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兜兜响当当#
昨天晚上睡觉前,对我说,我想看手机
我说手机不见了
麦兜说那是妈妈的手机,被爸爸抢走了
我说是的,是爸爸拿的
麦兜说,爸爸藏起来了。又来了一句:是我没有看好!
这觉悟可以,知道反省,从自身找原因[哈哈]
早上变身哭哭包,不愿意起床,不愿意上学,要去滑轮滑,我对他说我们拿着去楼下滑。这才愿意出门。
到电梯里发现我没拿轮滑鞋又开始哭啼啼,但是到了学校,把他送进去,看都不看我很坚定的自己跑去大厅[摊手]没有一丝留恋

0116《玻璃动物园》
田水/朱杰/兰海蒙/贺坪
上话艺术剧院

想说的还挺多,让我理一理。大概按照先说戏、再说版本,最后聊演员的逻辑,可能会有穿插,毕竟我连错别字都不改。

之前跟朋友聊到过,其实田纳西威廉姆斯的剧本创作有一种宗教式的冷漠,因为即便是像《玻璃动物园》这样与他自己的生活体验牵扯颇多的剧本,里面的角色也从来不曾「落在实处」,他们是符号化的象征,是抽象化的概念,最典型的就是Laura和Amanda圣女/圣母受难的统一和相互流转。

而这种宗教性的冷漠,很大程度上是从「旁白」这个角色呈现出来的。不是「置身事外」的论断和讲述,而是他(旁边及其背后的创作者)从故事得出他原本放在故事里论述的过程。

顺带一提和这个处于坐标轴两极的就是亚瑟米勒,威廉姆斯把充满了「激情/刺激」的故事变成了一种福音书般充满指向的预言,弥勒则用忏悔式的情感叙写充满了疏离和残酷的故事。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圣母受难和雕像的摧毁变成虚指的时候,确实比《欲望号街车》让(位于现代的)我们好接受一点哈。

好了聊回来。

但是能够称之为优秀剧本的原因之一,是他的文本进程非常的严密,而我对舞台表现的期待就是他能够多元地呈现这种严密,这里面文本到舞台我最喜欢的一处其实是Tom看过电影、旅游宣传片、新闻、广告(这里还有时代特征,电影院在当时就是承担了这么多功能)之后开始的那场魔术秀(which按说并不在电影院上演),文本上是「笼子里的鸟变成鱼,鱼有变成鸟飞走了」和他自比和Laura现状的对照,表演上是彩虹色的丝巾在Laura面前展开,而在隐喻的角度,彩虹色的光芒又是Laura在烛光下的玻璃动物园里看到的景象,Tom在许久之后看到的姐姐的(倒影)。

各种角度来说都非常妙。

另一层严密其实是这里面有很多层世界在流淌,拆解起来能说的花非常多,比如在Tom的叙述中频繁出现的西班牙内战和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纸醉金迷状态的对比,和母亲在电话里提到的《乱世佳人》所处的环境极其类似,母亲穿上的那条多年前的旧裙子,就是斯嘉丽用窗帘布做的长裙,而他在电影院看到的克拉克盖博,除了白瑞德的角色之外,还有两个著名的事件,其一是出演了很多珍珠港(?)类型的电影,其二就是真的在战争期间去做了飞行员。

这些层级不是平行并列,而是一圈一圈包裹着这个小小的、潦倒的、不稳定的家庭,Tom作为旁白时的画穿透了这些层级之间的壁垒,Jim的存在就游走于壁垒和壁垒之间,而最后那段独白,恰巧就是福音书中从叙述到顿悟的模式——差别在于,我们从故事中获得顿悟,故事中的人是存在的,而福音书类型的预言则是把人变成启迪和教诲的载体。

说这是一部关于「回忆」的的戏,是Tom(以旁白的身份)对过去的回忆,是Amanda对蓝山美好时光的会议,回忆并不真的存在,又因为你的回望如同烛光般为他染上了彩虹色的光彩,所以每个人都在建造玻璃动物园,也是动物园里的人。

至于Amanda和Laura,我相对比较抵触「怎样一种母亲」来评述Amanda,因为第一:她是最典型的、田纳西威廉姆斯挚爱的Southern Belle(而这类型女性最典型的代表还真的就是斯嘉丽),而她们都存在于新旧两个时代之间,处处都无容身之所,而她们身上的陨落恰恰就是这类型女性(在一些作者进行文学创作的)价值所在,就像刚开头就提到她的表情「仿佛圣母受难」,而他们不想看,圣母受难无法被凝视。

关于玻璃动物园的概念,它在实指层级是Laura的收藏,就像收藏中的独角兽是Laura自己,所以幻想中几近完美的Jim真正出现在家里成为了「绅士访客」这件事本身就将独角兽的角折断了,他又直接地用语言、行为来从实际和象征意义上折断了独角兽的角,Laura是因为他走向真实,而非因为没能和她发展浪漫关系,而经历了一场手术,变得和其他的马没什么区别。

她的跛脚、和她由于跛脚导致的自卑和低社会属性,是藏在幕布后的创作者/上帝给他的角,因此独角兽的叫必须折断,因为圣母是被选择的替罪羊,她必须经历「牺牲」这个完成来完成和她完全无关的进程。

Sorry我讲的可能有点抽象了。

但是就像田纳西威廉姆斯在剧本中强调Amanda的角色「并非简单的偏执狂」,认为她「值得被爱、被怜悯」,因为她对于过去的缅怀其实就是在构建自己玻璃动物园的同时成为了动物园里的独角兽。是什么折断了他的犄角呢?

其实是没有烧断的保险丝。

而她不可避免的「牺牲」与圣母受难的「难」是什么呢?是从Southern Belle这个银幕上模糊而光线的角色,成为精打细算,希望别人幸福、成功、自由的母亲。

这是比祈祷更接近祈祷的事情。

———

从改编来说,这版其实做得非常老实。

严密的本子其实没有留给改编多少空间,这个东西往具体地说就是有一些戏剧文本,经常因为原文本的精密而让人难以分别「文本价值」和「戏剧价值」,这个事儿我觉得我前几天好像说过,而为他赋予戏剧价值的除了演员对角色的台词及非台词演绎(后者尤其不能对剧本照搬照抄,需要导演和演员本人都有清晰意识),还有舞台的呈现方式,我说的老实主要指后者。

严密的好处是向上向下都没有什么空间,换句话说就是做好很难,做的很差也很难,坏处同样是向上向下都没有什么空间,因为他没有多少供改编创作者揣摩和发挥的东西,如果你非要做能力又不够,就会变成画蛇添足的花活which is很多现代主义创作经常犯的错误。

是个很精妙的事情。

但是整体舞台视觉做的都很不错,很简单的舞台布景,三层楼梯在明明是空白的地方创造出了逼仄,舞台动线的安排有加重了这个概念,让你时时刻刻谨记他们住的是一个很破败的公寓。

音乐部分也选的很妙,在每个段落都有自己的表意意图,我比较震撼的是Ave Maria的出现和后面的一小段月光,没说的话都在音符里。

还有一个我很喜欢的舞台设置,是烛光投出Laura和Jim远高于自己的影子,和Laura当时的欢乐,这个烛光到影子的路程,就是从回望到记忆产生的贴切比喻。

是和剧本一样严密的构建。

———

好的下面来说角色及表演:

田水老师台词非常精妙,在进入欢乐状态下仿佛被精准计算过的「哈哈哈」就是southern Belle形象最完美的展现,因为她们和她们的行为举止是具有「商品价值」的(顺带一提这不只通过婚姻展现),她和女儿经由她的高压、她对女儿跛脚的忽视又展现出了他们归一的身份象征,是属于很禁琢磨、又非常流畅舒适的表演逻辑。唯一有点点问题也不能算问题的就是田水老师的面向过于柔和,在我想象中的Amanda可能会更锋芒毕露一点。

说起来,麦兜我最喜欢的一部动画里,他说到妈妈讲述离开了的爸爸是菠萝油王子,麦兜说「爸爸总在说过去,妈妈只想着未来,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被留在了现在。」……这部戏里甚至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现在,好生残酷。

朱杰真的是碰到了适合的角色,我跟朋友讨论过她虽然面相非常明艳但是气质却很不是那种张扬恣肆(which is southern belle的特质之一),那种微妙的被动的棱角感放在Laura的角色非常合适,仍旧是几个我很喜欢的细节,第一是他在喝了点酒和Jim交互是明显减轻的跛脚(华生是你吗华生),第二是最后那段熄灭烛光是他的表情和动作细节,当然这部分细节是在他说好了独角兽折角台词的前提下,啊我一定要大声说一句她台词的节奏感把握得真的非常漂亮。

兰海蒙……相比起来不太行。他演Tom的时候还算可以,旁白那部分就差很多意思,因为你需要完成这个回望的切分,还需要把所有没有直接经由文本表现出来的、让回忆成立的「回望」用语气展示出来,真的没怎么做到。前面醉酒之后说魔术师那段我觉得是他全场台词最好的段落,最不好的是结尾那段,先不说激越的情绪和大喊大叫之间的差别,他把「闪电」说的仿佛「善变」就让我困惑了好一会儿。

贺坪在总体还是他普通上班状态的前提下比完美陌生人的上班状态好一点,好的部分包括这个角色需要展示的东西刚好在他(百分之八十基于外形)的舒适区里,说起来看过Nerdy Prudes Must Die之后看到这种高中是他人生巅峰的角色都憋不太住笑。另外Jim这个角色虽然和Amanda一样有很大的「我」(说话时一定会从对方转向自己)而且心理动因非常类似,但是确实截然不同的表意需求。

我很喜欢他给Laura签名那场戏,从内涵和表达来说都很喜欢。然后我的朋友像我挑明了那段承认自己喜欢的表达和逻辑和My Own Private Idaho有多类似(角色倒置)……你看你真心的朋友就是不会给你留一点活路。

总而言之,是上话做的一系列经典文本里水平比较高的,从看戏和看故事乃至于看表演的角度都应该去看看,其实有点东西还没说完,但是我真的写累了,下次再说。

补一个小小的Inside joke:因为开头就说还有一个角色是爸爸挂在墙上的照片,中间Amanda屡次强调他如何魅力非凡,还让Laura培养出像父亲一样的魅力,做在这个环境里我就很难不想到一些行走的charm本人。
所以我出门:墙上挂的是许圣楠咯?

……你别说那我是Amanda我也走不动道(闭嘴

#夏看戏#

结婚以后,我好像越来越眷恋这个家,我很享受一家三口,也不觉得做自己和做母亲以及做妻子有何冲突,因为每个角色都是我自己,也不觉得我因为孩子失去了什么,这个生活本就是我的选择,我喜欢的,就比如前天睡觉前,麦兜说:“妈妈,我今天好开心,因为你来接我了,还给我买了好多零食。”我亲了亲他说我爱你,他也亲了亲我说他也爱我,大概生活的意义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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