着人世的一切。把这个力量具象化、人格化，就有了神灵崇拜，就会编出种种神话故事来。神话是一种象征性的叙述，是人自身力量的曲折而夸张的反映。在人类文明尚不发达的时代，神话既是人类认识客观世界的一条途径，也是解脱自身烦恼的一个方法。越在远古，神话越发达。
就董永故事而言，本文前边说过，在《搜神记》等的文字记载里，亦即此处所说第一个千年里，仅仅有神话的因素，神话的色彩，远远不能称为神话。到第二个千年里，从话本《董永遇仙传》甚至更早的《董永变文》开始，直到清末民初的地方戏演出，无不响彻着天宫的仙乐。现在留下来的传奇单出，全部是神话内容。请看，“槐阴相会”，“槐阴分别”，“天街送子”等等。讲唱文学中又有哪个不是这样？神话是董永故事的生命，没有了神话，董永故事便是一具被榨干的骷髅。跟这一点相适应的，是董永故事的主题，从一开始就走了邪路——不是表现董永如何孝敬父母，而是描写他的孝如何引来天上的仙女，仙女如何完成常人所无法完成的织锦任务，两人以后的命运如何，等等。几乎所有的本子都未在董永行“孝”上做文章，“孝”，始终只是一个虚幻的道德言说，而不是形象表现。所有“发展”出来的情节，不论是带有神话色彩的太白山寻母，还是像《水浒传》那样带有匪气的行侠仗义，其根子都在仙女身上。仙女下凡，是董永传说得以存在的前提，没有了仙女下凡，便什么也不会有，连董永这个名字也可能消失，或许从来就不会出现。这使这个传说故事成为一部浪漫主义的佳作，其他几个传说也是这样，这都是神话化带来的。过去，我只看过电影《天仙配》，其他所有董永传说和故事都没有接触过。我曾幼稚地以为《天仙配》把董永和仙女的爱情作为主线，是改变了董永故事的主题，在最初列出的提纲上就有这么一条。通读了上引材料之后，才感到我这个想法太可笑。原来董永的“孝”始终是空中楼阁，虚无缥缈。在过去流传下来的二十多个剧本和讲唱作品里，写到董永“孝行”的，真是少而又少。人们感兴趣的，不是董永如何“孝”，而是他的“孝”的结果。“感君至孝”，永远是苍白的空话，只有“孝感天”才是真实的，具体的。
传播和接受是一个矛盾的两个方面。任何一种传播行为，都必须考虑到人们的接受：人们能不能接受，在多大程度上接受，如何才能更多、更好、更快地接受，如此等等。传播是二十世纪产生的一门社会科学，接受又何尝不是？文学接受学已有许多专著和论文出版或发表。我们这里谈的民间传说，文学接受学的基本原理完全适用。传说，跟其他艺术形式一样，是供人们审美的。要供人们审美，就得顾及人们的审美兴趣和审美标准。只有符合人们的审美需要，人们才会接受它，符合得越多，接受得越多。接受学的创立者之一耀斯，把读者（即受众）“期待地平线”和一个新作品出现之间的距离称为“美学差距”，笔者以“审美距离”指称它。审美距离就是新创作出来的艺术品跟受众的审美需要之间的差距。这个距离越远，越不受欢迎，反之，这个距离越近，越会得到受众的好评，他们越会喜欢它。显然，神话是受众很喜欢的一种艺术形式，特别是在受众的文化科学水平在一般水平或平均水平之下的时候。首先，神话是人们现实生活之外的一种生活，可以开阔眼界，增长生活经验，弥补自身生活之不足。其次，神话世界往往是人们理想化的产物，人世间不可能做到的，神话可以做到，它是人们自身力量的延续和拓展，也是人们理想世界的具体化，到了神话世界，人们距离理想也就近了许多。第三，人生活在诸多的矛盾之中，人们身边有许多丑恶，来到神话世界，便是另一番人生享受，可以忘却人世的烦恼。第四，那里也有丑恶，同时自然还会有制服丑恶的正义力量和事物，并且必然会是邪不压正，丑恶被正义消灭。神话里的世界是现实人生的折射，神话中的惩恶扬善，较之现实人生往往能更酣畅淋漓地表现出来，更易于使受众的爱憎情感得以发泄……总之，神话具备孔子所说“怪力乱神”的特点，可以满足受众好奇、向往美好等多种审美需要，对于一定时代里的受众审美需要来说，几乎可以说是零距离，至少是近距离。这就是董永故事被神话化的主要原因。
跟审美距离相近似的一个短语，我称它为生活距离。文学理论上有一个原理，就是文学作品所描写的生活必须是源于现实生活又高于现实生活。这句话可以说是文学入门书的第一章，尽人皆知。比如反映“劳动”，把劳动充分歌舞化，编成各种形式的舞蹈，人们爱看。如果把人们的劳动——比如割草、锄地等等——照原样搬到舞台，那是肯定要被人们抛弃的。在现实生活跟艺术生活之间，距离则是远一点比近好。这跟审美距离正相反。一个要求近一点，越近越好；一个要求远一点，越远越好。在这两个距离上，神话都有其优越的地方，所以它受到喜爱。
在上边的论述中，我在“受众”前加了“一定时代”几个字作为修饰语，又有一句说“特别是在受众的文化科学水平在一般水平或平均水平之下的时候”。这是一个重要的限制条件。神话—原型批评（详第三章）的创立者之一弗雷泽在其经典性著作《金枝》的最后说，人类较高级的思想运动，大体上经过了巫术的、宗教的、科学的三个阶段。人类童年时代的神话，便带有巫术的特色。我国第二个千年里的董永神话，早已褪去巫术的外衣，而染上了宗教的色彩，即是说，带有一种崇拜的含义。人们喜欢“天仙配”，是相信真正的“孝”会做到这一点，自己做不到，乃是因为自己的“孝”还没有成熟到那个地步。我在运城市盐湖区最北边的郭家岔考察时，对这一点感受特别深。那里有最完整、成系统、最具说服力的董永遗迹。方志上这样的遗迹还有好几处。从民间故事发生学的角度说，如果传说里真有这么一个槐阴树的故事，那么全国只能有一处，不会是两处、三处甚至更多。郭家岔的董永遗迹无论多么完整、成系统，也只能是几处里的一处，可是我在那里考察时，管土地庙的郭起炎老汉和别的人，都一口咬定真有那么一回事。他们是相信神话的。神话在他们的心中，是真实的具体的，而不是人们想象的产物。这正是思想运动尚处在第二阶段的表现。
那么现在人们的思想认识如何呢？近几十年来，人们的文化科学水平大大提高。人类已经登上了月球，还正在向其他行星飞奔，宇宙航行即将编入人们旅游的日程表。我们已进入数字化的时代，人们会以科学的眼光去看待神话，看待董永和七仙女的爱情故事。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相信玉皇大帝派出七仙女来帮助董永还债的，会有多少人？人们已不相信神话，可是还要编写神话，说得严肃点，这是再生性艺术创造，说得轻俏点，这是玩儿，是一种娱乐。正像《星球大战》、《魔戒》等新的“大片”所昭示的那样，好莱坞电影正在向形象非人化的方向发展。人们明知是虚假的人为编造，不但不反对，反而还要“大搞特搞”，既是为了寻求新的审美刺激，也带有“玩儿”的味道。在董永传播上，上世纪五十年代拍摄的电影《天仙配》，显然具有这样的特色，即人们并不相信真有那么一回事，但还是要拍摄，要送给受众去欣赏。正是这部电影，告诉人们，董永神话已经完成了从崇拜、相信到娱乐的过渡。从这个意义上说，以电影《天仙配》为标志，董永传播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从传播手段上看，电影《天仙配》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在人类文明史上，电影走过了一百年的历程。近几十年人类又发明了依靠电子原理即以电子为媒介传播声音和图像的新技术，同时依靠电脑三维图像设计，人生小宇宙、自然大宇宙所有的现象无不可以表现。现代化的传播手段，已经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另一方面，董永神话发展到现在，已成为中国艺术史上像《孙悟空大闹天宫》那样具有极大想象空间的一种题材，可以为艺术创造提供广阔的天地，它今后必然会被艺术生产者所看重。有人说现在已进入“再造神话”时代。“再造神话”，就是用新的眼光和方法写新的神话，无论是旧衣翻新，抑还是从头创造，写非人化的人的生活正在成为文学艺术的一块崭新的天地。从这个意义上说，说以电影《天仙配》为标志董永传播进入一个新时代，是完全说得通的。
“天仙”的原型是“田仙”
在从晋干宝《搜神记》起，几乎所有记载都说天仙是“我，天之织女也。缘君至孝，天帝令我助君偿债耳。”以后，她“凌空而去，不知所在”。这个情节，始终不变，所有有关董永的各种形式的艺术作品中，都坚持下来。董永传说能够打动人心，长久流传，就因为有这个神话故事。它使董永这样一个农民具有了神意。在过去许多年，人们对天帝、对仙女都存在一种错误的理解，以为是真实的。但是，自上世纪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特别是随着天文事业的飞速发展，人们早已不会相信天上有织女，有天帝。中国五大民间传说中，大都有变异，唯董永故事没有变异，就因为它所写的天仙始终如一。天仙真的是“天之织女”么？这是本节文字要回答的问题。
在本文，我们要引入“原型”理论。“原型”有两个含义，一是作为一种批评方法的神话-原型批评，一是人们普通所说的原型，即人物塑造的模特儿。前者是专有名词，后者是普通名词。
两千年来的董永故事传播，有三座里程碑。第一座里程碑是干宝的《搜神记》。比起真相从未明确过的刘向《孝子传（图）》和“汉书”的记载，它有明确的文字符号。曹植的《灵芝篇》虽然写到了董永，但太简略，不具备“传说”、“故事”的必要条件，只有《搜神记》，才第一次把传说变成完整的文本。此后的董永故事，大都由它而来；连刘向的《孝子传（图）》也难保不是后人根据《搜神记》辑录而来。没有《搜神记》，董永的名字早已淹没在正史和方志中多得用车载船装也无法穷尽的孝子名单之中。第二座里程碑是话本《董永遇仙传》。如果说《搜神记》是一个历史的平台，那么话本《董永遇仙传》就是艺术创造的平台。它以《搜神记》所提供的内容和前人的神话创造经验为基础，充分发挥创作者的想象力，把一个人间的生活故事转变成为生动感人的神话故事。《搜神记》中的“我，天之织女也，缘君至孝，天帝令我助君偿债耳”是开启后人神话创造的钥匙，但是真正的神话创造是在话本《董永遇仙传》里。在它之前的《董永变文》已开始了这一创造，但其作用，只能说它打开了神话创造的机制，那大量创造工程它无力完成。犹如《灵芝篇》引出《搜神记》，《董永变文》引出了话本《董永遇仙传》。从此以后，董永始终生活在神仙世界里。第三座里程碑是上世纪以来以电影《天仙配》为代表的董永故事新创作，它把董永故事带入一个新时代。这第三座里程碑的意义远远不能跟前两座里程碑相比较，但是从传播学和接受学的角度说，《天仙配》之后的时代跟它之前的时代是根本不同的两个时代，因此我们不得不把它拿来作为里程碑的标志。有趣的是，从董永故事产生到第二座里程碑约有一千年时间，从第二座里程碑到第三座里程碑同样有一千年时间。历史的进展竟然这样节奏分明！
从传播学和接受学的角度说，第二座里程碑又有其特殊的意义和值得我们反复思考的地方。在第一个千年里，董永故事基本上停留在读书人之中，并没有深入到普通老百姓中间去。那也是“大众传播”，不过那只是“大众”中的一个部分，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讨论文艺大众化问题时的语言，是“小众”，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大众”。从话本《董永遇仙传》产生之后，情形就大不相同了。董永故事的接受主体不再是读书人，而成了许多从未进过学或从未读过书的普通老百姓。看，讲唱文学的对象是普通老百姓，戏剧演出时坐在或站在台下观看的，也仍然主要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可能不识字，但无论是讲唱还是演出，他们都能听得懂，看得懂。学者们多次指出，中国普通老百姓的历史知识是从看戏中得到的。固然通俗章回小说之类的读物也起着巨大作用，但是很难跟各种形式的讲唱以及戏剧演出相比较。接受主体的这一变化，乃是社会发展和艺术走向民间的必然结果。在整个第二个千年里，普通老百姓作为董永故事接受主体的这一重要特征，从未改变。
纵观第二个千年的董永传播，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就是董永故事的神话化。神话是人类童年的精神产物。人类在童年时代，有许多对客观世界的不理解，也有对自身的不理解。作为对这两个不理解的回答，他们幻想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主宰着人世的一切。把这个力量具象化、人格化，就有了神灵崇拜，就会编出种种神话故事来。神话是一种象征性的叙述，是人自身力量的曲折而夸张的反映。在人类文明尚不发达的时代，神话既是人类认识客观世界的一条途径，也是解脱自身烦恼的一个方法。越在远古，神话越发达。
就董永故事而言，本文前边说过，在《搜神记》等的文字记载里，亦即此处所说第一个千年里，仅仅有神话的因素，神话的色彩，远远不能称为神话。到第二个千年里，从话本《董永遇仙传》甚至更早的《董永变文》开始，直到清末民初的地方戏演出，无不响彻着天宫的仙乐。现在留下来的传奇单出，全部是神话内容。请看，“槐阴相会”，“槐阴分别”，“天街送子”等等。讲唱文学中又有哪个不是这样？神话是董永故事的生命，没有了神话，董永故事便是一具被榨干的骷髅。跟这一点相适应的，是董永故事的主题，从一开始就走了邪路——不是表现董永如何孝敬父母，而是描写他的孝如何引来天上的仙女，仙女如何完成常人所无法完成的织锦任务，两人以后的命运如何，等等。几乎所有的本子都未在董永行“孝”上做文章，“孝”，始终只是一个虚幻的道德言说，而不是形象表现。所有“发展”出来的情节，不论是带有神话色彩的太白山寻母，还是像《水浒传》那样带有匪气的行侠仗义，其根子都在仙女身上。仙女下凡，是董永传说得以存在的前提，没有了仙女下凡，便什么也不会有，连董永这个名字也可能消失，或许从来就不会出现。这使这个传说故事成为一部浪漫主义的佳作，其他几个传说也是这样，这都是神话化带来的。过去，我只看过电影《天仙配》，其他所有董永传说和故事都没有接触过。我曾幼稚地以为《天仙配》把董永和仙女的爱情作为主线，是改变了董永故事的主题，在最初列出的提纲上就有这么一条。通读了上引材料之后，才感到我这个想法太可笑。原来董永的“孝”始终是空中楼阁，虚无缥缈。在过去流传下来的二十多个剧本和讲唱作品里，写到董永“孝行”的，真是少而又少。人们感兴趣的，不是董永如何“孝”，而是他的“孝”的结果。“感君至孝”，永远是苍白的空话，只有“孝感天”才是真实的，具体的。
传播和接受是一个矛盾的两个方面。任何一种传播行为，都必须考虑到人们的接受：人们能不能接受，在多大程度上接受，如何才能更多、更好、更快地接受，如此等等。传播是二十世纪产生的一门社会科学，接受又何尝不是？文学接受学已有许多专著和论文出版或发表。我们这里谈的民间传说，文学接受学的基本原理完全适用。传说，跟其他艺术形式一样，是供人们审美的。要供人们审美，就得顾及人们的审美兴趣和审美标准。只有符合人们的审美需要，人们才会接受它，符合得越多，接受得越多。接受学的创立者之一耀斯，把读者（即受众）“期待地平线”和一个新作品出现之间的距离称为“美学差距”，笔者以“审美距离”指称它。审美距离就是新创作出来的艺术品跟受众的审美需要之间的差距。这个距离越远，越不受欢迎，反之，这个距离越近，越会得到受众的好评，他们越会喜欢它。显然，神话是受众很喜欢的一种艺术形式，特别是在受众的文化科学水平在一般水平或平均水平之下的时候。首先，神话是人们现实生活之外的一种生活，可以开阔眼界，增长生活经验，弥补自身生活之不足。其次，神话世界往往是人们理想化的产物，人世间不可能做到的，神话可以做到，它是人们自身力量的延续和拓展，也是人们理想世界的具体化，到了神话世界，人们距离理想也就近了许多。第三，人生活在诸多的矛盾之中，人们身边有许多丑恶，来到神话世界，便是另一番人生享受，可以忘却人世的烦恼。第四，那里也有丑恶，同时自然还会有制服丑恶的正义力量和事物，并且必然会是邪不压正，丑恶被正义消灭。神话里的世界是现实人生的折射，神话中的惩恶扬善，较之现实人生往往能更酣畅淋漓地表现出来，更易于使受众的爱憎情感得以发泄……总之，神话具备孔子所说“怪力乱神”的特点，可以满足受众好奇、向往美好等多种审美需要，对于一定时代里的受众审美需要来说，几乎可以说是零距离，至少是近距离。这就是董永故事被神话化的主要原因。
跟审美距离相近似的一个短语，我称它为生活距离。文学理论上有一个原理，就是文学作品所描写的生活必须是源于现实生活又高于现实生活。这句话可以说是文学入门书的第一章，尽人皆知。比如反映“劳动”，把劳动充分歌舞化，编成各种形式的舞蹈，人们爱看。如果把人们的劳动——比如割草、锄地等等——照原样搬到舞台，那是肯定要被人们抛弃的。在现实生活跟艺术生活之间，距离则是远一点比近好。这跟审美距离正相反。一个要求近一点，越近越好；一个要求远一点，越远越好。在这两个距离上，神话都有其优越的地方，所以它受到喜爱。
在上边的论述中，我在“受众”前加了“一定时代”几个字作为修饰语，又有一句说“特别是在受众的文化科学水平在一般水平或平均水平之下的时候”。这是一个重要的限制条件。神话—原型批评（详第三章）的创立者之一弗雷泽在其经典性著作《金枝》的最后说，人类较高级的思想运动，大体上经过了巫术的、宗教的、科学的三个阶段。人类童年时代的神话，便带有巫术的特色。我国第二个千年里的董永神话，早已褪去巫术的外衣，而染上了宗教的色彩，即是说，带有一种崇拜的含义。人们喜欢“天仙配”，是相信真正的“孝”会做到这一点，自己做不到，乃是因为自己的“孝”还没有成熟到那个地步。我在运城市盐湖区最北边的郭家岔考察时，对这一点感受特别深。那里有最完整、成系统、最具说服力的董永遗迹。方志上这样的遗迹还有好几处。从民间故事发生学的角度说，如果传说里真有这么一个槐阴树的故事，那么全国只能有一处，不会是两处、三处甚至更多。郭家岔的董永遗迹无论多么完整、成系统，也只能是几处里的一处，可是我在那里考察时，管土地庙的郭起炎老汉和别的人，都一口咬定真有那么一回事。他们是相信神话的。神话在他们的心中，是真实的具体的，而不是人们想象的产物。这正是思想运动尚处在第二阶段的表现。
那么现在人们的思想认识如何呢？近几十年来，人们的文化科学水平大大提高。人类已经登上了月球，还正在向其他行星飞奔，宇宙航行即将编入人们旅游的日程表。我们已进入数字化的时代，人们会以科学的眼光去看待神话，看待董永和七仙女的爱情故事。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相信玉皇大帝派出七仙女来帮助董永还债的，会有多少人？人们已不相信神话，可是还要编写神话，说得严肃点，这是再生性艺术创造，说得轻俏点，这是玩儿，是一种娱乐。正像《星球大战》、《魔戒》等新的“大片”所昭示的那样，好莱坞电影正在向形象非人化的方向发展。人们明知是虚假的人为编造，不但不反对，反而还要“大搞特搞”，既是为了寻求新的审美刺激，也带有“玩儿”的味道。在董永传播上，上世纪五十年代拍摄的电影《天仙配》，显然具有这样的特色，即人们并不相信真有那么一回事，但还是要拍摄，要送给受众去欣赏。正是这部电影，告诉人们，董永神话已经完成了从崇拜、相信到娱乐的过渡。从这个意义上说，以电影《天仙配》为标志，董永传播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从传播手段上看，电影《天仙配》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在人类文明史上，电影走过了一百年的历程。近几十年人类又发明了依靠电子原理即以电子为媒介传播声音和图像的新技术，同时依靠电脑三维图像设计，人生小宇宙、自然大宇宙所有的现象无不可以表现。现代化的传播手段，已经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另一方面，董永神话发展到现在，已成为中国艺术史上像《孙悟空大闹天宫》那样具有极大想象空间的一种题材，可以为艺术创造提供广阔的天地，它今后必然会被艺术生产者所看重。有人说现在已进入“再造神话”时代。“再造神话”，就是用新的眼光和方法写新的神话，无论是旧衣翻新，抑还是从头创造，写非人化的人的生活正在成为文学艺术的一块崭新的天地。从这个意义上说，说以电影《天仙配》为标志董永传播进入一个新时代，是完全说得通的。
#警院微分享# ｜#中式浪漫#
【神舟】
中国载人航天飞船的命名。寓意“神奇的天河之舟”，也是神州的谐音，象征飞船研制是四面八方、各行业大协作的产物，承载着中华民族的飞天梦。
【天宫】
中国载人航空站的命名。又名紫薇宫，是传说中天帝居住的宫殿。以此命名中国载人航空站，一方面寓意对未知天空的探索，另一方面也有让宇航员“在太空中生活得舒服”之意。
【天问】
中国行星探测任务的命名。出自屈原的长诗《天问》，屈原在诗中一共提出了170多个问题，对太阳月亮升起落下、日月星辰形态位置都发出了追问。命名为天问，有让古人的追寻与惊人的探索遥相呼应之意。
【祝融】
天问一号任务火星车的命名。祝融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被称为最早的火神，首辆火星车命名为祝融，寓意点燃我国星际探索的火种，指引人类对浩瀚星空、宇宙未知的接续探索和自我超越。
【嫦娥】
来源于著名的神话故事嫦娥奔月，它有着古人对于星辰的崇拜与向往。2004年2月25日，绕月探测工程被命名为“嫦娥工程”。
【玉兔】
嫦娥三号月球探测器巡视器的命名。玉兔是中国古代神话中居住在月球上，在月宫里负责捣药的仙兔。玉兔善良，纯洁、敏捷的形象，与月球车的构造、使命既形似又神似。
【悟空】
2015年12月16日，暗物质粒子探测卫星命名为“悟空”，取义“领悟、探索太空”，另一方面，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如暗物质粒子探测卫星的探测器，可在茫茫太空中识别暗物质的踪影。
【鹊桥】
2018年4月，嫦娥四号中继通信卫星被命名为“鹊桥”。来源于中国民间流传的牛郎织女传说，承载着传说中的美好寓意。鹊桥中继星实现了“地月传书”，架起了地月信息联通的“天桥”。
【墨子】
全球首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的命名。《墨经》记载了世界上第一个“小孔成像”实验，第一次对光直线传播进行科学解释，为量子通信发展打下一定基础，故以“墨子号”命名。墨子号是我国研制的全球首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它的发射升空让我国成为了世界上首个实现卫星与地面之间量子通信的国家。
【北斗】
全球定位卫星系统。北斗七星是古人夜观天象之后对于大熊座的天枢、天璇、天现、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等七颗星的命名，古代中国人用此来辨别方向。将我国自主建造的卫星导航系统命名为“北斗”，饱含近代以来中国历经劫难的清醒、走向复兴的期盼。
（图片来源：@人民日报 ）
【神舟】
中国载人航天飞船的命名。寓意“神奇的天河之舟”，也是神州的谐音，象征飞船研制是四面八方、各行业大协作的产物，承载着中华民族的飞天梦。
【天宫】
中国载人航空站的命名。又名紫薇宫，是传说中天帝居住的宫殿。以此命名中国载人航空站，一方面寓意对未知天空的探索，另一方面也有让宇航员“在太空中生活得舒服”之意。
【天问】
中国行星探测任务的命名。出自屈原的长诗《天问》，屈原在诗中一共提出了170多个问题，对太阳月亮升起落下、日月星辰形态位置都发出了追问。命名为天问，有让古人的追寻与惊人的探索遥相呼应之意。
【祝融】
天问一号任务火星车的命名。祝融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被称为最早的火神，首辆火星车命名为祝融，寓意点燃我国星际探索的火种，指引人类对浩瀚星空、宇宙未知的接续探索和自我超越。
【嫦娥】
来源于著名的神话故事嫦娥奔月，它有着古人对于星辰的崇拜与向往。2004年2月25日，绕月探测工程被命名为“嫦娥工程”。
【玉兔】
嫦娥三号月球探测器巡视器的命名。玉兔是中国古代神话中居住在月球上，在月宫里负责捣药的仙兔。玉兔善良，纯洁、敏捷的形象，与月球车的构造、使命既形似又神似。
【悟空】
2015年12月16日，暗物质粒子探测卫星命名为“悟空”，取义“领悟、探索太空”，另一方面，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如暗物质粒子探测卫星的探测器，可在茫茫太空中识别暗物质的踪影。
【鹊桥】
2018年4月，嫦娥四号中继通信卫星被命名为“鹊桥”。来源于中国民间流传的牛郎织女传说，承载着传说中的美好寓意。鹊桥中继星实现了“地月传书”，架起了地月信息联通的“天桥”。
【墨子】
全球首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的命名。《墨经》记载了世界上第一个“小孔成像”实验，第一次对光直线传播进行科学解释，为量子通信发展打下一定基础，故以“墨子号”命名。墨子号是我国研制的全球首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它的发射升空让我国成为了世界上首个实现卫星与地面之间量子通信的国家。
【北斗】
全球定位卫星系统。北斗七星是古人夜观天象之后对于大熊座的天枢、天璇、天现、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等七颗星的命名，古代中国人用此来辨别方向。将我国自主建造的卫星导航系统命名为“北斗”，饱含近代以来中国历经劫难的清醒、走向复兴的期盼。
（图片来源：@人民日报 ）
荣格病事
「想拯救月球的女士：“您要是治疗无效，我就开枪崩了您！”」
从外表看，精神病人身上只显出悲剧性的毁灭，但疏远我们的心灵鲜见生机。在那个患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的年轻女患者病例中，我吃惊地体会到表象常常骗人。她十八岁，出自书香门第，十五岁遭兄弟诱骗，受同学糟蹋，十六岁起变得孤僻，躲避人群，最后，只与别人家一条看门护院的恶狗有感情联系，试图让它改弦更张。她变得越来越奇怪，十七岁进疯人院，挨了一年半。她听见有各种声音，拒绝进食，完全缄默（亦即不再说话）。我初次见到她时，她处于典型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状态。
经过许多个星期，我才逐渐使她开口说话。克服剧烈的拘束心理之后，她说生活在月亮上，上面有人居住，但她起先只看到男人，他们马上把她带走，送到他们的妻儿逗留的一处“月下”居所。高高的月山上栖息着劫杀妇雏的吸血鬼，致使月球族有灭顶之虞，这是女性人口生活于“月下”的缘由。
我的那名女患者就决定为月球族做点什么，计划消灭吸血鬼。经过长久准备，她在为此目的而建的一座塔楼的观景平台上伺候吸血鬼，经历许多个夜晚之后，总算从远处看到它像一只乌黑的大鸟飘忽过来，她拿出献祭长刀，藏在长袍里，等着它到来。它攸地站在面前，有几副翅膀覆盖脸和全身，除了羽毛，她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她很惊讶，满怀好奇地想知道它看上去什么模样。她握着刀向它靠近，这时，翅膀霍地张开，一个仙郎立于面前，用铁掌把她抓进翼翅里，令她无法使刀。况且，她让吸血鬼的目光迷住了，根本就再也无力捅刀。它把她从地上举起，一同飞离而去。
经过此次启示之后，她又可以无拘无束地说话了，拘束心理也就冒头了：我阻断了她到月球的归途，她现在再也不能离开地球了。这个世界不美好，但月球很美好，而且那里的生活富有意义。不久之后，她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复发，有一阵子躁狂不已。
两个月后出院时，又可以与她交谈了，她逐渐认识到，生活在地球上不可避免，但绝望地抗拒这种无可避免及其后果，不得不再次入院治疗。一次，我去她的房间探视，对她说：“这对您全无益处，您回不了月球！”她默不作声、无动于衷地听着。这次，她很短时间就出院了，无可奈何地认命。
她接受了一家疗养院护理员的职位，那里的一名助理医生有些冒失地试图接近她，她报以开枪射击，幸好只导致轻伤。她居然搞到了一把手枪！她早前就随身携带上膛的手枪。在结束治疗的最后一刻，给我带来了这把枪，对我惊异的提问答道：“您要是治疗无效，我就会崩了您！”
枪击引起的激动情绪平息之后，她复返故乡，结了婚，儿女绕膝，在东部熬过了两次世界大战，未再旧疾复发。
能说什么来解释她的幻想呢？由于少女时受乱伦之苦，她觉得在世人眼中低人一等，在幻想王国中却高人一头，可谓升入神话王国；因为根据传统，乱伦是国王和众神的特权。由此却与世界完全疏离，出现精神病状况。她可谓出世，与人失去联系，远在宇宙，身处天穹，遭遇翩翩飞舞的恶魔。治疗时，她把恶魔移情到我身上，这符合规律，能够说服她过常人生活的人都有性命之虞，我当然有性命之忧。通过讲述，她在某种程度上向我出卖了恶魔，由此受制于凡人，因而能够回归现实生活，甚至结婚。
从此，我本人对精神病人的痛苦另眼相看，因为现在我也知道他们内心体验的重大事件。
「想拯救月球的女士：“您要是治疗无效，我就开枪崩了您！”」
从外表看，精神病人身上只显出悲剧性的毁灭，但疏远我们的心灵鲜见生机。在那个患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的年轻女患者病例中，我吃惊地体会到表象常常骗人。她十八岁，出自书香门第，十五岁遭兄弟诱骗，受同学糟蹋，十六岁起变得孤僻，躲避人群，最后，只与别人家一条看门护院的恶狗有感情联系，试图让它改弦更张。她变得越来越奇怪，十七岁进疯人院，挨了一年半。她听见有各种声音，拒绝进食，完全缄默（亦即不再说话）。我初次见到她时，她处于典型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状态。
经过许多个星期，我才逐渐使她开口说话。克服剧烈的拘束心理之后，她说生活在月亮上，上面有人居住，但她起先只看到男人，他们马上把她带走，送到他们的妻儿逗留的一处“月下”居所。高高的月山上栖息着劫杀妇雏的吸血鬼，致使月球族有灭顶之虞，这是女性人口生活于“月下”的缘由。
我的那名女患者就决定为月球族做点什么，计划消灭吸血鬼。经过长久准备，她在为此目的而建的一座塔楼的观景平台上伺候吸血鬼，经历许多个夜晚之后，总算从远处看到它像一只乌黑的大鸟飘忽过来，她拿出献祭长刀，藏在长袍里，等着它到来。它攸地站在面前，有几副翅膀覆盖脸和全身，除了羽毛，她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她很惊讶，满怀好奇地想知道它看上去什么模样。她握着刀向它靠近，这时，翅膀霍地张开，一个仙郎立于面前，用铁掌把她抓进翼翅里，令她无法使刀。况且，她让吸血鬼的目光迷住了，根本就再也无力捅刀。它把她从地上举起，一同飞离而去。
经过此次启示之后，她又可以无拘无束地说话了，拘束心理也就冒头了：我阻断了她到月球的归途，她现在再也不能离开地球了。这个世界不美好，但月球很美好，而且那里的生活富有意义。不久之后，她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复发，有一阵子躁狂不已。
两个月后出院时，又可以与她交谈了，她逐渐认识到，生活在地球上不可避免，但绝望地抗拒这种无可避免及其后果，不得不再次入院治疗。一次，我去她的房间探视，对她说：“这对您全无益处，您回不了月球！”她默不作声、无动于衷地听着。这次，她很短时间就出院了，无可奈何地认命。
她接受了一家疗养院护理员的职位，那里的一名助理医生有些冒失地试图接近她，她报以开枪射击，幸好只导致轻伤。她居然搞到了一把手枪！她早前就随身携带上膛的手枪。在结束治疗的最后一刻，给我带来了这把枪，对我惊异的提问答道：“您要是治疗无效，我就会崩了您！”
枪击引起的激动情绪平息之后，她复返故乡，结了婚，儿女绕膝，在东部熬过了两次世界大战，未再旧疾复发。
能说什么来解释她的幻想呢？由于少女时受乱伦之苦，她觉得在世人眼中低人一等，在幻想王国中却高人一头，可谓升入神话王国；因为根据传统，乱伦是国王和众神的特权。由此却与世界完全疏离，出现精神病状况。她可谓出世，与人失去联系，远在宇宙，身处天穹，遭遇翩翩飞舞的恶魔。治疗时，她把恶魔移情到我身上，这符合规律，能够说服她过常人生活的人都有性命之虞，我当然有性命之忧。通过讲述，她在某种程度上向我出卖了恶魔，由此受制于凡人，因而能够回归现实生活，甚至结婚。
从此，我本人对精神病人的痛苦另眼相看，因为现在我也知道他们内心体验的重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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