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良知致事功：王陽明的榮、辱、生、死》，第三章 甲馬秋驚鼓角風
#读书[超话]#
3-5
「以上三條諸位有無意見？」王陽明問。
「啟稟提督大人，所謂鄉約是指每鄉一約？或是依坊里、村寨立約？」某官員提問。
「可因地制宜，戶數較多之都坊、村寨，可自為一約。鄉村人少，可二、三里內數村為一約。」王陽明答。
「稟大人，約長、約正、約史等執事者有十餘人，可否視戶口數量減？」某官員問。
「此自可量減，但是約定的項目不少，執事人員也不宜太簡。」王陽明答。見無人發言，示意何廷仁繼續誦讀：
四、糾過。約長等於會前先與之言，使反省自首，集會時約眾共誘掖獎勸之，以興其善念，使之改過。若不能改，然後書於糾過簿內。又不能改，白之官府；再不能改，同約人執之送官。若其勢盛，約長等協謀官府請兵擒捕。
五、寄莊人戶多於納糧當差時躲回原籍，往往負累同甲。今後約長等勸令及期完納應承，如蹈前弊，約長等告官懲治。
六、大戶、客商放債收息，合依常例，毋得累算。更不得挾寫田地，致令窮民無依，去而為盜。若有貧難不能償者，約長等與之明白，償不及數者，勸令寬捨。如恃強不聽，率同約之人呈官。
「以上，諸位有無意見？」王陽明道。
「稟大人，『放債收息，合依常例』。是指多少？」某位知縣一提問，立即引起眾人議論，一位縣官高聲道：「大人，有些光棍、無賴遊手好閒，不事生產，專以借貸度日。此等人也需寬捨嗎？」
「此便是鄉約可著力處，鄉里耆老為謀日常之用，進而涵泳德性，豈不美哉！」王陽明道。此說法難讓人滿意，下面官員有自言自語道：「說得簡單！」
「啟稟大人，放債便是為了取息，若收不到利息，沒有人願意放債，百姓借不到錢怎辦？」某官員隨即發問，再度引起多人附和：
「說得是，有誰要做賠本生意！」
「放債人收不到錢，毋需鄉約送官，他們自己就來告官了。」你一言、我一語，讓肅清堂很是熱鬧，議事也無法繼續。
「諸位稍安勿躁！」邢珣站起身來，揮揮手，待眾人安靜下來，邢珣道：「提督大人，若收成不好，百姓過年、復耕、婚喪都需要錢，民間放貸仍不可少。」
(待續)
*圖，清代以實物繳稅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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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以上三條諸位有無意見？」王陽明問。
「啟稟提督大人，所謂鄉約是指每鄉一約？或是依坊里、村寨立約？」某官員提問。
「可因地制宜，戶數較多之都坊、村寨，可自為一約。鄉村人少，可二、三里內數村為一約。」王陽明答。
「稟大人，約長、約正、約史等執事者有十餘人，可否視戶口數量減？」某官員問。
「此自可量減，但是約定的項目不少，執事人員也不宜太簡。」王陽明答。見無人發言，示意何廷仁繼續誦讀：
四、糾過。約長等於會前先與之言，使反省自首，集會時約眾共誘掖獎勸之，以興其善念，使之改過。若不能改，然後書於糾過簿內。又不能改，白之官府；再不能改，同約人執之送官。若其勢盛，約長等協謀官府請兵擒捕。
五、寄莊人戶多於納糧當差時躲回原籍，往往負累同甲。今後約長等勸令及期完納應承，如蹈前弊，約長等告官懲治。
六、大戶、客商放債收息，合依常例，毋得累算。更不得挾寫田地，致令窮民無依，去而為盜。若有貧難不能償者，約長等與之明白，償不及數者，勸令寬捨。如恃強不聽，率同約之人呈官。
「以上，諸位有無意見？」王陽明道。
「稟大人，『放債收息，合依常例』。是指多少？」某位知縣一提問，立即引起眾人議論，一位縣官高聲道：「大人，有些光棍、無賴遊手好閒，不事生產，專以借貸度日。此等人也需寬捨嗎？」
「此便是鄉約可著力處，鄉里耆老為謀日常之用，進而涵泳德性，豈不美哉！」王陽明道。此說法難讓人滿意，下面官員有自言自語道：「說得簡單！」
「啟稟大人，放債便是為了取息，若收不到利息，沒有人願意放債，百姓借不到錢怎辦？」某官員隨即發問，再度引起多人附和：
「說得是，有誰要做賠本生意！」
「放債人收不到錢，毋需鄉約送官，他們自己就來告官了。」你一言、我一語，讓肅清堂很是熱鬧，議事也無法繼續。
「諸位稍安勿躁！」邢珣站起身來，揮揮手，待眾人安靜下來，邢珣道：「提督大人，若收成不好，百姓過年、復耕、婚喪都需要錢，民間放貸仍不可少。」
(待續)
*圖，清代以實物繳稅賦。
韩非子是古今第一大混蛋！
法家这一套宣扬权势，蔑视正义，完全是美国人的穿越。韩非子和校园恶霸有什么区别。
公道自在人心。
正义性比武力更重要。或者说，正义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天道的大力量。
谋略大师孙武说过：“我也只能打赢正义的战争，义战必胜”。
毛教员说：“历史上战争只有正义和非正义的两类。”
民心所向。“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道理。
民，世界所有的老百姓，大多数人的利益。
韩非子宣扬权势，不把老百姓放在眼里。
保护社会多数成员利益为目的的战争就是正义战争。“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
坚决反对那种进为已求功名，退为已避罪责，以怒愠兴师致战的祸国殃民之不义战争。
纵观历史上的战争。凡为满足少数人私欲，置民众利益于不顾的战争都是非正义战争。
一决于民意，一决于民利。
《论语·为政》：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译文：鲁哀公问孔子：“怎样做才能使百姓服从？”孔子答道：“举用正直的人，置于邪曲的人之上，百姓就会服从了；如果把邪曲的人，置于正直的人之上，百姓就会不服。”
显然，在孔子看来，人民并不是服从权势，而是服从真理，服从公平正义。把不公正和不符合正义的东西强加到他们头上，他们不会服从。权势的压服并不能改变天赋的良知，哪怕人们不得不暂时屈服，心中仍然向往光明。
同一章里，还记有鲁国执政大臣季康子的内容相似的问：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估计这个季康子感觉到他在百姓中的威望不高，于是有此一问：“要使百姓恭敬我，忠于我并勤勉努力，应该怎么办呢？”孔子说：“你对百姓庄重，他们就会恭敬你；你孝敬老人，慈爱子女，他们就会忠于你；你举用好人，教育不好的人，他们自然会互相鼓励劝勉了。”
关系是对等的。作为统治者，你对人民庄重而不轻佻，人民才会敬重你。你用正当的政策，才会有正当的回报。你希望人民正直而不邪媚，善良而不邪恶，坚持真理而不屈从权势，人民才会对你正直，忠诚，勤勉，上进，公正。
可是，法家不这么看。如果鲁哀公拿这个问题问韩非，韩非的回答一定是：你有权势，有国家机器，不怕人民不服从。
我的根据来自于《韩非子·五蠹》，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仲尼，天下圣人也，修行明道以游海内，海内说其仁，美其义，而为服役者七十人，盖贵仁者寡，能义者难也。故以天下之大，而为服役者七十人，而仁义者一人。鲁哀公，下主也，南面君国，境内之民莫敢不臣。民者固服于势，势诚易以服人，故仲尼反为臣，而哀公顾为君。仲尼非怀其义，服其势也。故以义则仲尼不服于哀公，乘势则哀公臣仲尼。”
他的主旨，就是要说明，治理天下，靠仁义不行，权势才行。我挺佩服他的直面现实的学术勇气，但是，他这段话确实太下流了。一个人，崇拜权势，可能是他自己的事，但他把权势崇拜理论的基础建立在普通人民的人性之上，宣扬什么“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则作为民之一份子，我首先就不服他对我本性的鉴定。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有这样的经验：我们可能不得不在一些特定或特殊的情境之下屈服，但这并不表明我们心甘情愿，更不会让我们感恩戴德。
屈服往往是在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情况下的选择，如同让我们在断一指或断一臂之间选择，我们选择断一指，难道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吗？甚至还要对它给予我们这样选择的权力感恩戴德？其实，法家的政治诀窍，就是在服从之外再加一个更加严厉的选项，以使人民选择屈服。屈服者，屈辱之服也。
不屈服更惨，所以我只好选择屈服。
如同美国称霸世界，以一个下等君主君临天下，而“境内之民莫敢不臣”，这本来就是不正当的社会和政治，韩非对此不是批判控诉而是津津乐道，这已经显示出法家政治良知的薄弱，而把天下太平建立在人民的“不敢”上，从境界上讲，就已经比儒家低了一层，在古代，它除了建立表面上的所谓“太平盛世”外，人民不可能幸福——因为幸福不可能在人的自主选择之外，幸福更不可能与屈辱同步。在今天，这样的理论，不仅在法理上不能通行，在人民那里更不可能被放行——公正，正义，源自人心，人心，天然向慕公正。而人心，是最后的决定胜负的力量。
真正的孔孟思想讲对等关系，即，权利与义务的对等关系。从哀公、季康子问政中，从孟子那句振聋发聩的话中“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都能看出公正源自人心，这人心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
但自荀子和权力勾兑，教出韩非、李斯两个法家学生后，以德服人的双向对等，变成了以德服君、以德服权的单向要求。明明已经是以力服人了，却还用权势控制的话语权，给自己镀上以德服人的虚伪！
犹如盎撒人犹太人嗜权如命、嗜杀成性，却依然控制舆论，“文成武德、一统江湖”一样虚伪。
这非常邪恶！
趋炎附势，这四个字看着就恶心。
孟子坚信“贤”比“势”重要，所以贤者不能屈身，韩非子坚信“势”比“贤”重要，所以屈身非常合理。
孟子之言让我们胸中充满正气。
同时，内心一定要清楚，“势”再厉害，不过身外之物，可以利用之，而不可被其束缚。得势是为了用势，用势是为了成事，而成事，是为了修炼自己。所谓借假修真，“势”就是我们需要借的东西。
法家这一套宣扬权势，蔑视正义，完全是美国人的穿越。韩非子和校园恶霸有什么区别。
公道自在人心。
正义性比武力更重要。或者说，正义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天道的大力量。
谋略大师孙武说过：“我也只能打赢正义的战争，义战必胜”。
毛教员说：“历史上战争只有正义和非正义的两类。”
民心所向。“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道理。
民，世界所有的老百姓，大多数人的利益。
韩非子宣扬权势，不把老百姓放在眼里。
保护社会多数成员利益为目的的战争就是正义战争。“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
坚决反对那种进为已求功名，退为已避罪责，以怒愠兴师致战的祸国殃民之不义战争。
纵观历史上的战争。凡为满足少数人私欲，置民众利益于不顾的战争都是非正义战争。
一决于民意，一决于民利。
《论语·为政》：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译文：鲁哀公问孔子：“怎样做才能使百姓服从？”孔子答道：“举用正直的人，置于邪曲的人之上，百姓就会服从了；如果把邪曲的人，置于正直的人之上，百姓就会不服。”
显然，在孔子看来，人民并不是服从权势，而是服从真理，服从公平正义。把不公正和不符合正义的东西强加到他们头上，他们不会服从。权势的压服并不能改变天赋的良知，哪怕人们不得不暂时屈服，心中仍然向往光明。
同一章里，还记有鲁国执政大臣季康子的内容相似的问：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估计这个季康子感觉到他在百姓中的威望不高，于是有此一问：“要使百姓恭敬我，忠于我并勤勉努力，应该怎么办呢？”孔子说：“你对百姓庄重，他们就会恭敬你；你孝敬老人，慈爱子女，他们就会忠于你；你举用好人，教育不好的人，他们自然会互相鼓励劝勉了。”
关系是对等的。作为统治者，你对人民庄重而不轻佻，人民才会敬重你。你用正当的政策，才会有正当的回报。你希望人民正直而不邪媚，善良而不邪恶，坚持真理而不屈从权势，人民才会对你正直，忠诚，勤勉，上进，公正。
可是，法家不这么看。如果鲁哀公拿这个问题问韩非，韩非的回答一定是：你有权势，有国家机器，不怕人民不服从。
我的根据来自于《韩非子·五蠹》，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仲尼，天下圣人也，修行明道以游海内，海内说其仁，美其义，而为服役者七十人，盖贵仁者寡，能义者难也。故以天下之大，而为服役者七十人，而仁义者一人。鲁哀公，下主也，南面君国，境内之民莫敢不臣。民者固服于势，势诚易以服人，故仲尼反为臣，而哀公顾为君。仲尼非怀其义，服其势也。故以义则仲尼不服于哀公，乘势则哀公臣仲尼。”
他的主旨，就是要说明，治理天下，靠仁义不行，权势才行。我挺佩服他的直面现实的学术勇气，但是，他这段话确实太下流了。一个人，崇拜权势，可能是他自己的事，但他把权势崇拜理论的基础建立在普通人民的人性之上，宣扬什么“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则作为民之一份子，我首先就不服他对我本性的鉴定。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有这样的经验：我们可能不得不在一些特定或特殊的情境之下屈服，但这并不表明我们心甘情愿，更不会让我们感恩戴德。
屈服往往是在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情况下的选择，如同让我们在断一指或断一臂之间选择，我们选择断一指，难道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吗？甚至还要对它给予我们这样选择的权力感恩戴德？其实，法家的政治诀窍，就是在服从之外再加一个更加严厉的选项，以使人民选择屈服。屈服者，屈辱之服也。
不屈服更惨，所以我只好选择屈服。
如同美国称霸世界，以一个下等君主君临天下，而“境内之民莫敢不臣”，这本来就是不正当的社会和政治，韩非对此不是批判控诉而是津津乐道，这已经显示出法家政治良知的薄弱，而把天下太平建立在人民的“不敢”上，从境界上讲，就已经比儒家低了一层，在古代，它除了建立表面上的所谓“太平盛世”外，人民不可能幸福——因为幸福不可能在人的自主选择之外，幸福更不可能与屈辱同步。在今天，这样的理论，不仅在法理上不能通行，在人民那里更不可能被放行——公正，正义，源自人心，人心，天然向慕公正。而人心，是最后的决定胜负的力量。
真正的孔孟思想讲对等关系，即，权利与义务的对等关系。从哀公、季康子问政中，从孟子那句振聋发聩的话中“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都能看出公正源自人心，这人心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
但自荀子和权力勾兑，教出韩非、李斯两个法家学生后，以德服人的双向对等，变成了以德服君、以德服权的单向要求。明明已经是以力服人了，却还用权势控制的话语权，给自己镀上以德服人的虚伪！
犹如盎撒人犹太人嗜权如命、嗜杀成性，却依然控制舆论，“文成武德、一统江湖”一样虚伪。
这非常邪恶！
趋炎附势，这四个字看着就恶心。
孟子坚信“贤”比“势”重要，所以贤者不能屈身，韩非子坚信“势”比“贤”重要，所以屈身非常合理。
孟子之言让我们胸中充满正气。
同时，内心一定要清楚，“势”再厉害，不过身外之物，可以利用之，而不可被其束缚。得势是为了用势，用势是为了成事，而成事，是为了修炼自己。所谓借假修真，“势”就是我们需要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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