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僧八指头陀咏梅的境界（二）

八指头陀一生喜爱梅花，并好以“冷香”自况，在朋友之间有“白梅和尚”之雅称。六十岁时，他曾在宁波天童寺左边的青龙岗为自己卜地建塔，取名冷香，塔旁环植梅树，并自作塔铭，书其白梅旧作于壁上。

八指头陀存世的诗文中以梅花为主题者甚多。他最早刊刻的诗集名为《嚼梅吟》，后来又有《白梅诗》问世。不仅写诗如此，冬去春来之际，八指头陀主持“上堂、升座、小参、示众”等说法仪式，其法语也经常是以梅花作譬。

“梅花消息分明在，风雪休辞彻骨寒”；
“春从何处来，岭上梅花开”；
“以此问梅花，梅花笑不语”；
“一肩风雪归来晚，谁念梅花彻骨寒”；
“立春试问春何处，惹得梅花冷笑人”；
“道人不饮屠苏酒，细嚼梅花味更香”。

这些禅偈法句，或以梅花起譬，引起话头，或以梅花作结，总括语意，既与时令契合，也与八指头陀的清峻人格相映益彰。

【二、咏梅之冷】

梅花开在深冬，谢在初春，冰天雪地乃是梅的生存环境，而傲冰斗雪则是梅的风骨气节，所以古往今来文人笔下的梅花都有点寒意峭然。八指头陀的咏梅诗把这一特点更加突出了，由于八指头陀喜欢雪中寻梅，而且多写白梅，白本来就是冷色调，再加上雪的映衬，因而他笔下的梅花不只是经霜立雪，寒意峭然，甚至有点孤傲峻厉，森冷逼人。

《雪后寻梅》
积雪浩初晴，探寻策杖行；
寒依古岸发，静觉暗香生。

《梅痴子乞陈师曾为白梅写影赞》
意中微有雪，花外欲无春；
冷入孤禅境，清如遗世人。
寒雪一以霁，浮尘了不生；
偶从溪上过，忽见竹边明。
花冷方能洁，香多不损清。

《残雪》
珪色破犹冷，银光湿尚寒；
不须随日尽，留当早梅看。

冷艳欺梅白，清光借月寒。
(《日暮望骠骑山雪，有怀徐酡仙社友》)

梅花寒不放，明月冷相窥。
(《怀灵芝山人》)

霜钟冷扣梅花月，夜雨寒侵薜荔墙。
(《宿万善寺有感》)。

这些咏梅诗，几乎句句不离冷字。

雪中自冷，无雪也冷。在北斗横天、万松不语的月夜，未能入眠的诗人与“梅花睡鹤冷相看”(《月夜不寐》)。在高寒的日子里，茅斋寂寂，诗人则“坐看冻雀啄梅花”(《答顾居士》)。“冷相看”一句洗尽了林和靖“梅妻鹤子”意象的温馨暖意，而“冻雀”一句虽未明写梅冷，但活动中的啄花小鸟都冻得瑟瑟发抖，也就更是衬托出了梅花之冷。

人常道春暖花开，百花大抵是同回暖的春天联系在一起的，八指头陀极写梅花之冷，从自然物理上看是突出了梅花与百花不一样的耐寒性，而从禅理上看，寒是一种外在的体肤上的感觉，而冷是一种内在的精神上的态度，体现着一种主体对外在环境的决绝的、自觉的摈弃。

如果说八指头陀写梅以月相伴，是暗喻着梅花与人世的空间上的远离来显示梅的高洁的品质，那么，八指头陀极写梅之冷，则是暗喻着梅花与百花的时间上的远离来显示梅的超越的神韵。

严寒时节，一枝独放，百花开时，自动谢幕，坚守着自己的那份寂寞和清寒，厌弃喧嚣，不耐热闹，这就是梅花的冷的精神。陆放翁的咏梅词“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其精神庶几相近。#佛法看世间##佛教##历史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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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竹盦老师在贴梁实秋写给韩菁清的情书，我随口说了一句：民国人里最爱看朱生豪写给宋清如的情书。竹盦老师立刻指出——好巧，梁实秋和朱生豪都翻译过莎士比亚。那我就顺着逻辑的杆儿爬上去想到，近代民国文人的浪漫也许都源于西方文化东渐的思潮。杜月笙就曾经对孟小冬说：“见了你，我才终于知道什么是西洋电影里说的“爱情”，以前只晓得女人是可以买来的。”
竹盦老师说，西洋人讲爱，中国人讲情。爱是彼此的，情则无彼此。这句“情则无彼此”的写照，我脑海里一下子浮现的只有管道升的《我侬词》，但总体来说中国人对男女情爱的表达迫于儒家思想和礼教制约集体内敛，沉默，羞于启齿，尤其男诗人男词人男文人们，似乎只有在悼亡妻时方最是真情流露，感人肺腑。
但中国人一直如此吗，中国古人的基因里就没有“浪漫”二字吗？romantic真的只是舶来物吗？好像也不是，今年暑假带着小布丁重读了一遍《诗经》，直觉得《风》里的诗歌真如孔老夫子说的那三个字“思无邪”，对男欢女爱的抒发也那般直白，真挚，美好，作为人类幼年时代那种朴实的烂漫气息扑面而来，某种视角看比后世唐诗宋词更加自由、天真、富有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