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绿豆部分/徒然梦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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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日落，金光披霞，洛河边士族的帷帐浸入天地间的夕河，又在粼粼倒影间揉碎成一体。河畔上，唯张氏的帐依然显眼，毕竟谁喜欢野外游玩全是用浅白的料子，又不是要修道成仙。可再一看那位正与侍从在珠帘摇曳下交谈的病弱张氏长公子，时不时的几声咳嗽与包扎的半张脸，清俊病容再配上帐边汩汩响的药炉，也和要成仙差不多了。
“树林那边怎么了，那么热闹，难不成是袁氏的公子们在那边跳舞吗？”张邈问。
一旁侍从欲言又止，张邈稀罕起来：“真的？”
侍从道：“据说是袁氏长公子不知为何爬上了高树，被一位贤淑貌美的女郎撞见了，正巧又有一众文官武将经过……”
“哟，”张氏长公子不咸不淡地说：“春秋大梦成真了？”
“——然后那位淑女的惊叫把正好要找长公子的人们都唤过去了。”
现在大家都在围观树上怎么长出一个正襟危坐的袁氏长公子，因为人太多，袁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张邈捏着甜碗的手一顿，失声笑道：“这可真是袁公路看书开了眼了，竟然有能捉弄袁基的女子在，欲擒故纵吗。”
“欲擒故纵能对那人有用？”有人在他帐后问。
是个熟悉的语调，前阵子在与他鬼故事来鬼故事去，听声音便能知晓是谁了，结果张邈转头定睛见来人的新模样后，手上的甜碗直接掉到衣服上。
“诶，公子。”侍从立刻上前收拾。
广陵王也不着急，待张邈那收拾好了，她才道：“怎么作为十梦之一，华胥没有告诉过你当年广陵王府降生的世子是一对双生兄妹？”
张邈心说自己要是知道，这碗甜汤也不会浪费了。
人还在帐后，浅色的春帐如薄雾交织半掩半映着女子裙衣玲珑身形，出声后，如玉的细指才拨开那扇风中翻涌的霞光，垂在帷帐旁的珠玉霎时变成朴实无华的石木。清丽的骨相优势在妆饰后一突出，和周瑜那寡淡里带着要刀人味道的眉目确实有些相似。
“瞧着金线银丝，不愧是兄妹，像条小金鱼。”好一会，张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神来时已不自觉地移开眼。
医官说他现在只有一目能视物，要勤于阖目休息，不能常看耀目之物，否则一只眼睛没好，另一只眼睛也保不住了，切记切记。
少女上前，站到他旁边，两人看着河中的白芷与晒草药的渔船。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可还有很多‘鬼故事’啊。”广陵王道。
张邈想了想，道：“郭奉孝那张嘴，聪明点的都能看得出来那些是胡言哪些是放矢，可我回去思索了世子所说的鬼故事许久，只能想到是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但说无妨。”
推敲那些预言，张邈不难发现广陵王所说的“鬼故事”大部分有迹可循且互不矛盾，若果说他加入华胥是按自己的计划谋定局势的第一步，那么她就已在座上将棋盘彻底铺开，黑白交织悬丝而走，在已经切身走过的路上回眸，遥瞥仍在辟雍学宫中尚无知无觉的他们。
华胥记载里，火中逃生的广陵王世子是隐鸢阁仙人抚养长大，世人认为仙术能移山填海呼风唤雨，那么年轻的首智会认为巴蜀仙人教授于她直接目见未来的仙术不可谓不合理。
“那又为何觉得是‘匪夷所思’的呢？”广陵王问。
“因为我不知道，世子如今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张邈说道：“总不能是来为自己的兄长道歉吧。”
“你可是华胥十梦之一，当年王府失火，可和华胥脱不开关系。”
“我的天尊……那我应该在宫长带我们去死人地那晚就被周瑜砸死了。”张邈说：“前仇不过后，从世子的态度来看，我还对你有用处。”
张邈忽地记起，广陵王曾说过他未来是“大汉首智”，他便道：“其实想了想，我也早该到了毕业的年纪，这辟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每天听博士们相互辩难，念着有些发酸的经书，通经入仕……然后呢，又有什么用呢？”
未来的局势到底是什么样的？宫廷中伸出来的橄榄枝他是否去抓了？他的计谋和排布是否始终如一？他所谋之事，已经进展到如何地步？
广陵王点破他所有的疑问：“不用这么试探我，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不该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该说的。或者你还想听在以后你娶了什么妻生了什么子？”
张邈：“……真有这事？”
荷叶载着陶杯顺水而来，还有几颗浮枣，在上巳求的就是一个开枝散叶早生贵子。少女笑而不语，张邈如坐针毡，如今的他从未细想过娶妻生子的问题，这比想着要怎么给自己那愚蠢的弟弟谋个合适的官位都难想，更可怕的是一万个不可能千回百转后，就和这随波流的羽觞，被他身边的少女随意垂手捞起。
“不够醇厚也不够清冽，是劣酒啊。”她浅尝一口，悠然说道。
“……世子的佩玉找到了？”张邈生硬地转移话题。
“并未，”广陵王轻叹口气，“之前荀学长也帮我找了不少人手去寻，一无所获，还反过来说既然是在梦中，就没必要执着死物。”
“这可不像他会说的话。”
张邈欲细思荀彧的态度，却见年少的女世子拍了拍手，起身，看向河对岸。那里有几日前为这次上巳搭建的高大祭台，人群向那里汇聚，即便是日暮言归的士族们也在临走前想去凑个热闹。
“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广陵王说，“要祭郊禖了？”*
“求子求福，和我们可无多大干系。”张邈不冷不热道。一个杀手组织的智囊，一个女扮男装的亲王，真若有必要，也不会求神拜佛。
“要去看看吗。”广陵王却邀请他，佯装神秘道，“说不准能求到我的佩玉。”
————
*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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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金光披霞，洛河边士族的帷帐浸入天地间的夕河，又在粼粼倒影间揉碎成一体。河畔上，唯张氏的帐依然显眼，毕竟谁喜欢野外游玩全是用浅白的料子，又不是要修道成仙。可再一看那位正与侍从在珠帘摇曳下交谈的病弱张氏长公子，时不时的几声咳嗽与包扎的半张脸，清俊病容再配上帐边汩汩响的药炉，也和要成仙差不多了。
“树林那边怎么了，那么热闹，难不成是袁氏的公子们在那边跳舞吗？”张邈问。
一旁侍从欲言又止，张邈稀罕起来：“真的？”
侍从道：“据说是袁氏长公子不知为何爬上了高树，被一位贤淑貌美的女郎撞见了，正巧又有一众文官武将经过……”
“哟，”张氏长公子不咸不淡地说：“春秋大梦成真了？”
“——然后那位淑女的惊叫把正好要找长公子的人们都唤过去了。”
现在大家都在围观树上怎么长出一个正襟危坐的袁氏长公子，因为人太多，袁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张邈捏着甜碗的手一顿，失声笑道：“这可真是袁公路看书开了眼了，竟然有能捉弄袁基的女子在，欲擒故纵吗。”
“欲擒故纵能对那人有用？”有人在他帐后问。
是个熟悉的语调，前阵子在与他鬼故事来鬼故事去，听声音便能知晓是谁了，结果张邈转头定睛见来人的新模样后，手上的甜碗直接掉到衣服上。
“诶，公子。”侍从立刻上前收拾。
广陵王也不着急，待张邈那收拾好了，她才道：“怎么作为十梦之一，华胥没有告诉过你当年广陵王府降生的世子是一对双生兄妹？”
张邈心说自己要是知道，这碗甜汤也不会浪费了。
人还在帐后，浅色的春帐如薄雾交织半掩半映着女子裙衣玲珑身形，出声后，如玉的细指才拨开那扇风中翻涌的霞光，垂在帷帐旁的珠玉霎时变成朴实无华的石木。清丽的骨相优势在妆饰后一突出，和周瑜那寡淡里带着要刀人味道的眉目确实有些相似。
“瞧着金线银丝，不愧是兄妹，像条小金鱼。”好一会，张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神来时已不自觉地移开眼。
医官说他现在只有一目能视物，要勤于阖目休息，不能常看耀目之物，否则一只眼睛没好，另一只眼睛也保不住了，切记切记。
少女上前，站到他旁边，两人看着河中的白芷与晒草药的渔船。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可还有很多‘鬼故事’啊。”广陵王道。
张邈想了想，道：“郭奉孝那张嘴，聪明点的都能看得出来那些是胡言哪些是放矢，可我回去思索了世子所说的鬼故事许久，只能想到是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但说无妨。”
推敲那些预言，张邈不难发现广陵王所说的“鬼故事”大部分有迹可循且互不矛盾，若果说他加入华胥是按自己的计划谋定局势的第一步，那么她就已在座上将棋盘彻底铺开，黑白交织悬丝而走，在已经切身走过的路上回眸，遥瞥仍在辟雍学宫中尚无知无觉的他们。
华胥记载里，火中逃生的广陵王世子是隐鸢阁仙人抚养长大，世人认为仙术能移山填海呼风唤雨，那么年轻的首智会认为巴蜀仙人教授于她直接目见未来的仙术不可谓不合理。
“那又为何觉得是‘匪夷所思’的呢？”广陵王问。
“因为我不知道，世子如今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张邈说道：“总不能是来为自己的兄长道歉吧。”
“你可是华胥十梦之一，当年王府失火，可和华胥脱不开关系。”
“我的天尊……那我应该在宫长带我们去死人地那晚就被周瑜砸死了。”张邈说：“前仇不过后，从世子的态度来看，我还对你有用处。”
张邈忽地记起，广陵王曾说过他未来是“大汉首智”，他便道：“其实想了想，我也早该到了毕业的年纪，这辟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每天听博士们相互辩难，念着有些发酸的经书，通经入仕……然后呢，又有什么用呢？”
未来的局势到底是什么样的？宫廷中伸出来的橄榄枝他是否去抓了？他的计谋和排布是否始终如一？他所谋之事，已经进展到如何地步？
广陵王点破他所有的疑问：“不用这么试探我，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不该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该说的。或者你还想听在以后你娶了什么妻生了什么子？”
张邈：“……真有这事？”
荷叶载着陶杯顺水而来，还有几颗浮枣，在上巳求的就是一个开枝散叶早生贵子。少女笑而不语，张邈如坐针毡，如今的他从未细想过娶妻生子的问题，这比想着要怎么给自己那愚蠢的弟弟谋个合适的官位都难想，更可怕的是一万个不可能千回百转后，就和这随波流的羽觞，被他身边的少女随意垂手捞起。
“不够醇厚也不够清冽，是劣酒啊。”她浅尝一口，悠然说道。
“……世子的佩玉找到了？”张邈生硬地转移话题。
“并未，”广陵王轻叹口气，“之前荀学长也帮我找了不少人手去寻，一无所获，还反过来说既然是在梦中，就没必要执着死物。”
“这可不像他会说的话。”
张邈欲细思荀彧的态度，却见年少的女世子拍了拍手，起身，看向河对岸。那里有几日前为这次上巳搭建的高大祭台，人群向那里汇聚，即便是日暮言归的士族们也在临走前想去凑个热闹。
“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广陵王说，“要祭郊禖了？”*
“求子求福，和我们可无多大干系。”张邈不冷不热道。一个杀手组织的智囊，一个女扮男装的亲王，真若有必要，也不会求神拜佛。
“要去看看吗。”广陵王却邀请他，佯装神秘道，“说不准能求到我的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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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
在本科时我还很懵懂的时候，无意间在网络上看到了一个很优秀的人大女生的故事，她讲自己怎么喜欢读书，说读书之于她而言是一种瘾，一种癖，一种与虚荣无关的事情。对她来说，对知识的渴求症状就像患了一种癌。印象里最深刻的一句是她援引的话，“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当时那个无知迷茫，且找不到真正喜欢的事物的我好像就是被这句话戳中了。最近突然跟某w聊到读phd的意义，这句话忽然又浮现到我的脑海里，于是我想起了这个女生，在网上翻找她的信息，发现她现在已经是Princeton历史系的博士生了。
虽然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但她曾表述的那种纯粹所带给我的隐形的激励，也足够让我感激互联网带来的奇遇。
当时那个无知迷茫，且找不到真正喜欢的事物的我好像就是被这句话戳中了。最近突然跟某w聊到读phd的意义，这句话忽然又浮现到我的脑海里，于是我想起了这个女生，在网上翻找她的信息，发现她现在已经是Princeton历史系的博士生了。
虽然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但她曾表述的那种纯粹所带给我的隐形的激励，也足够让我感激互联网带来的奇遇。
或许百年长梦后，会有一个小小的怪物在废墟中，带着朦胧的记忆询问另外一个小怪物：“你也是苔藓吗？”
虽然比起路辰和罗夏线，司岚线的两个结局都很悬而未决，但我特别喜欢这句话。苔藓……最不起眼、最脆弱也最坚韧顽强的生命，在寒冷的地方也能生长的植物。生生不息。
人类一直是这样的。
比起神明的对决，这条线更是在描述凡人的探索与挣扎。
这条线的司岚总让我想到冕下，真是非常非常熟悉的口感啊（远目）。真的……很司岚。
纵使其实知道与对抗之物差距过大、纵使没有任何指引只能踽踽独行，仍旧不放弃地将整个世界的重量担起，以凡人之身直面不可抗之力，去寻求破局之法。为的只是心中一点执念。
他一直是一步一步，脚踩大地向前走的存在。
我特别喜欢那段关于成人与孩子的对话。或许是因为自己也逐渐地成为了很多人眼中的“年长者”，更加能体会那种心情——其实有时候大人又知道什么正确答案呢，但很多时候，必须走在前面。一代代的成年人，皆是如此。
终有一天，不再躲在后面被保护，而是成为为他人遮风避雨的存在。
另外，用虚拟来解决现实的难题那句话，大概也能对应当下三次元世界的一些科技带来的冲突与困境。也算是与我的观点满吻合的。
至于未来……就交给未来。
（漫长的一日那个结局，神秘地契合交错了最近在跑的司岚solo长团某些设定……不得不感叹一句命运/司岚的奇妙）
其实看到门就想到克苏鲁岚与之前的主线，如果没记错这应该至少是第三次提到司岚与门了……突然想帝司或许就是当初做了跨过“门”的选择吧（。
好了我准备去做那个门的模型手工了……
最后，漫长的一日bgm极赞……非常惊艳！！
海螺肉音乐，yyds。
（缓慢追进度ing）
虽然比起路辰和罗夏线，司岚线的两个结局都很悬而未决，但我特别喜欢这句话。苔藓……最不起眼、最脆弱也最坚韧顽强的生命，在寒冷的地方也能生长的植物。生生不息。
人类一直是这样的。
比起神明的对决，这条线更是在描述凡人的探索与挣扎。
这条线的司岚总让我想到冕下，真是非常非常熟悉的口感啊（远目）。真的……很司岚。
纵使其实知道与对抗之物差距过大、纵使没有任何指引只能踽踽独行，仍旧不放弃地将整个世界的重量担起，以凡人之身直面不可抗之力，去寻求破局之法。为的只是心中一点执念。
他一直是一步一步，脚踩大地向前走的存在。
我特别喜欢那段关于成人与孩子的对话。或许是因为自己也逐渐地成为了很多人眼中的“年长者”，更加能体会那种心情——其实有时候大人又知道什么正确答案呢，但很多时候，必须走在前面。一代代的成年人，皆是如此。
终有一天，不再躲在后面被保护，而是成为为他人遮风避雨的存在。
另外，用虚拟来解决现实的难题那句话，大概也能对应当下三次元世界的一些科技带来的冲突与困境。也算是与我的观点满吻合的。
至于未来……就交给未来。
（漫长的一日那个结局，神秘地契合交错了最近在跑的司岚solo长团某些设定……不得不感叹一句命运/司岚的奇妙）
其实看到门就想到克苏鲁岚与之前的主线，如果没记错这应该至少是第三次提到司岚与门了……突然想帝司或许就是当初做了跨过“门”的选择吧（。
好了我准备去做那个门的模型手工了……
最后，漫长的一日bgm极赞……非常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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