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清南-江姝渃
俄裔美国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写过一本著名的长篇小说，讲述中年男子与未成年少女的恋爱故事，这本小说名叫《洛丽塔》，根据它改编的电影有个很唯美的中文名字——《一树梨花压海棠》。从此，洛丽塔便成为早熟的性感少女以及恋童癖的代名词。
因为文学和艺术的缘故，关乎《洛丽塔》的一切，都让人觉得美。
但有位网友说：“当洛丽塔开口说话，一切都会变得可怕。”
为什么会这么说？
前段时间，作家林奕含主动说出自己上学时被老师性侵，并在接受采访后第八天，自杀身亡。她生前根据自己的真实经历写作出版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并说：“这个故事折磨、摧毁了我一生。”
林奕含是洛丽塔，她选择了发声，之后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林奕含之后，是阿廖沙，她看到了林奕含的遭遇，于是在朋友圈里发出了自己在北京电影学院学习期间遭遇班主任朱炯的父亲性侵的经历。好友宋泽尘将这则朋友圈转到了微博上，一时间，#北京电影学院性侵#成为热门话题。
阿廖沙是洛丽塔，她选择了发声，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北京电影学院，电影界最神圣的高等学府，无数知名导演、演员、编剧从这里走出，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看来，这里孕育着的，都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然而事实是，在这个人文艺术的象牙塔里，星星的确有很多，黑夜也是这里的特色，许多秘密埋藏发酵，一旦被曝光，惊呆你的下巴。
性侵、敲诈、阻挠毕业、业内封杀……这些小秘密，来自叫做北京电影学院的象牙塔。
阿廖沙之后，微博名为“北电摄院11级毕业生”发声，自己被敲诈扣压学生证，最终，勤勤恳恳读了四年书、课程全过的她，和阿廖沙一样，成为了肄业生。
不仅老师介绍女学生给领导，老师之间也存在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便是所谓的为人师表。
但更让人寒心的是，除了为人师表的形象崩塌，还有周围人的冷漠，这个周围人，指的是大学四年的同窗，有时也是父母。
阿廖沙在遭到性侵后，第一时间选择了报警，然而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立案。她在学校公开提及此事时，班里男同学表示“你只有负能量”，把她从微信里删除，班主任的侄女嘲笑她：“她有病吧，朱炯（班主任）她爸做这事（性侵）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就她成天叽叽歪歪的？”。
WTF？？？
从此之后，就是阿廖沙的噩梦，班主任对她打压，故意压低考试分数，系主任和她作对，禁止其他学生同她来往。一个受到了性侵害懂得维权的女生，却成为了人品恶劣的代表。
甚至，阿廖沙的同窗们在微博上发出集体声明，认为班主任朱炯没有任何过错，反而是此事的受害者。如今，这个微博已被清空。
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们集体站出来和你对抗，意思好像是：你被性侵你活该，管老师什么事？多可笑！我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不知道是我的三观太幼稚，还是他们的三观太猥琐。
这样的话，当我们遭到性侵时，我们还能做什么？
很多人指责遭到性侵就沉默的女生，说她们胆小，没有法律意识，不懂得维权，但即便维权了又怎样呢？证据不足无法立案、名誉受损、同龄人的嘲笑、无法顺利毕业的未卜前途、更深层次的精神折磨。
沉默，有时是瞒天过海的自我保护。
自从我们的“树洞”栏目开放后，有许多同学会给我们私信留言倾吐心事，我看到了不少关于校园潜规则的抱怨。
有位同学说，学校评选奖学金，永远没有他们普通人的份，辅导员和班干部勾结，内部定好名额，奖金平分。
有位女同学，受到老师的强烈攻势和引诱，最后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爱上了他。她的经历，就像是房思琪的重现。
最恐怖的不是我们被性侵被潜规则，最恐怖的是我们在多次被强迫性侵后，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并且长期的精神压抑导致自己爱上了施暴的那个人。
心理学上有一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叫斯德哥尔摩效应，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人。
在林奕含《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一书中，房思琪被自己的老师诱奸性侵，却爱上了给自己带来痛苦的老师，最终发疯。
小小的房思琪难道不知道老师对自己做出了什么事吗？她当然知道，但无力去改变什么，所以她对自己心理暗示：“我不能只喜欢老师，我要爱上他，你爱的人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
这便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林奕含的家庭里，父母都是高知精英，她在成长的过程中不缺乏精英教育，但惟独缺少的，是性教育。所以，当林奕含被诱奸性侵后，选择不说，选择心理暗示去接受长年抑郁，永远也走不出这个黑暗的阴沟。
阿廖沙呢？她不一样，她选择主动去维权，结果却被当成疯子，老师和同学一起将她孤立。
为什么阿廖沙非但得不到同龄人的帮助，反倒被他们雪上加霜，甚至在毕业之后，依然联名反对，保护那个将阿廖沙送往狼师口中的人？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习惯身边的同学甚至自己遭到老师潜规则，习惯沉默，习惯和罪恶同流合污。他们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病患。
当谬论者占据大多数时，
坚持真理的人都疯癫。
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如今，是不是要改成：师者，所以兽业也。
这样的话，真的太可怕。
是所有老师都变成这样了吗？当然不是，依然有老师在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也为学生伸张正义。
我们都希望这样的老师能多一点，但我们也不得不担心，在权钱交易的时代，这样的老师会不会因为狼师们过长的触手，而渐渐消亡？
而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的一个办法是，那些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患者们尽快苏醒过来。
一个人的沉默是瞒天过海的自我保护，一群人的发声却是扭转乾坤的金钥匙。
如今，林奕含已经安息，阿廖沙已经走出过去的阴影，比班上的任何同学都出人头地。
两个遭遇相似的姑娘，活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洛丽塔很美，美在男人们的性幻想里，可当洛丽塔开口说话，请记得她受伤愤怒的眼睛。
Life sucks， but I don't give a fuck.
就像王尔德说的那样：“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在仰望星空。”
清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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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清南，躬耕于清华的南方都市人，社会学播士，情感心理学砖家，青年人必读的活百科全书。资深树洞，深夜陪聊。微博@清南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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