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诗】
人在莫奈花园
臧棣
从阳台上眺看,九月的青岛
安静的像命运的筛子。
幻象很真实,有没有被
不同的层次感单独隔离在
一个角落里,也很挖掘
你身上的灰尘到底有多厚。
海浪的音量已被固定好一一
从东边来,烟云及时散尽,
反光的海犹如一个崭新的道具,
起伏很好看,时时刻刻
蔚蓝从未辜负过湛蓝,
一点也不像上岸后,
人的浮沉里有太多的
影子挣扎。落角在太平角,
此花园非彼花园,莫奈
不过是秋天的海边的
空气的别名;每一次深呼吸,
底牌都会被掀动。
其他的迹象也不少。朦胧的
睡莲被挂在墙上,就好像
宇宙的印象已完全静止在
一个激进的美妙中;旋涡很活跃,
从你身上的海,突然就旋转到了
闪烁在阳光下的海。
点评 :
说及莫奈,我们或许会想到睡莲,想到韦特伊莫奈花园,想到海滨公园打伞的女子。臧棣的《人在莫奈花园》,同样有着这样充满灵气而斑驳溢彩的油画质感——在诗人陌生化的笔触之下,九月的青岛被静悄悄地安放于时光的缝隙中,显得既真实又虚幻。
陌生的第一重表现在于遣词用句的疏离感。“此花园非彼花园”,作者这样清楚地知道这点,所以诗人构建的景象宛如幻象,勾连出两座花园的相似:朦胧的睡莲被挂在墙上、海天一色的湛蓝与蔚蓝、浪的音量凝固在某一时刻……这样的表述精妙、多义,带来新奇的语言感受,这种独特体验,或许也正是其他文体无法取而代之的,诗歌的独特之所在。
陌生的第二重表现在于折行的突兀与巧妙。“幻象很真实,有没有被/不同的层次感单独隔离在/一个角落里,也很挖掘/你身上的灰尘到底有多厚。”突兀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了下一行,仿佛作者创作时语言的速度无法跟上思维的速度;巧妙在一行笔直的句子被脆生生地折断,断口又这样恰到好处的精妙——长则拖沓,短则单薄,直到作者思绪再度旋转,以虚景(“你身上的海”)跳转到实景(“闪烁在阳光下的海”)作结,读者才从这行与行之间的空白处解脱出来,回望自己在这首诗中所感受到的似是而非的“情”与“思”,这则是臧棣诗歌的独特之所在了。
惟其情思与景色的互为表里,在臧棣笔下,陌生化已不复成为一种创作手法,顺流而下,使花园中的一切成为了一个与彼岸的莫奈花园开合交错的存在,幽微,深致,又隽美。(施钰玲)
作者简介 :
臧棣:1964年4月生在北京。北京大学文学博士,现任教于北京大学中文系。代表性诗集有《燕园纪事》(1998),《骑手和豆浆》(2015),《情感教育入门》(2019),《沸腾协会》(2019),《尖锐的信任丛书》(2019),《诗歌植物学》(2021),《非常动物》(2021),《世界太古老,眼泪太年轻》(2021),《精灵学简史》(2022),《臧棣的诗》(蓝星诗库2023),《世界诗歌日》(2023),《最美的梨花即将被写出》等。曾获“中国当代十大杰出青年诗人”(2005),“中国十大新锐诗歌批评家”(2007),以及昌耀诗歌奖(2022),屈原诗歌奖(2022),鲁迅文学奖诗歌奖(2022),漓江文学奖(2023)。
施钰玲:女,汉语言文学本科在读。
人在莫奈花园
臧棣
从阳台上眺看,九月的青岛
安静的像命运的筛子。
幻象很真实,有没有被
不同的层次感单独隔离在
一个角落里,也很挖掘
你身上的灰尘到底有多厚。
海浪的音量已被固定好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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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从未辜负过湛蓝,
一点也不像上岸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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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园非彼花园,莫奈
不过是秋天的海边的
空气的别名;每一次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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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迹象也不少。朦胧的
睡莲被挂在墙上,就好像
宇宙的印象已完全静止在
一个激进的美妙中;旋涡很活跃,
从你身上的海,突然就旋转到了
闪烁在阳光下的海。
点评 :
说及莫奈,我们或许会想到睡莲,想到韦特伊莫奈花园,想到海滨公园打伞的女子。臧棣的《人在莫奈花园》,同样有着这样充满灵气而斑驳溢彩的油画质感——在诗人陌生化的笔触之下,九月的青岛被静悄悄地安放于时光的缝隙中,显得既真实又虚幻。
陌生的第一重表现在于遣词用句的疏离感。“此花园非彼花园”,作者这样清楚地知道这点,所以诗人构建的景象宛如幻象,勾连出两座花园的相似:朦胧的睡莲被挂在墙上、海天一色的湛蓝与蔚蓝、浪的音量凝固在某一时刻……这样的表述精妙、多义,带来新奇的语言感受,这种独特体验,或许也正是其他文体无法取而代之的,诗歌的独特之所在。
陌生的第二重表现在于折行的突兀与巧妙。“幻象很真实,有没有被/不同的层次感单独隔离在/一个角落里,也很挖掘/你身上的灰尘到底有多厚。”突兀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了下一行,仿佛作者创作时语言的速度无法跟上思维的速度;巧妙在一行笔直的句子被脆生生地折断,断口又这样恰到好处的精妙——长则拖沓,短则单薄,直到作者思绪再度旋转,以虚景(“你身上的海”)跳转到实景(“闪烁在阳光下的海”)作结,读者才从这行与行之间的空白处解脱出来,回望自己在这首诗中所感受到的似是而非的“情”与“思”,这则是臧棣诗歌的独特之所在了。
惟其情思与景色的互为表里,在臧棣笔下,陌生化已不复成为一种创作手法,顺流而下,使花园中的一切成为了一个与彼岸的莫奈花园开合交错的存在,幽微,深致,又隽美。(施钰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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