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几年前咱妈把你捞回来 我上班的时候把你装在一个小盒子里一路颠簸到单位 腾了个装夹子的小盒你就入住了 给你起名卡西法是想让你和哈尔的心脏那个跳动的小火苗一样永远活着 现在想起来有点不妥 你住水里
我没把你照顾好 经常的三天饿两顿就这你也苟活了两年 疫情的时候咱俩就在我宿舍挺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唯一那点口粮还是我借的 现在知道你为啥不长个壳也不坚硬了 后来给你买了一大罐粮 带小虾米和面包虫的 可惜了你也没吃上几次
今天早上发现你在水里漂着 龟壳依旧绿莹莹的 以为你没醒呢 后来晃了晃 石头都磕你头了你也没反应 之前感觉养乌龟特别方便 不像小猫小狗老上蹿下跳的叫唤还爱生病 乌龟就安安静静的趴在那晒太阳 换水也方便 没想到死了也是静悄悄的
看见你一动不动也不睁眼睛我有点手足无措了 后来缓了一会还是决定把你埋了 埋在院子里的皂角树下面 那块土松 我捡了个小棍挖了个小坑就把你轻轻的放里了 看见你脖子和头挨在土上轻轻的歪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动了 等了一会发现还是没反应我又把土盖上了 你经常趴在上面晒太阳的小石块也压在土上了 希望院子里的狗别把你翻出来了
本来感觉咱俩感情不深 因为你没有咪子和旺财和我的互动性那么强 我也是想起来了才给你吃饭换水 但是你死了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那么大一罐粮给谁吃啊
卡西法 下辈子你来我给你换个名字 长命百岁那罐粮肯定能吃完

据我们所知,小区里生活着黄鼠狼。晚上,从一个车底窜到另一个车底。每次看见,我们都会提醒对方:“哇,快看啊!是黄鼠狼!”对我们而言是很有趣的事情。

今天,第一次在白天看到小区里的黄鼠狼。果然是黄的(夜里看不清颜色)。它拖着什么东西在走,凑近一点看,拖的是小猫的尸体。然后猫妈妈赶过来了。黄鼠狼不肯放下小猫,一边拖着尸体,一边往下水道跑,隔着下水道的栏杆,和猫妈妈对峙。小猫卡在栏杆中间。

头一下子就疼了起来。差点被路过的电瓶车撞到。或许客观上只是因为前天熬夜了的缘故。也可能是被吓到了。

其实说起来,这是小时候就应该懂得的道理对吧。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人吃了这么多的其他动物。而且看到流浪猫和黄鼠狼的时候,就理应可以料想到,它们能活下来一定也吃了许多我们不希望会被吃掉的东西。我们的生活是在接受这些残忍事情存在的基础上而延续的,不接受就几乎无法成立。从自然的角度看,人类的存在对自然而言一直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只是城市包裹得太好了,掩盖了残忍。

没有质疑这件事情的意思。这当然是应该存在的事情。为了美好的生活而牺牲其他物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追求美好没有错。事实上,为了美好的生活而牺牲其他人,也同样被认为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不用否认。我们正是这样做的。我们享用的许多便利是建立在对他人的剥削上。我们心知肚明,而且安于享受。这与黄鼠狼和小猫的故事一样,很容易可以料想到,只是大家不常去想。而且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放弃这些便利,生活就会变得困难。而追求幸福理所当然。

在还很小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所以我总是很愤怒。如果我在还小的时候看见黄鼠狼的事,大概也会想到许多。会感慨,会悲伤,会想要直面,会想要改变。不管是自己还是周围,要改变。

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不想改变了。愤怒的消失当然是一种衰老。我开始觉得,改变是一件更加残忍的事情。只能敬畏。这是不矛盾的事情。
我可怜小猫。我喜欢小猫。我敬畏。

凌晨四五点的鸟叫声最为清脆动人,不用很认真的聆听,哪怕只是晃的一耳朵,都能感受到这般美好,小鸟很懂得抓人,每次会下意识的等待叫声的下次出现。今天就是在声音中醒来,我带着困意听着。

小时候的我常听,清晨的鸟叫声尤为熟悉。大概是读小学的年纪,那时老林身体还很硬朗,常常为了抓住不吃饭的我满街跑。天气好的时候他常常四五点就把我从床上叫醒,让我同他一块上后山去,这是他的常去的地方,没有什么目的,就是花上一个多小时 逛到半山腰再走下来拐到市场上再提溜着几袋花果蔬菜,鱼肉虾米然后回家,这样乐此不疲的逛了十来年。

我家通往后山的那条路中间有条分岔路,上山的路在右边,岔路在垂直于上山路90度那个左边的那个方向。下坡路那是一条比较宽阔的大路,上山路相较于下山路窄小一些,道路旁边也有树和山石,幸运的时间还会窜出来出来些小猫小狗,每次我都会试图去抓住这些小家伙,这是小朋友的乐趣,在老林眼里这并不是个有趣的行为,他是个古板沉闷的老家伙,因为工作的关系挂在他嘴边的从来都是 爱国爱家,先有国才有家,如果没有国家也没有现在的我们,做人更是要严于律己 吃得苦中苦 方为人上人。讲完这些 他得到的就是我不假思索的回答,知道啦知道啦,然后一头钻进旁边的草堆去,掏点树叉子,供我上山时解闷。

五六点的山上的空气格外清新,空气在我体内进进出出几分钟,血液好似都变得鲜活了,也就夏天鲜活,到了冬天,山寒水冷的便不在鲜活。老林向来话不多,他默不作声的把我的手放在他外套里捂一会,我双手放在他的肚子上,两人并排走着。手被限制着,但是我的脑袋还是停不住,东张西望,老林看着样子就乐了出来。温度上来了,不一会我便又鲜活了。然后在路上大蹦大跳的像只野蛮猴子。

在通往后山的路上有个必经之地,是个长期锁着门的像什么寺庙一样的地方,门口有一个很大的池塘,上面飘满了浮萍,池塘死寂寂的,特别安静。池塘后面是石头砌成的长长高高的楼梯,走完楼梯就可以到那个地方。厅外种满了树,我问老林这些是什么树啊。哦,是松树和柏树啊。我继续问,这是什么地方呀,老林说 这是每个人终要来的地方。
我不以为然,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要每个人都来,太奇怪了现在明明一个人都没有。我趴在池塘旁高高的石墙往下看,注视着那些浮漂,我对老林说,这些东西长的真满啊我都看不到下面的水了,下面会是什么样的啊,老林坐在我边上笑了笑没说话。

不一会时间我们走到一个人多一点的地方,这地方和周边的环境有一丝格格不入,不像在山上,像在一个小市场上。这里有卖各式各样的早餐,油条 油饼 红枣糕 豆浆 豆腐脑等等。我问老林,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啊,老林说这附近是个工厂宿舍,上早班的人来来往往在路边买些早餐垫垫肚也方便些,说着老林给我买了一杯豆腐脑,加糖的。甜,可甜可甜,我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开始我爱吃豆腐脑的,老林说我从小就爱吃,我说是吗,我不记得了。此时一个小朋友战战兢兢端着一杯豆腐脑走在上山的路上,老林在身后走着。

天已经快要全亮了,脚底下的石板颜色也完全显现出来,我按着颜色,一块一块石板跳着走,这是个比较斜的坡,我回头看,老林离我有一段距离了,我回过头继续往前蹦哒,老林喊我慢点别摔了,充耳不闻,越发蹦哒的勤。越往山里走 鸟声就越清晰。被周围的树木阴影包裹着,一点点光线从缝隙打进来,这条路我知道,快到半山腰了,开始小跑了起来再过一个小转弯就要到了。豁然开朗,我坐在一块大石板上翘着小脚等着老林。

上山时草堆里捡的破树枝早就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了。芦吐穗成花,路过几丛芦苇杆,真好看,我喊老林给我折一杆,我要这个你给我摘这个,年少时的我并不知这是什么,老林钻进苇丛,细细挑选起了苇杆,一阵功夫,一只芦苇弯了身杆。 它成了我下山功夫时解闷儿的好东西,挥舞着在空中画着一个一个圈,又蹦哒了起来。小孩子的好奇心到了山下也就没了,破杆子被我丢到了在上山时候捡树杈子的草堆里。我和老林一起下山了。

老林请我吃过五百次加糖的豆腐脑,为我折过三百次芦苇杆,只和我去过七八次那个门口有个大池塘,后面有高高阶梯的大亭子,庭院里种满了松树和柏树,是每年清明的时候去一次。 后头,我可以自己买豆腐脑,我对芦苇杆也撇了兴致,后山一年也只去一次了。

每次都是去那个门口有个大池塘,后面有高高梯子和种满松柏树的那个亭子去找那个请我吃了五百次加糖豆腐脑,为我折过三百次芦苇杆的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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