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围观了一场年夜饭掀桌。
我的女邻居，某企业前人力资源总监，如今是全职妈妈。她一心扑在孩子上，尤其是孩子上学以后，她把企业里用人、管人、拉拢人那一套，用在了老师和同学家长身上，成天没事儿就扎在学校里，如鱼得水，直接混成了她娃学校的PTA主席。她的先生是某互联网大厂中层，春节期间还要加班，于是两口子原地过年，大年初一张罗了几个留在北京的朋友来家里过年。
本来有说有笑，结果有孩子的几位，聊着聊着就开始聊“鸡娃”、聊“内卷”。当然，大家只是想借酒撒撒娇、吐槽一下当爹当妈的不容易，没想到，邻居太太居然来劲了，慢悠悠开腔：我就不爱听你们说这些。当家长的，不鞭策孩子往上走，以后等他们长大被社会毒打了，你再跟孩子抱头痛哭？
说到这，她还故意冲着孩子吼了一嗓子：你别磨蹭了，抓紧吃！吃完回屋上网课！
有人看不过去，劝了句：大过年的，孩子也要休息的呀！
她老公也顺着搭腔：就是！平时不让休息天天学也就罢了，大年初一还押着学，完全没必要！
邻居太太听完别人劝，还不太好意思辩解，但一听到她老公附和，立刻炸毛：这是你家孩子还是别人家孩子？人家客气两句也就算了，你还当真啊？不管着点儿，让他随便玩、刷手机，等40岁的时候，跟你一样，就挣几个钢镚儿、还自我感觉良好？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啥都不行，只会哔哔？！
她老公当场一拍桌子站起来，带着孩子回了房间。方才劝话的人连忙道歉。而我们其他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开口更不是——毕竟，混得不够好就别说话了，在别人听来那都是“哔哔”。
过了三天，邻居太太冷静了，一一致电道歉。说：不愿意说内卷，恰恰是因为自己卷得太厉害，自己都害怕。
她说，她和老公都是被教育改变了命运的人。小地方、普通人，完全靠成绩，考进了重点大学，又一路靠成绩，在校招中杀出重围，进入了好公司。人生前几十年，都是踏实的。但，自己现在没有工作，老公又到了传说中不进则退的年龄，心里总是慌的。这辈子重回职场几乎没戏了，不知不觉的，她便把宝押在孩子身上——“让大家看了笑话，但这就是大实话。”
是啊，如今，但凡提到“内卷”，每个人的语气和内心都是焦虑的。
聊工作时，一边“996是福报”，另一边“过了35岁就终身失业”。于是每个成年人都慌不择路地自救，购买各种知识付费课程（编程的、管理学的、成功学的、理财的……），当作赎罪券。
聊生活时，每个人都在“凡尔赛”和被人“凡尔赛”。而奇妙的是，互相竟然都能得出“我怎么过得这么差”的结论。
聊孩子时，内卷就更厉害了——从早教、中小学、学区房，一直到是否打算进行精英教育、孩子鸡得不行能否改成鸡自己从而兜着孩子一辈子……每一阶段，都能衍生出让人无比焦虑的话题走向，往往半场聊下来，大多数人，就觉得没法儿活了。
而成年人的焦虑，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孩子的焦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嫌弃普通——也许是从那句“出名要趁早”开始，也许是从第1001个神童养成故事开始，也许，是从某一次对自身状态的深深失望开始。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功成名就。一个被灌输了“只有成功才有价值”的孩子，一旦被判定只能做个普通人，他的内心世界，将面临灭顶式的崩溃。
大人在内卷的恐惧中拼命挣扎，同时还要拉扯着孩子拼命奔跑。而孩子呢？只有在懵懂的焦虑中，一次次对自己失望，再一点点厌恶这个功利而不安的世界。
仿佛每个人都在赶趟，又总也赶不上趟。
邻居太太最后问我：想赢，错了么？不内卷，还能咋办？
诚然，想成功、想做人上人、想过顶尖的生活，并没有错。我也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地鼓动大家躺平，做条咸鱼。人这一生，还是要坚持工作、坚持创造，要追求一些、实现一些。
但内卷和自洽，这两种心态，有一个最根本的区别——内卷把人分成两种：赢家和输家；自洽却在输赢之外，看到了人生还有一种温和的、多彩的地带，那就是平凡。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要把自己活成别人羡慕的样子”的人。有的人会因为自己比别人哪怕多挣一块钱，也会优越感爆棚，觉得别人都是屌丝。但他们也会因为任何人、哪怕是完全不相关的人获得成功，而陷入抑郁；有的人努着劲儿想成为牛逼的人，可是一直成为不了，一着急，干脆装成一个牛逼的人。靠精心打造的人设和张嘴就来的大话，活在朋友圈；有的人，即使受不了内卷，逃离了北上广，结果去了任何地方，还要千方百计地证明自己比留在北上广的人过得好多了。他们并没有消停，一直活跃着，跟人比较着，展示自己如今又超脱又快乐。
这些年，我也见过许多“把自己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的人。他们都有相似之处：全力做好一份工作，靠自己的收入独立生活，拒绝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也尽量不给别人添堵添乱。量入为出，选择自己能承受的，并认真喜欢自己的选择。有一些发自真心的小爱好，能投入其中，自得其乐。结交朋友的方式，不是看谁更成功、更受欢迎就接近谁，而是安静等待真正的同类。
渐渐的，我被后一类人感化，并越来越成为其中一位。
我想起美国作家约翰·威廉斯的小说《斯通纳》，细细碎碎地，讲述了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从求学到求职，从婚姻到职场，没有光芒乍现，没有逆袭奇迹。主人公斯通纳，从生到死，一直认真，一直努力，一直平凡。
他离开这个世界时，除了亲友，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很多人认为，这本书写了一个悲剧——斯通纳实在太可怜、也太没用了。他来自乡村，在大城市里格格不入。他的生活始终平庸、单调，对世俗世界的种种揶揄和踩踏，无力还击。他在自己学院派的理想主义里，孤独地活着，不愿意妥协，不愿意蝇营狗苟。
也正因如此，这恰恰是一个人人都可以投射的故事，至简至真。
斯通纳是个名符其实的英雄，他的人生其实过得很好：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充满感情，他觉得自己的工作意义重大。工作给了他某种特别的身份感，成就了他的自我。
斯通纳是凡人中的勇者，他在世俗的定义里，活得很失败，但他从未弄丢过自己，他始终知道他这一生要去的方向——即使，众人都奔跑在另一条路上。
须知，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会平凡地度过一生。如果你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么，最需要你认真计划的，就是如何让这平凡的一生，充满欢乐、勇气与爱。继而让以你为人生榜样的孩子，看到平凡生命的可爱之处。
生而平凡，至死平凡，不是值得焦虑的事。一生在疲惫的追逐中耗尽，才是最可怕的结局。
我特别喜欢书中的一段话——
“当斯通纳在收拾屋子，当屋子逐渐变得有模有样时，他意识到，很多年来，自己并不知道，他有过一份憧憬，一直锁在内心某个地方的憧憬，就像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这个憧憬表面上是一个地方，其实就是他自己。
所以，当他在打造书房的时候，他打算定义的是他自己。当他为做书架打磨这些旧木板的时候，当他看着表面的粗糙消失，灰色的风雨侵蚀消失，露出基本的木质，最终露出花纹和质地的纯粹时，他逐渐打造成形的是他自己，他要置于某种有序状态的是他自己，他想创造某种可能性的是他自己。”
人一旦活到了一个阶段，常常会回望，不再执着于远眺。因为你更在意的，是你是否成为了“自己”——过去的自己让你反思，未来的自己已谈不上可期，只有对现在的自己满意，才能快乐、充实、幸福地活下去。
在生命的尽头，斯通纳冷静、理智地沉思起自己这辈子难以回避的种种失败。他曾梦想过某种正直和某种绝对的纯洁。他寻找过妥协，也学会了一些消极的消遣。他曾想象过智慧，在漫长岁月的尽头，他找到了无知，却也找到了无憾。
还有什么呢？他想，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是他期望的呢？
我想，他期望的，都已得到。未曾得到的，或许本来就不是他所期望的部分。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一个排行榜。更重要的是，没有在排行榜上的人，这一生也依然可以充满欢乐、找到自信、拥有意义。
不要盲从，不要恐惧，要清醒，更要勇敢。#人力资源研究[超话]# via 反裤衩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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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她还故意冲着孩子吼了一嗓子：你别磨蹭了，抓紧吃！吃完回屋上网课！
有人看不过去，劝了句：大过年的，孩子也要休息的呀！
她老公也顺着搭腔：就是！平时不让休息天天学也就罢了，大年初一还押着学，完全没必要！
邻居太太听完别人劝，还不太好意思辩解，但一听到她老公附和，立刻炸毛：这是你家孩子还是别人家孩子？人家客气两句也就算了，你还当真啊？不管着点儿，让他随便玩、刷手机，等40岁的时候，跟你一样，就挣几个钢镚儿、还自我感觉良好？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啥都不行，只会哔哔？！
她老公当场一拍桌子站起来，带着孩子回了房间。方才劝话的人连忙道歉。而我们其他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开口更不是——毕竟，混得不够好就别说话了，在别人听来那都是“哔哔”。
过了三天，邻居太太冷静了，一一致电道歉。说：不愿意说内卷，恰恰是因为自己卷得太厉害，自己都害怕。
她说，她和老公都是被教育改变了命运的人。小地方、普通人，完全靠成绩，考进了重点大学，又一路靠成绩，在校招中杀出重围，进入了好公司。人生前几十年，都是踏实的。但，自己现在没有工作，老公又到了传说中不进则退的年龄，心里总是慌的。这辈子重回职场几乎没戏了，不知不觉的，她便把宝押在孩子身上——“让大家看了笑话，但这就是大实话。”
是啊，如今，但凡提到“内卷”，每个人的语气和内心都是焦虑的。
聊工作时，一边“996是福报”，另一边“过了35岁就终身失业”。于是每个成年人都慌不择路地自救，购买各种知识付费课程（编程的、管理学的、成功学的、理财的……），当作赎罪券。
聊生活时，每个人都在“凡尔赛”和被人“凡尔赛”。而奇妙的是，互相竟然都能得出“我怎么过得这么差”的结论。
聊孩子时，内卷就更厉害了——从早教、中小学、学区房，一直到是否打算进行精英教育、孩子鸡得不行能否改成鸡自己从而兜着孩子一辈子……每一阶段，都能衍生出让人无比焦虑的话题走向，往往半场聊下来，大多数人，就觉得没法儿活了。
而成年人的焦虑，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孩子的焦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嫌弃普通——也许是从那句“出名要趁早”开始，也许是从第1001个神童养成故事开始，也许，是从某一次对自身状态的深深失望开始。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功成名就。一个被灌输了“只有成功才有价值”的孩子，一旦被判定只能做个普通人，他的内心世界，将面临灭顶式的崩溃。
大人在内卷的恐惧中拼命挣扎，同时还要拉扯着孩子拼命奔跑。而孩子呢？只有在懵懂的焦虑中，一次次对自己失望，再一点点厌恶这个功利而不安的世界。
仿佛每个人都在赶趟，又总也赶不上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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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想成功、想做人上人、想过顶尖的生活，并没有错。我也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地鼓动大家躺平，做条咸鱼。人这一生，还是要坚持工作、坚持创造，要追求一些、实现一些。
但内卷和自洽，这两种心态，有一个最根本的区别——内卷把人分成两种：赢家和输家；自洽却在输赢之外，看到了人生还有一种温和的、多彩的地带，那就是平凡。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要把自己活成别人羡慕的样子”的人。有的人会因为自己比别人哪怕多挣一块钱，也会优越感爆棚，觉得别人都是屌丝。但他们也会因为任何人、哪怕是完全不相关的人获得成功，而陷入抑郁；有的人努着劲儿想成为牛逼的人，可是一直成为不了，一着急，干脆装成一个牛逼的人。靠精心打造的人设和张嘴就来的大话，活在朋友圈；有的人，即使受不了内卷，逃离了北上广，结果去了任何地方，还要千方百计地证明自己比留在北上广的人过得好多了。他们并没有消停，一直活跃着，跟人比较着，展示自己如今又超脱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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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这个世界时，除了亲友，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很多人认为，这本书写了一个悲剧——斯通纳实在太可怜、也太没用了。他来自乡村，在大城市里格格不入。他的生活始终平庸、单调，对世俗世界的种种揶揄和踩踏，无力还击。他在自己学院派的理想主义里，孤独地活着，不愿意妥协，不愿意蝇营狗苟。
也正因如此，这恰恰是一个人人都可以投射的故事，至简至真。
斯通纳是个名符其实的英雄，他的人生其实过得很好：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充满感情，他觉得自己的工作意义重大。工作给了他某种特别的身份感，成就了他的自我。
斯通纳是凡人中的勇者，他在世俗的定义里，活得很失败，但他从未弄丢过自己，他始终知道他这一生要去的方向——即使，众人都奔跑在另一条路上。
须知，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会平凡地度过一生。如果你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么，最需要你认真计划的，就是如何让这平凡的一生，充满欢乐、勇气与爱。继而让以你为人生榜样的孩子，看到平凡生命的可爱之处。
生而平凡，至死平凡，不是值得焦虑的事。一生在疲惫的追逐中耗尽，才是最可怕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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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斯通纳在收拾屋子，当屋子逐渐变得有模有样时，他意识到，很多年来，自己并不知道，他有过一份憧憬，一直锁在内心某个地方的憧憬，就像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这个憧憬表面上是一个地方，其实就是他自己。
所以，当他在打造书房的时候，他打算定义的是他自己。当他为做书架打磨这些旧木板的时候，当他看着表面的粗糙消失，灰色的风雨侵蚀消失，露出基本的木质，最终露出花纹和质地的纯粹时，他逐渐打造成形的是他自己，他要置于某种有序状态的是他自己，他想创造某种可能性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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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的尽头，斯通纳冷静、理智地沉思起自己这辈子难以回避的种种失败。他曾梦想过某种正直和某种绝对的纯洁。他寻找过妥协，也学会了一些消极的消遣。他曾想象过智慧，在漫长岁月的尽头，他找到了无知，却也找到了无憾。
还有什么呢？他想，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是他期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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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瀚乌云遇皎月# jh#金瀚遇见璀璨的你#
我想让你看见这变化世界里最好的一面 别害怕 我们会为你抵挡黑暗的侵袭 别回头 向前走 拿到属于你自己的荣耀 就是你最好的回馈，世俗的眼光束缚不住星星的不羁。
' . .
喜欢他不是没有意义的事，他在发光，而我在追光。
最灿烂的烟火会留在记忆里，就像我的记忆里都是带着光的你
他踏过银河，携满身星辉而来，让我的宇宙闪闪发光
怀着爱意 带着虔诚 保持温柔 追逐梦想
愿我的少年，夜枕星河入梦，岁月不染眉梢
前方，荣光万丈。身后，温暖一方
你比人间更美好
鲸落入了海底，滋养万物
你落入我心里，暖我岁月
@金瀚Kim
我想让你看见这变化世界里最好的一面 别害怕 我们会为你抵挡黑暗的侵袭 别回头 向前走 拿到属于你自己的荣耀 就是你最好的回馈，世俗的眼光束缚不住星星的不羁。
' . .
喜欢他不是没有意义的事，他在发光，而我在追光。
最灿烂的烟火会留在记忆里，就像我的记忆里都是带着光的你
他踏过银河，携满身星辉而来，让我的宇宙闪闪发光
怀着爱意 带着虔诚 保持温柔 追逐梦想
愿我的少年，夜枕星河入梦，岁月不染眉梢
前方，荣光万丈。身后，温暖一方
你比人间更美好
鲸落入了海底，滋养万物
你落入我心里，暖我岁月
@金瀚Kim
《琉璃》琴师x揽月番外20：
揽月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进房间的，只是觉得脚步沉重得很，重的她都迈不开脚。心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霾，阴沉沉的，她感觉像喘不过气一样。
她有气无力地推开了房门，踉跄着向桌边走去，拿起一壶冷茶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你的妹妹已于前几年离开人世了，还望姑娘节哀顺变啊！”王麻子说话的声音还犹如在耳璇绕。仅仅这一句话，她听着都觉得心口快要崩裂似的，滴滴流血。
王麻子是长安城内有名的百事通，她这些年所攒银两，大部分都是给了他去。不为别的，就为查到那失散多年的妹妹到底在哪，有何音讯。那是她此生唯一的心结，她拼命让自己频频出头，只为讨得更多银两。可如今，就算散尽所有，她年幼的妹妹也再也回不来了。
当年与妹妹失手走散，就是在前去流放地的必经之路——彭城。往事幕幕，记忆犹新，只可恨当时没有仔细看好她，才遭贼人虏了去。
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揽月木纳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连裴世衍进来她都未曾察觉。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可是身子不适？”他忙问道。
“我，我，就是有些不舒服，许是许久未出门，逛得太多，乏累了。”揽月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那你到榻上歇会儿吧，明日就要迎客了，想必是极累的，身体可得注意着。”他忧心道。
揽月恍惚地看着他：“你，今日不用去尚书府吗？”
裴世衍正要开口，忽听得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径直向揽月房门跑来。
“揽月姑娘，揽月姑娘，尚书府派人来了，鲍妈妈让你赶紧下去呢。”他气喘吁吁道。
揽月面不改色道：“看，来人了吧，你快下去吧！”
“不，不是找裴公子的，是，那林小姐指定要见你！”小厮又补充道。
“找我，我与那林小姐素未谋面，不曾相识，找我会有何事？难不成是来警告我别去招惹她哥哥林泰？也不对啊，往日自己也甚少侍奉林泰啊。”她心里直犯嘀咕。
想着想着，揽月缓缓起身出了门，留下裴世衍一人呆坐着，不知所以。
尚书府千金果然生得一张精致脸蛋，气质却有脱俗不凡，就连揽月见了也羡煞起来。难怪世人都道，这红尘女子最是俗气不堪。
林小姐亦是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番：“想必你就是揽月吧！”
揽月不喜这种被人窥伺的滋味，轻蔑道：“何事？”
林小姐轻嗤一笑：“哼，看来是个爽快人。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直接了当地说吧，鲍妈妈这里我已经出了高价诚聘裴公子今后只作我一人琴师，只是听她说，裴公子素来与你亲近，我是来跟你打个招呼的。今后，他就落脚我尚书府了。自然，你揽月的琴师，我亦给鲍妈妈付了丰厚的赏金，去寻得满意的琴师。你，就不要再缠着他了！”
她将脸蛋微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你若真是为他好，必可知，他河东赫赫有名的裴府二公子，尚有那位驸马爷大哥，是不该屈居于这小小的烟花之地的。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做，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揽月微微一怔，定在那里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尚书府千金。待一行人走后，她才缓缓挪动那双如铅灌注的双脚，沉重至极。鲍妈妈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犹如一只苍蝇似的，嗡嗡作响。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以为自己能够打破世俗的桎梏，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换来的结果，只不过是一堆灰烬，而且，还是被人耻笑不已。
待她回到房门，见他正专心地擦拭着琴弦。一想到今后那张桐木琴不再为自己作音，她的胸口犹如被挨了一拳，闷痛不已。
“林小姐找你何事啊，可有为难你？”裴世衍放下手中那把琴，忙过来搀扶她。
“无妨，只不过是跟我提起，你日后得时常去尚书府了，让我这边准备几个新的琴师人选。”她别过头去，不愿多说，也不愿多问。
或许是还没从得知妹妹过世的消息中缓过来，她心有震惊和委屈，竟也变得微不足道。有什么是比失去至亲更痛苦的呢？命运弄人，这些年的期盼像是付诸流水，一去不返。
她亦懒得应付裴世衍，随便打发了几句就躺在床上歇息。他见她心思沉重，不愿过多打扰，他等着有一天揽月能对他敞开心扉。
傍晚时分，青萝拿着一封书信进来，那是门口有个人给她的，说是叫她指定交给揽月。
揽月急忙起了身，打发了青萝速速离去，惨白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那封信竟变得这样沉甸甸的，她慌慌张张地拆了封，那一字一句犹如尖刀一样扎在她心底。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滴在纸上，那字迹慢慢模糊开来。
信中交代了她年幼的妹妹遇害的大致经过，真相令她不敢相信。不过王麻子是信得过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江湖道义，想是他不敢谬言。
王麻子差人层层查出，她妹妹当年被人贩子卖进彭城的一家窑子做了歌妓，可是不曾想遇到个下手不知轻重的憨醉粗鲁汉，将她活生生地折磨致死。那醉汉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锦云公主驸马爷裴世昭身边的副将。
这件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那老鸨看出了人命，兹事体大，本是报了官衙，想讹一大笔银两。怎可奈，裴世昭亲自出面，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因此，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就这样一了百了，那个罪魁祸首如今仍逍遥在世，随着裴世昭的高升，还做了内庭御林军首领。
裴世昭，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我妹妹的一条命在你眼里，竟抵不过一只蝼蚁。
“呵呵，命运兜兜转转，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哈哈哈……”揽月突然疯癫作态度，大笑了起来，可是，顺流而下的那泪水，却如此冰冷寒心。
“我可怜的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死去。那些仇，我一个，一个慢慢的报。乔琮，裴世昭，我要让你们全都付出代价。”她望着那轮清冷的惨月暗暗发誓，自那刻起，她将自己温热的内心冰封起来，没有心，才不会难过和犹豫。
翌日清晨，她早早便起来梳妆，画了最艳的唇，描了最魅的眉，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惊艳华丽。是的，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夺得全场最瞩目的目光，她要让那些该记住她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青萝端了一碗热粥进来，还有一瓶上好的祛瘀散。青萝还特地交代，这是裴公子专门为她备下的。
她不屑地看了一眼，冷冷地说：“扔掉吧，我不需要！”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优雅起身，翩翩向裴世衍房中走去，刚好碰见他也向她走过来。
她今日与往常似乎不大一样，如此美艳妩媚，他看得呆了眼。
“你，你都备好了吗？今日想是宾客甚多，有得累了？”他木纳地开口说道。
“从今往后，你不必再跟着我上台抚琴了。鲍妈妈已经替我寻了新的琴师，那林府昨日已经派人打点好一切，只待你收拾好，去尚书府专心授艺了。”
她别过头去，冷冷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这其中道理，裴公子想是知道的。这小小的绾云阁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揽月，亦不是你该守之人。从前是我揽月口出妄言，只不过今日才认清现实罢了。”
她欲转身离去，他焦灼地抓住她的衣袖，面色诧异，深不可信地看着她。
“揽月，你说什么呢？我，我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你恼怒了吗？我脑子笨，你告诉我，我改。”他颤抖地询问道。
“裴公子还听不明白吗，自今日起，我揽月，与你裴世衍，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她用力一挥，毫不犹豫地离去。
他顿时失了魂一般，像一片枯叶似的，风中摇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在心里来回跟自己说。
他立刻夺身而出，直奔尚书府而去。街上人流攒动，他被撞到了好几次，倒吸了几口凉气，那骨头沉痛万分。可是一想到揽月刚才对自己冷漠厌恶的面色，这些疼痛竟然都毫无感觉，便又拖着伤痛继续朝着尚书府方向奔去。
心痛，才是最折磨人的利器。
那一刻，他害怕极了，他害怕她的冷言冷语。害怕他一旦失去她，这辈子，便再也抓不住了。
揽月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进房间的，只是觉得脚步沉重得很，重的她都迈不开脚。心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霾，阴沉沉的，她感觉像喘不过气一样。
她有气无力地推开了房门，踉跄着向桌边走去，拿起一壶冷茶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你的妹妹已于前几年离开人世了，还望姑娘节哀顺变啊！”王麻子说话的声音还犹如在耳璇绕。仅仅这一句话，她听着都觉得心口快要崩裂似的，滴滴流血。
王麻子是长安城内有名的百事通，她这些年所攒银两，大部分都是给了他去。不为别的，就为查到那失散多年的妹妹到底在哪，有何音讯。那是她此生唯一的心结，她拼命让自己频频出头，只为讨得更多银两。可如今，就算散尽所有，她年幼的妹妹也再也回不来了。
当年与妹妹失手走散，就是在前去流放地的必经之路——彭城。往事幕幕，记忆犹新，只可恨当时没有仔细看好她，才遭贼人虏了去。
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揽月木纳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连裴世衍进来她都未曾察觉。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可是身子不适？”他忙问道。
“我，我，就是有些不舒服，许是许久未出门，逛得太多，乏累了。”揽月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那你到榻上歇会儿吧，明日就要迎客了，想必是极累的，身体可得注意着。”他忧心道。
揽月恍惚地看着他：“你，今日不用去尚书府吗？”
裴世衍正要开口，忽听得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径直向揽月房门跑来。
“揽月姑娘，揽月姑娘，尚书府派人来了，鲍妈妈让你赶紧下去呢。”他气喘吁吁道。
揽月面不改色道：“看，来人了吧，你快下去吧！”
“不，不是找裴公子的，是，那林小姐指定要见你！”小厮又补充道。
“找我，我与那林小姐素未谋面，不曾相识，找我会有何事？难不成是来警告我别去招惹她哥哥林泰？也不对啊，往日自己也甚少侍奉林泰啊。”她心里直犯嘀咕。
想着想着，揽月缓缓起身出了门，留下裴世衍一人呆坐着，不知所以。
尚书府千金果然生得一张精致脸蛋，气质却有脱俗不凡，就连揽月见了也羡煞起来。难怪世人都道，这红尘女子最是俗气不堪。
林小姐亦是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番：“想必你就是揽月吧！”
揽月不喜这种被人窥伺的滋味，轻蔑道：“何事？”
林小姐轻嗤一笑：“哼，看来是个爽快人。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直接了当地说吧，鲍妈妈这里我已经出了高价诚聘裴公子今后只作我一人琴师，只是听她说，裴公子素来与你亲近，我是来跟你打个招呼的。今后，他就落脚我尚书府了。自然，你揽月的琴师，我亦给鲍妈妈付了丰厚的赏金，去寻得满意的琴师。你，就不要再缠着他了！”
她将脸蛋微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你若真是为他好，必可知，他河东赫赫有名的裴府二公子，尚有那位驸马爷大哥，是不该屈居于这小小的烟花之地的。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做，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揽月微微一怔，定在那里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尚书府千金。待一行人走后，她才缓缓挪动那双如铅灌注的双脚，沉重至极。鲍妈妈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犹如一只苍蝇似的，嗡嗡作响。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以为自己能够打破世俗的桎梏，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换来的结果，只不过是一堆灰烬，而且，还是被人耻笑不已。
待她回到房门，见他正专心地擦拭着琴弦。一想到今后那张桐木琴不再为自己作音，她的胸口犹如被挨了一拳，闷痛不已。
“林小姐找你何事啊，可有为难你？”裴世衍放下手中那把琴，忙过来搀扶她。
“无妨，只不过是跟我提起，你日后得时常去尚书府了，让我这边准备几个新的琴师人选。”她别过头去，不愿多说，也不愿多问。
或许是还没从得知妹妹过世的消息中缓过来，她心有震惊和委屈，竟也变得微不足道。有什么是比失去至亲更痛苦的呢？命运弄人，这些年的期盼像是付诸流水，一去不返。
她亦懒得应付裴世衍，随便打发了几句就躺在床上歇息。他见她心思沉重，不愿过多打扰，他等着有一天揽月能对他敞开心扉。
傍晚时分，青萝拿着一封书信进来，那是门口有个人给她的，说是叫她指定交给揽月。
揽月急忙起了身，打发了青萝速速离去，惨白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那封信竟变得这样沉甸甸的，她慌慌张张地拆了封，那一字一句犹如尖刀一样扎在她心底。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滴在纸上，那字迹慢慢模糊开来。
信中交代了她年幼的妹妹遇害的大致经过，真相令她不敢相信。不过王麻子是信得过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江湖道义，想是他不敢谬言。
王麻子差人层层查出，她妹妹当年被人贩子卖进彭城的一家窑子做了歌妓，可是不曾想遇到个下手不知轻重的憨醉粗鲁汉，将她活生生地折磨致死。那醉汉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锦云公主驸马爷裴世昭身边的副将。
这件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那老鸨看出了人命，兹事体大，本是报了官衙，想讹一大笔银两。怎可奈，裴世昭亲自出面，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因此，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就这样一了百了，那个罪魁祸首如今仍逍遥在世，随着裴世昭的高升，还做了内庭御林军首领。
裴世昭，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我妹妹的一条命在你眼里，竟抵不过一只蝼蚁。
“呵呵，命运兜兜转转，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哈哈哈……”揽月突然疯癫作态度，大笑了起来，可是，顺流而下的那泪水，却如此冰冷寒心。
“我可怜的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死去。那些仇，我一个，一个慢慢的报。乔琮，裴世昭，我要让你们全都付出代价。”她望着那轮清冷的惨月暗暗发誓，自那刻起，她将自己温热的内心冰封起来，没有心，才不会难过和犹豫。
翌日清晨，她早早便起来梳妆，画了最艳的唇，描了最魅的眉，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惊艳华丽。是的，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夺得全场最瞩目的目光，她要让那些该记住她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青萝端了一碗热粥进来，还有一瓶上好的祛瘀散。青萝还特地交代，这是裴公子专门为她备下的。
她不屑地看了一眼，冷冷地说：“扔掉吧，我不需要！”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优雅起身，翩翩向裴世衍房中走去，刚好碰见他也向她走过来。
她今日与往常似乎不大一样，如此美艳妩媚，他看得呆了眼。
“你，你都备好了吗？今日想是宾客甚多，有得累了？”他木纳地开口说道。
“从今往后，你不必再跟着我上台抚琴了。鲍妈妈已经替我寻了新的琴师，那林府昨日已经派人打点好一切，只待你收拾好，去尚书府专心授艺了。”
她别过头去，冷冷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这其中道理，裴公子想是知道的。这小小的绾云阁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揽月，亦不是你该守之人。从前是我揽月口出妄言，只不过今日才认清现实罢了。”
她欲转身离去，他焦灼地抓住她的衣袖，面色诧异，深不可信地看着她。
“揽月，你说什么呢？我，我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你恼怒了吗？我脑子笨，你告诉我，我改。”他颤抖地询问道。
“裴公子还听不明白吗，自今日起，我揽月，与你裴世衍，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她用力一挥，毫不犹豫地离去。
他顿时失了魂一般，像一片枯叶似的，风中摇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在心里来回跟自己说。
他立刻夺身而出，直奔尚书府而去。街上人流攒动，他被撞到了好几次，倒吸了几口凉气，那骨头沉痛万分。可是一想到揽月刚才对自己冷漠厌恶的面色，这些疼痛竟然都毫无感觉，便又拖着伤痛继续朝着尚书府方向奔去。
心痛，才是最折磨人的利器。
那一刻，他害怕极了，他害怕她的冷言冷语。害怕他一旦失去她，这辈子，便再也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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