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大赏#

《叔本华及哲学的狂野年代》

【内容简介】

《叔本华及哲学的狂野年代》将传主放在了那个“哲学的狂野年代”的背景之中，在叙述叔本华平淡而不平凡的一生的同时，也将其哲学与其他的前辈或同时代哲学家——如康德、费希特、谢林、浪漫派哲学家、黑格尔、费尔巴哈、马克思——的思想放在一起考量。叔本华作为历史理性的怀疑者、悲观主义的哲学家，与乐观向上、高歌猛进的“狂野年代”格格不入，因而注定了默默无闻、知音难觅。

书中既有生动的叙述、饶有情趣的逸事穿插，又有纵横捭阖的哲学比较、严谨的思辨。因此这不仅仅是一部单纯的记述生平的传记，而且还是一部思想的传记，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部哲学史著作。正是由于这部传记，作者一举成名，也正因作者的生花妙笔，叔本华再一次赢得了读者的关注。

对于现代颓废概念史远为重要的一件事，是于斯曼的小说《逆流》于1884年出版。对临近世纪末的读者来说，《逆流》不仅仅是又一部谈论颓废主题的书：它实际上是颓废的巅峰，是一部关于颓废趣味和癖好的百科全书，这些趣味和癖好涉及从烹饪到文学的一切事物。于斯曼的小说似乎既是颓废心理学——或者不如说心理病理学——也是颓废美学，在他的小说中这两个领域实际上不可区分。

为了理解这本书和它的主人公让·弗洛雷萨·德艾散特，重要的是要记住作者把现代性–人为性–颓废完全等同。在对德艾散特的描写中，前面提及过的波德莱尔对自然的嫌恶（导致对现代性作为人为性的颂扬）被推向最极端。对人为性的崇拜，如《逆流》中所鼓吹的，是基于一种绝对否定–破坏性的想象。德艾散特并非真的试图使自己脱离自然；说他的态度是由他挫败、惩戒和最终羞辱自然的强烈欲望所决定的也许更为正确。他的审美主义不是一种逃避而一种恒久的违逆自然。他对人为性的崇拜是一种对反常的崇拜。只要能使外在或内在的自然偏离其准则和规律，这位彻底的审美家就会因此而额手称庆。受着所有异常之物的吸引，他的想象力将恣意探索反常的领域，以追求一种被认为是既反自然又绝对新异的美。毫不奇怪，在这种情况下颓废具有吸引力。

德艾散特最精微的快乐也许是发现自然有时会服从于人类幻想的专横命令。我们不由想到，在决定了“他希望真花会模仿假花”后，当他收到一些丑陋的杯芋和其他由乖戾园艺家们培育的奇怪花卉之后，他是何等的高兴。他的思考颇为典型：“大多数时候，自然本身不可能生出这类反常物种……”A.E.卡特在其敏锐的研究著作《法国文学（1830—1900）中的颓废概念》中，评论了这一段落，他指出于斯曼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看法涉及到了根本上是反卢梭主义（亦即反浪漫主义）的概念：“人的介入往往产生某些必然反常和腐败的东西。就像人为性崇拜的所有其他方面，这是把正统的卢梭主义里外掉个个儿……马基·德·萨德的主人公以犯罪来凌虐自然，德艾散特则通过人为性来凌虐自然。”

与我们对颓废概念的关切更直接相联系的是，《逆流》包含了文学颓废理论的各种主要元素，特别是在第三章（描写德艾散特的拉丁图书馆）和第十四章（讨论了主人公所喜欢的十九世纪作家）中。有一点很有意思，那就是德艾散特在1884年所做的大多数选择，特别是关于十九世纪文学的那些，都已为我们所谓的现代传统所确证。于斯曼拒绝浪漫主义和浪漫派修辞，他不喜欢巴那斯派所实行的反浪漫主义（戈蒂埃和勒贡特·德·里斯勒的诗歌最终被认为太完美和不能“向梦延伸”而遭摒弃），他还积极认同于我们也许会称为“危机诗学”的东西，这些都标识了一些现代文学意识随后会循之发展的最典型线路。然而，我们必须注意到，如果说于斯曼的这些和其他一些美学观念得以存留，他自己的“颓废修辞”则大体上被遗弃了。这一修辞在下面这段话中再明显不过了，在这里，马拉美被称颂为最后的诗人：

“一种文学的机体受到不可挽回的损坏，它被观念的时代削弱，为句法的无度所耗尽，它仅仅对那些使病人发热的奇癖敏感，尽管如此它还在迟暮之中仓忙去表现一切，这种文学的颓废注定会弥补所有对于快乐的疏忽，并会留下有关苦痛的最幽微记忆——这种文学在其垂死的卧榻上，以最完美和精致的形式，在马拉美那儿得到体现。”

就颓废的审美化来说，《逆流》也许代表了一个极端。就此而言，紧随于斯曼小说出版之后，在颓废欣快症达至顶点的那个时期，是不可能指望会产生任何新东西的。然而事实是，纯粹的颓废概念所涉及到的绝对审美主义，如德艾散特所设想出来的，实际上是一种站不住脚的立场。在小说中，德艾散特受到疯狂的威胁，他放弃了对于人为性的崇拜，并经验到彻底失败的苦涩滋味，尽管结尾留有他可能皈依基督教的前景。于斯曼在小说出版二十年后所写的前言中承认，创作《逆流》对他是一种净化，而且他也承认，尽管该书有意表现出悲观主义的观点，希望的种子却大量暗藏其中，以至于“这本书是我孕育之中的天主教作品的开头，在其中它已经有了完整的雏形”。
—— 马泰·卡林内斯库《现代性的五副面孔：现代主义、先锋派、颓废、媚俗艺术、后现代主义》

要说人们只关注明星演奏家怎么办？可以多听听好演出，譬如陈默也这场独奏会

文：张可驹

前几天看一个公众号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演出市场由于国际阵容的恢复而显出繁荣，但如果人们只是追逐外来明星，忽视本土音乐家的话，要怎么办呢？

想起自己先前写过一篇，探讨本土演奏家是否需要给予特别的重视的问题。其实那些该重视的人，不用给予特别的重视，只要给予应有的重视就够了。可惜常常没有。不值得重视的，无论本土的，还是外来的，有时人气倒到不少。

从本质上，我倒并不倾向于把演奏家分为“本土的”和“外来的”，只有应该重视的和不应该重视的。不过本土的演奏家、歌唱家过去受到过分忽视的情况也确实存在。

有人说，三年的空档期让很多人在舞台上获得空间，就认为可能自己已经完全站得住了，其实不然。这个观点我也不想多做分析。但确实长久以来，国内的好演奏家受到的忽视是很大的，很多其实根本就不值得一听，甚至不值一看的明星名团却大行其道，广受追捧。

因此，我也曾考虑这该怎么办？而现在不多写文章谈这个问题，很多是因为答案并非乐观，目前就是没有办法。目前就是没有办法。有时人解决问题的前提，确实是要面对问题本身，及并不乐观的状况。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目前，就是，没有办法。

这种情况是多重的原因所导致的，只是现在已经如此了。可就操作来讲，也不用太悲观。本号已多次提示比较合理的操作，就是推荐真正好的演出。听好的演奏会提升人的审美能力，久而久之，自然就会提升人的判断力。虽然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除此以外没啥办法。

今年已经陆续推荐了陈韵劼的李斯特超练，王之炅的勃拉姆斯奏鸣曲，这些真正的好演出。此时再推荐一场曲目用心，演奏让人颇感期待的钢琴独奏会，2023年11月22日，陈默也演绎勃拉姆斯、舒曼与克拉拉主题的钢琴独奏会，地点：上海交响乐团主厅。（贴不了二维码，需购票可至公众号扫码：https://t.cn/A6Wn2LUV）

坦白说，关于那三个人的主题......现在也有点常规化。

无论是音乐会也好，还是唱片发行也好，有时三人的……“复杂关系”已经被炒得有点过了。可毕竟，以此为主题来好好安排曲目的话，一方面本身作品就有魅力，另一方面都是些难弹的作品。所以，遇到值得期待的演奏者就去听，否则，这个主题本身也有点审美疲劳。

陈默也的演奏之前谈过多次，他是真正擅长表现浪漫派与高超技巧风格作品的一位钢琴家。

他弹出的那种深透的触键，确实字字用心，音质丰实而均匀。浓郁的音色，同浪漫派与后浪漫派的作品有天然的默契。另一个至关重要之处，就是钢琴家有扎实的技巧系统，并且他整个的表现方式和浪漫派就有共鸣。

陈默也弹拉赫玛尼诺夫的奏鸣曲，能在音响与声部的稠密之中理出层次，知道歌唱句该怎么弹（好的，其实某些大明星就是不知道），把握改编曲的小格局也是如此。因此，在风格更为清新简朴、富有诗意的舒曼《童年情景》中，他的演奏同样值得期待。

这套作品是如此的“简单”，某些分曲仿佛小孩子也可以弹，可真要弹出那种浪漫的韵味，就需要对于浪漫派整体的演奏都有深入的了解。确实是“举重若轻”，要先能举重方可。

而这次演奏的克拉拉·维克主题变奏曲，是舒曼《第三号钢琴奏鸣曲》中的变奏曲乐章。这首奏鸣曲是舒曼笔下情感和结构最复杂的作品之一。期待陈默也演绎这个乐章，也期待他未来演出全曲。

克拉拉•舒曼的作品在国内还是不太容易听到的，这次选择了《舒曼主题变奏曲》。在勃拉姆斯晚期小品的选曲之后，钢琴家要弹勃拉姆斯为独奏钢琴改编的匈牙利舞曲十首。

这些舞曲是勃拉姆斯的名作，可钢琴独奏版我们平时很少听到，因为是很难的作品。将四手联弹改为钢琴独奏，作曲家进行了不近人情的改编，有一种强行整合的状态，由此添加了不近人情的技巧困难。

其实，勃拉姆斯的钢琴音乐虽然不像李斯特、肖邦、拉赫玛尼诺夫那样，直接让人们想到高难度技巧的光辉，却不时暗藏，或根本是在明面上展现几乎比他们更可怖、无情的技巧难关。

譬如，他的《第二钢琴奏鸣曲》中大力度的连续跳跃，又或是《帕格尼尼变奏曲》要求大跨度的伸展，同时又要钢琴家弹得轻松自如一般。演奏者有立场去“憎恨”作曲家，而在这些匈牙利舞曲的独奏改编中，演奏的困苦几乎更甚。

用陈默也自己的话说，八度快速大跳这样的难关已经非常棘手，效果还往往不让人感觉到是难度的高光时刻，就是为了实现改编的需要。以至于弹过这些作品，他再弹勃拉姆斯《第二钢琴协奏曲》都感觉轻松得很。

如此选曲，的确是情怀所在，那就考虑听听吧。

本篇昨日偶然草就于凉亭一座，四面交深秋之风，远处有小黑一只（图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