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玥[超话]#
第五章 苏醒(下)

入目是一方素净床帐,青色的月影纱垂坠于侧,将光线过滤的柔和轻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初雨一样的气息,像山谷的泉水,清冽净神。

从未有过如此好眠。

抬起手看,衣服未变,依旧是那套白衣,只有大片的血迹提醒着他曾受过的伤。

宇文玥小心坐起,尝试着运转内力,却发现外伤几乎已经痊愈。内力丰盈经脉顺畅,竟是连寒疾都减轻了许多。

伸手挑开床纱,床头的小桌子上,整齐放着一套月白色的衣服。

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迹,宇文玥犹豫了片刻,还是换上了。丝织金线,形制熟悉,体量正合,竟与他从前在青山院的那套衣服十分相似。

环顾四周,屋中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不要说屏风,甚至连凳子都没有。

墙面不知是何材质,观之如汉白玉,一丝裂痕也无,光滑洁净,只用金漆沿着底边向上勾出繁复的花纹数寸,阳光穿过木制花窗洒在其上,光点细碎,除此之外,别无他饰。

书架倒是沿着墙摆了不少,自下而上看去,青简,缣帛,卷轴,纸书,竟是按照书籍年份陈列。竹简帛书,此等珍贵古物,如同普通纸书一般被随意堆积在最下方,供人翻阅。

即便简约至此,仍是清贵逼人。

不知是何人救了我。

宇文玥思绪纷繁,走出房门。

目极无垠。

许是,犹在梦中?

没有黛色远山影,没有飞鸟破空点。似一片锦缎铺在苍穹,流光溢彩,细密华丽。

落日熔金,暮云合碧,银汉迢迢暗渡。

远处云海翻涌,晚霞灿烂,黄昏的晖光,挥洒铺陈,染透了半边天。

院中一方石桌,一人执杯而坐,白袍曳地,乌发如墨。垂眸点茶,行云流水般诗意畅然。这恢弘盛景,仿佛对他不过寻常事物。

逆光看去,发间唯一玉簪盈盈生辉。阳光沿着他的侧脸过渡到阴影里,连带着时间好似都沉淀下来,变得淡然温柔,少了几分肆无忌惮。

行止似有所感,起身回望。

屋边古树低语,华茂如盖,风吹如歌。

日光溶溶而下,宇文玥如一杆新竹立于门边,白衣之上叶影斑驳,出尘的恍如一副水墨。

行止略一挑眉,将茶杯放于桌上。

玉石之声,清悦璁珑,宇文玥蓦得回过了神。

视线从曳地的白袍衣角移出,宇文玥连忙走至桌旁,郑重施礼,“宇文玥,多谢您相救。”

“吾名行止。”行止声音清宁如水,“无需谢我,天意如此。”

行止…宇文玥心里念了一遍,依然语声恭谨,只是字字斟酌,略显迟疑,“恕我冒昧,敢问仙人,此处,是何所在?”

行止左手轻拂,一个空玉杯现于桌上,“坐。我不是什么仙人,是一个古人。”

“只是,活得久一点罢了。”行止声音变得轻缓,余尾散在了风中。

活得久一点的古人?此人甚怪。

宇文玥拱手施礼,一撩衣袍端正地坐在石凳上。

“此处是上界,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仙界。三界分为仙,灵,人三届,我不居仙界,自然也不是什么仙人。”行止复拿起玉壶,缓缓倒了一杯茶,放至宇文玥面前,“你昏睡一日,喝杯茶清清神。”

宇文玥暗自思忖,不是仙人又身在仙界,仙人之称实非稳妥。这样一来,倒叫人不知如何称呼。直呼其名虽有些许失礼,但这样超然脱俗的人想来应该也不会介怀;况且,行止既救我,我自也无谓深究他自何处来又何处去,还是先顾眼下。

这般想着,宇文玥双手端起玉杯喝了一口茶,又将杯子缓缓轻放,说:“行止,多谢您在千丈湖相救,又医好困扰我多年的寒疾。若是您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宇文玥必倾力相助以报恩情。还有,不知您在千丈湖,是否见过一黑衣束发男子。”

行止说:“月七?”

宇文玥连忙说:“就是月七。”

行止说:“他无碍,你自可放心。”

宇文玥还想说什么,行止却轻笑一下,声如水清,“身在上界,尘缘已散。宇文玥,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之说,你在人界,应当也是知道的。”

宇文玥听见那声轻笑,沉默片刻,答道:“自是知晓。只是行止,我仍有人事未尽。”

行止起身,面朝云海而立,“百年大小枯荣事,过眼浑如一梦中。你我饮一杯茶,或许千丈湖已经下了数场雪又消融。须臾之间,什么人什么事,也都不再是要事了。”

宇文玥拿着茶走到行止身侧,看着这漫天云霞,“浮世度千载,桃源方一春。这样的盛景,玥从未得见,羡青山有思啊。”

不知何时,行止手中的玉杯已泛着盈盈酒香,他看着云海,“羡慕?不过寻常物,日升月落,名起事休。”

浮生同幻境,你又有何不可舍。

“名起事休?功名半纸而已。”宇文玥收回视线,看着手中这华贵不知几何的玉杯,“功名半纸,风雪千山。行止,我既有幸以人臣子孙之身活在人世,虽有山川止行,仍盼风禾尽起。”

宇文玥仰头喝尽了杯中茶,面上一片清冷,瞳仁却如同一团墨,定定地看着行止,“好茶,却并非我可得。行止,我必须回到人界。”

眼前人凌凌就像枝上月,明明疏离于尘,却定要入世。

行止一仰头,也喝尽了杯中酒。

“那便去吧。”

宇文玥眨了下眼,似是没能想到行止答应的如此顺利。


小时候在老家玩的东西太多了,大多都是就地取材。拣点儿没人要的破碗,搬几个砖头,小刀割各种小草小花,小树枝在“小灶台”下一点火,就能跟小伙伴搞很久的“厨艺”;建房子用的石子,用树枝在地上画一些方格,根据(现在忘了的)规则一抛一抓,也能玩一下午;跑去只建了一半的砖头房工地里,在里面打坐假装修仙;那时候跳皮筋很流行,大家一起嘴上唱着顺口溜一边翻跳绳;一根粉笔加水泥墙,也成了创作地(但愿我没有大面积乱涂乱画);院子里画方格跳房子;蹲在铲子上爷爷拿着铲子把儿带我转圈;那时候屋里烧水用的是煤炭,我会抽几根干红薯粉条,对着燃烧的煤炭烤,烤熟了咬起来又脆又香;老家很少下雨,每次下雨我都跟池塘里的青蛙一样兴奋,会跑到院子里去淋雨,猛吸新鲜的泥土味,等雨停了村子里的的土路全变成了泥路,穿着雨鞋一踩一个深脚印,玩泥巴可以捏各种各样的形状,家门口整条路都是我的素材;也不是每年冬天都下雪,某年下雪我在村子里跑着玩儿,在某个冻叶子上第一次尝了口雪的味道。
还有一大乐趣是打苍蝇,夏天苍蝇多,特别是屋外的瓷砖墙上,很多苍蝇喜欢到这里乘凉。我拿个苍蝇拍,定睛瞄准目标,安静不起风地抬起拍,然后啪地瞬间拍下,一个苍蝇就翻了肚皮,有时候打太大力,苍蝇肚子里的内容都会被拍出来。一顿精准打击下,能一次性打死几十只。但是不同苍蝇敏捷度不同,黑色的标准大小苍蝇一般比较迟钝,命中率很高,那种绿色大头苍蝇就不行了,反应比人快,还总是故意在你耳边嗡嗡挑衅你。
有段时间大门口内墙角有鸟筑巢,孕育出几只小鸟,抬眼能看到小鸟淡粉色的脑袋和淡黄色的嘴。壁虎也是常客,通常在晚上灯光下关顾。

夏天是知了的季节,爷爷会带我晚上去捉知了。村里没有路灯,每到天黑大家出门都得带手电筒,爷爷拿着手电筒带着我去树林里找知了,拿着手电筒网树上照,总能时不时发现知了或者蜕的壳,那些壳都很完整,几根腿的壳都完整的成型,只有背部有一条裂开的口,我一开始不太敢抓的,爷爷教我抓知了的左右头部下方一些硬的区域两侧,我清晰地记得知了的蝉翼振动和细细的腿抓在手指上的感觉,一晚上能抓好多个。具体烹饪过程我就没参与了,回头再见到知了们的时候已经是爷爷端出来的金灿灿的油炸美食了,实话,真的很香,也同样的,现在让我吃我也不敢吃了。但是这玩意儿一直是当地美食,很多餐馆都有,前阵子回老家经过树林也看到有几个人影往树上照的光束,估计也是在抓知了。

还有一次又深刻又模糊的记忆,晚上奶奶打手电带我去村里串门儿,要走的时候奶奶从围裙里神秘的交给我个东西,奶奶说要小心,这个是活的,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只感觉手心里紧紧握着的东西暖暖的而且好像有心跳,跟着我的脉搏一阵一阵的,我当时觉得好神奇,到底是啥,好像有生命。但是最后走到有光的屋子里后,发现自己握着的是俩枣。

小时候村里有人有养猪,我趴在猪圈边认真看过好几次,也给它们喂过吃的,吃东西的时候猪鼻子水水的,一拱一拱的很可爱,但是大猪体积太庞大了,叫声也尖锐。那时候村里有个放羊的傻子(感觉每个村都有这样的存在),走路一跛一跛的,嘴角还留着口水,见谁都笑,但是我们小孩都很怕他,每次看到他都会赶紧跑回家关上大门躲起来,透过砖头缝里看他走远没有,再打开大门时候,能看到一路延绵不绝的羊屎蛋。

每次村里有人去世,西边水塔上的喇叭就会放丧曲,全村都能听得到,那时候哭丧阵仗很大,大家都会跑去村里供销社门前的主路去看,哭丧的人们披白戴白,浩浩荡荡好多人,棺材在后面抬着,走在最前面的应该是最亲的人,哭的悲痛欲绝,旁边搀扶的人也是边走边哭,哭到差不多位置,摔一碗猪肉炖粉条,那些鼻涕流的能有粉条那么长。
还在老家见过唱戏,具体怎么表演不记得了,只记得唱戏的在化妆的时候我近距离的看他们化妆和贴片子。忘了谁教的了,我后来会跟着咿咿呀呀唱那首刘大哥讲话理太偏。
小时候村里没有汽车,要是村里开进来一辆汽车那是全村瞩目的存在,很多人坐在家门口,走在路上的人都会停下来注目这辆车的经过,然后邻里互相一问很快就知道是谁家谁谁谁的开车回来了。
记得村里早上的雾很大,清晨迈出大门看街上,左右两边雾蒙蒙地都看到不到什么内容,直到有身影穿过雾走近,很近才能看清是谁,但是即使看清我可能也叫不上人。村里好多人我都经常见,我长大后回去很多人也都记得我,大多数都是老人,一个个都是熟悉的面孔,但是我因为小时候没记住每个人称呼,也只能笑着说记得记得来表明自己真的都还记得他们。

2024携屐记. 大榄涌引水道

雨天淋潦,自东而西行大榄涌O段N段M段L段引水道。以其下地名为引水道名,则是荃锦公路段,柴湾角段,汀九段,深井段。全程宽缓,有树挡日有亭挡雨。

1 大榄涌引水道O段:荃锦公路段
荃锦公路近曹公潭北边,落进西侧坡面,两侧绿植覆盖的山谷山峦,零星寮屋村苑。旋过大涌坑桥,左侧石壑伸向远处荃湾,右侧石潭可溯源至上花山。两侧山岗高山谷低,流水渠苔壁藓壁,有鸟有蛙有鱼,有芒草茅草还有杜鹃和木槿花枝。前路逶迤,遇到穿着百衲衣的老禅师,双手行个合十礼,转眼就过白石桥坑和下花坑两道涧溪,其间就是通往西竺林禅寺的山蹊。这段行约三公里,接柴湾角上来的阶梯。

2 大榄涌引水道N段:柴湾角段
沿引水道北行去,两侧铁丝网壁,植被愈加繁密,榕根成墙藤树成壁,有点缀着朱槿花黄蝉花,还有大片开得粉白的首冠藤。有通往油柑头的阶梯,也有通往下花山和石龙拱的荒蹊。雨来时,踩着落叶赶到休息亭里,听老头拿着录音机唱红歌,看织叶蚁忙忙碌碌造窝。再行闻车声,就到离青山公路和屯门公路最近的路段,转弯到空阙处,望汀九桥和青马大桥。行过密林段,再行过疏朗段,穿过窄壁再遇暴雨。这场雨又大又冗,前方避雨的长亭,顶壁有很多很多泥胡蜂,对面山壁还有成群蝴蝶翩跹飞过首冠藤。

3 大榄涌引水道M段:汀九段
雨停,望到前面汀九尾山顶,踏着松针径绕过汀九坑,很快就到石龙坑。右侧罩着半边防护网的礧礧石壁,有条瀑布散落到白沫横生的渠里,成片开小白花的某种藻类。再前行,左侧茂密的坡垅,植满那种唤作苍白秤钩风的树藤,老茎垂出千条万条柔柔的花芉花蔓,像挂着白簇簇黄簌簌的幕帘。开始踏引水道北绕深井坑,左侧是树影遮掩的谷坑和岗垄,右侧覆辙防护网的渠壁,流水口栽得簇簇金银花,植株尚小,花疏叶茂。马草垄山顶流落过来的蝴蝶坑瀑布,汇聚深井坑,就转过角再南行。

4 大榄涌引水道L段:深井段
南绕深井坑,左侧还是树藤遮掩的谷坑,右侧还是遍植金银花的山壁山墉,前后海可以望到雾雨笼罩的山峰。人在山中,抬头望望低沉的天空,有飞机就像鱼在树梢直直穿行,遂即钻进雾中。绕过深井坑再稍稍西行,引水渠自此转地下通道汇向深井沉淀塘中。到引水道终,攀越水务设施或可连接到清快塘的荒径。

5 汀九村
沿引水道园路折返,行到汀九段,沿栽这赤桉树的坡道转落青朗公路隧道边。穿过两侧涂鸦的隧道,再穿过青朗公路和屯门公路桥底,遂沿着公路侧的石矢车道行出来,汀九湾的汀九村前,有汀九车站。如果没行够,还可以行到油柑头或柴湾角或荃锦公路再退出。

全程约3小时9公里,全程缓纡,长短可选,快慢可选,晒季雨季皆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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