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

窦唯《山河水》这张封面,是宋晓辉“在不知道《Hex》的情况下”,一路开着切诺基,听着他的磁带赶往北京市门头沟,具体是在付家台拍的。

一手的视觉制作细节,Zhihu的浣熊公众号已经整理的很好了,我这边稍微摘录一下子,以及配图就是昨天在“浣熊唱片实体店”拍到的胶。那篇文章还回答了《山河水》重置版的绿色封面相关信息,刚才确认了一遍文章还在的,只是为账号供图的@LOUREEDOU 已经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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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熊唱片:聊聊《山河水》的封面背后的故事吧,比如封面拍摄地点、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包括您和窦唯的沟通。还有人说《山河水》封面有窦唯很喜欢的英国乐队BARK PSYCHOSIS专辑《Hex》的影子?

宋晓辉:你说的这支乐队我没听过,也没见过这张专辑,窦唯更没有跟我提过。

倒是早前有人说《山河水》封面有“4AD”的意境,其实设计的时候我也没想过4AD。黑底、横幅宽银幕、排字居中,这样的形式太多了,不胜枚举。

有些人看见一个封面就会想到“咦?谁谁谁原来抄的是这个啊”,这种情况只能说您看过的太少,以为自己有了惊天发现。

封面用黑色、横幅宽银幕、居中排字,是我的主意,窦唯没提过,所以跟《Hex》没有关系。

说像“4AD”也许是看到《山河水》封面有伤感萧瑟的氛围,这种意向是对的。这张专辑原名想叫“潸何水”,潸然泪下的潸,何必的何。叫“潸何水”公司不同意,怕文字太生僻影响销售,“封面上的字儿人家都不认识也不明白,大哥您卖谁去啊?”就是这么提出来的,窦唯也没坚持,可能他想开了,不较劲。“潸何水”和“山河水”真是天上地下,我后悔没帮窦唯说话,其实我既不敢也在当时没那种觉悟,我们当时就只是觉得窦唯怪,不能换一种角度去体会他的用意。

因为那天一起讨论设计,窦唯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就低着头自己想事儿,你刚想找个话茬儿缓和凝重的气氛,他就忽然很决绝地站起来拎包出去了,没过程,也不打招呼。我倒也没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那会儿朴树也这样。他们都挺酷的,我们干活儿的可不敢这样。

最后看设计的时候也是在公司同一间屋里,这回他没走,完事儿了还问我有个展览要不要一起去?紧跟着他的车在三环上狂奔,你越跟他就越快,大下午的绝对狂超速,在车流里乱钻,我心说这哥们是不是想把我甩了啊?闯禁行,然后又返回来,停在马甸桥路边打电话问,找了半天其实在安华桥,我说看展览怎么跑这儿来了?原来展览在一栋居民楼的地下室里,“地下展览”,很实验的作品。

封面是在门头沟拍的。我接到活儿,第二天一大早就开车直奔门头沟,因为那时刚有了切诺基,总开车往郊外跑,怀柔那边我被罚过,中圈套儿了,所以特不爱去那边。我就决定去门头沟方向。早晨五点就下楼着车,摩拳擦掌信誓旦旦的。

在去往雁翅的路上我拍了内页里的那张风景。一边开车一边听着窦唯的磁带,就有了一种“虚实相映”的感觉,决定把景物拍成“拉线”的效果。我是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端着尼康F4s按的快门,绝对违章。这还不够,我又想出了一个更违章的拍法,就是相机设置慢速,脚下加大油门,达到一定车速猛踩刹车同时按快门,左手扶方向盘右手端相机,拍向左窗外,顾不得直视前方。如此拍了三次。一是上班时间郊外的车少,再则我那辆切诺基改装了宽胎,相对稳。违章的事儿千万不要干了!有突发情况会非常危险。

一直中午开到灵山,我往山上爬,拍了很多照片,但感觉全不对。下午往回返,路过封面这个地儿已经下午四点多,太阳快落山了,相机里最后的胶卷也剩下大约不到四张。我为了缩小光圈能把景物远近拍得清楚些,还支上了三脚架。第一张按常规拍,第二张想到音乐中的氛围,就把相机与三脚架连接处的云台螺丝松动,按快门的时候横向一挪。拍的是胶片,拍成什么样根本不知道。

驱车直接杀奔街口的“爱图美”,急着把照片冲扩出来。拍胶片就是这样,看不见照片一切都是未知数,影响一张照片成功的因素太多了。

“爱图美”是广东人开的个体彩扩店,是最早在北京能输出6英寸相片的地方,其他店都是5寸,比6寸的小不少。所以“爱图美”非常忙,立等可取必须有熟人。现在这家店还在,变成“爱图美”乐器店了。

第二天拍封底的“拆”。我记得那时“有待唱片店”旁边有个小院,特别接近我想要的画面,特点是外墙拆了一半还剩下院门,从断墙处能看见院里的情况,地点在平安里育德胡同。之后又沿着“平安大道”拍,那时正建“平安大道”,周边的残垣断壁比较多。育德胡同这张照片出来觉得特别对,因为院里有棵树,树上的绿叶有生机,这点很重要,不能是纯废墟那种特别丧的感觉。

所有照片冲印出来后,第三天下午去德胜门二环路边找到马军的“寒塘音乐”,窦唯把我约在那儿。窦唯从院里出来,我俩就在二环路边上看照片,窦唯拿着照片“过筛子”,像发牌那样一张一张刷刷的过,很快速。全部照片只看一遍,捻出三五张,指着后来那张封面说“就是它!”非常确定,就这么痛快。

滚石当时的办公地点在安贞地毯厂里的写字楼。袁涛给了我一张窦唯照片,只有一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认为应该不是专门为这张专辑拍的,5寸,两盒烟并排那么大。袁涛让我拿这么小的一张照片做海报。因为原始图片太小,放大了影响清晰度,我就建议了一个别致的做法,一张小的、竖长条幅海报,这样更像古画,但当时并没上升到理性思维,被窦唯的音乐“罩住了”,都是凭直觉,与他的观念不谋而合。

——在网上看到有人根据《山河水》的封面去门头沟寻访,“雁翅镇,清水尖山和抓髻山,清水尖海拔1528米,抓髻山海拔1524米,下面叫付家台,湖水叫珍珠湖……”

神了,这些我都不知道。至少十年没往那边去了,最后一次停车看了一下,好像有人在那里修公园,提议应该盖间小屋做《山河水》纪念馆,里面介绍窦唯各种专辑,展览他的照片,放一把他弹过的吉他,在《山河水》封面同样的角度圈一块地,拍一张合影收五块……谁认识雁翅镇镇长?

#视觉城西路# ​​​

这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它也许从7,8年前就开始了,这还不包括他60岁过后就开始在我耳边反反复复的念叨,说死后要将他的骨灰撒入河中,念叨了20几年了。

7,8年前开始整理家谱,从清乾隆乙酉年间的行字辈的太太公到淑字辈的钊兄,还有他自己二个弟弟及其子孙们的出生日期和生辰,出生地等,他从族谱上手抄下来,写进了一个笔记本,尚未结婚生子的,就空出来相应的行列以便补录。

在身体机能衰退,几近失能的近二,三个月,他总想和老家相熟的乡亲通电话和视频,却总因已经口齿不清,在短暂的交流过后,开始掩面流泪。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贴身的衣物里备留着六份的佰元子孙钱,以便在最后净身的时候让我们去发现。

直到2024年3月25日上午9时29分,最后告别的时候到了,在呼出最后二口气后,呼吸就归于平静了,我探出手去,鼻息已经感觉不到了,手腕上的脉博同时停止了跳动,但颈动脉还在跳动,也就不到一分钟,颈动脉处也感觉不到跳动了,这时,身体还是热的,肢体还柔软,此时,脸上出现的是从未有过的平和与安详,也就五,六分钟后,脸上的气色开始变白,身体及四肢变得僵硬起来,我在一边无力地见证和感受着这阴阳相隔的变化。

而此刻,外面的世界里,阳光明媚,万物生机盎然,熟悉的田间地头里正莺飞草长,可今年及往后的每个春天以及有于春天的一切,我的父亲从这一刻起却再也看不得见了。

次日凌晨的5点左右,我孤身一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这时,月亮还挂在天上,苍黄浑圆,月亮正下方的电线杆,远远看去,就象一个十字架,在天际的另一方,天空尚未破晓,一切像回到了创世纪初的玄黄与鸿荒,这是一天中阴阳交替的时刻,只是以前我从未有过象现在这样强烈而分朋的感受。

他们这一辈的人,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坎坷,有太多的遗憾和不甘,天灾,人祸,疾患,这人世间的苦难啊!总是如影随形,纠缠不放,而机会却一次次地擦肩而过,他这一生除了当地镇政府发的二张薄薄的铝制的印有KCD员户的铭牌,50年D龄的一个红本本和2021年颁给他的优秀D员证,就是满身的伤痛和两手空空,太多的错误,总在重复,太多的遗憾,伴随着他的一生,这遗憾,有他自己的,也有他留给伴侣的,留给子女的。

下葬当天的凌晨二点,我们堂兄弟,姊妹和妹夫们有的睡在打了地铺的棺木前,有的在桌前打扑克,突然间电就停了,外面开始风雨大作,让我们一度担心早上的出殡,到准备早餐的时候,也就是凌晨的四,五点时,电灯又开始亮了,外面的雨势也收了,用过早餐后已经早上七八点了,外面开始飘起了零星的细雨,当把棺木抬出家门时,雨点已经完全停住了,雨过天青,这时的天空呈现出了一片湖蓝,象一个高明的调色大师调岀来似的一片湖蓝。

下葬的当天,祠堂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喧闹和热烈,我全身披麻戴孝地跪在前来放鞭炮送行的乡亲和亲朋好友前,这是所有葬礼仪式中最后一次的祭拜了,我跪在那里,心中在想,这人活一世,到底意义在哪里?我们绝大多数人,在时代的洪流中,都只是被挟裹,被驱使,个人际遇听从于时局的摆布或召唤,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人身上就是一座山,我们能在这世上活成什么一幅模样,个人的力量其实很有限,大多数是时势弄人,个人能把握无非就是二不折磨:不折磨自己(保持肉体的健康,不要让病痛折磨自己的身体,保持心智成熟,不要让无妄的情感来折磨精神),不折磨他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在骨灰盒埋进墓地并用云石胶密封之前,打开骨灰盒看到里面残存的头盖骨和几根股骨,从这一刻起,所有有关他的实体性存在的证据就此封存,不复出现了,他将在这里长眠,并慢慢地变成往后几代人的祖先,从此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就只能在脑海中去搜寻回忆了。

上山安葬完骨灰盒的下午,我们一家老小,聚在祠堂的台阶上照了一张全家福,照片的正中是长我父亲六岁,已快90岁的姑姑,这张照片是姑姑的心愿,因为,这一次是全家老小聚得最齐的一次,这也是这场葬礼的意义,我们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但又希望这种重逢永远不要到来。

回惠州的当天上午,我站在他的遗像前,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长时间的对视,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互有亏欠的,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向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道声对不起!

回到惠州后,在每个孤独的时候,总会悲从中来,比如,当我一个人慢跑在小区外的滩涂公园时,想到这场葬礼上的所有征兆,泪水总会不自觉地流出来,我得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周边的人觉出异样。

都说父母是我们与死神之间的一堵墙,父母在,你看不见死神,父母一没,你直面死亡。丧事过后,马上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清明的祭奠和家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人情世故,以前这些事情我从未操心过,现在一下子闯到我跟前来了。

在老家的几天,我常会不经意地瞅向堂前的楼板,那里一只新燕啄了新泥正在筑巢,我看得有点发呆,有点出神,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轮回,这会不会是他以另一种方式的归来呢!

仅以此文,悼念我的父亲!

想写这些话的起因是二十四小时前在无意点进人生第一位英语老师的QQ空间窥私欲大爆发后的偶然收获的一张图。
这是我一年级教室的后墙。小小的教室装着60多个孩子,我的学号是54号。其实本来户口归属只能在长桥读小学,但父母还是托关系把我塞进了镇中心小学。那是我记忆里第一次对成人世界里的人情世故有了概念。当然这不是我今天想记下的。
这两年很流行一个词:梦核。网上各色样式的视频照片帮我定义这一词汇。却无法真实体会“梦核”为何。
当我找到这张图时,我有想流泪的冲动。
可能这就是我自己的“梦核”。
因为父母工作原因,我的5-7岁是颠沛的。我上过两个幼儿园,在两个省,好像两个世界。印象中那是我自由的日子,拥有老李现在口中常念叨的“童趣”。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老李要想把我留在他们身边。但是也不清楚什么原因,最后还是把我放在家里,奶奶带着。
小学之后,另一个世界为我敞开大门的时间只限暑假。甚至在四年级之后,悄然封闭,永未开启。
可这又是我另一个世界的孕育。
我比同龄人发育的要早要快。个子高,和男生做同桌,在靠里面小组的倒数第三排。那里很接近垃圾桶但是左手臂可以和冰冰凉的白墙贴靠,给我在这样一个拥挤空间留有短暂透气。
同桌男生,姓张。我用一本封面是一堆橙子的软面抄,和一只铅笔,给他讲我来自哪里。一句话能解决的事情,我直接给他编了个故事。故事的是融梗巴拉拉小魔仙。
因为是硬塞进来的,所以在开学之前有一个面试。面试我的老师是个女的,好像姓陈。后来知道她教数学。她很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试的时候就很喜欢。我只记得当时两个问题:1、兴趣爱好。我答了画画。

2、喜欢的动画片。一部讲工具成精生活在小镇上的故事。
可能在我班主任那里夸了几句吧。开学就让我当班干。是班长吗我忘了。反正当时给我左手臂别了三条杠,以至于后来考试倒数打完我手底板后摘下它的画面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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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都是老生常谈,可我写千万字都无法概述。也许这些苦难波折幸福认可…所有当时觉得此生不忘的画面,十几年后再看,忘的一干二净。
这个道理早该懂的。
可是走了那么远。当我回头看时,泪腺又一次决堤。
很久没有耐下心来写点什么。今天是2月29。下一次过今天是四年后。
特意翻了20年今天的空间,发现我其实一点都没变。只是那时候矗立在我面前的大山,早已化作需要踮脚远眺渺小如点的土丘。而我也走在她从未预料计划过得道路上,如沙漠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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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你觉得自己走了那么久一点痕迹都没留。我有时候心疼你,心疼你的命运巧合,心疼你的天经地义,心疼你的本该如此,心疼你,想抱抱你。
记忆里的画面和照片里的重合,六年三年三年,九年的起点从来不是你一厢情愿。时间没有说谎,照片也不是哑巴。
就当是写给四年后的自己。就当这是一个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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