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百鬼一第十八辑】南国·鲛人(中)
秦泷并未注意那男鲛的话音,她的注意力己经完全被那道残影所吸引了,以她多年织布的经验以及与对颜色的敏感而言,她身着鲛纱皓色若雪,并未有鲛绡清凉似水的触感,饶是四周皆冰凉的海水,仍有温暖的感觉:“此丝产于西极之地,以火鼠皮毛织就,浴火成丝,皓然若雪。前辈身上的布,想是辅以鲛丝,耗了极大心力让这性质迥乎不同的丝线融合,火炽不烬,水侵不濡。”
话音未落,单见那如梦似幻的魅影睁开了闭阖的眼睛,那是怎样一幅狭长深邃的眼眸,带着无尽的悲伤,秦泷察觉到,眼前这如梦似幻的美丽女子,与其说是在看着自己,不如说她审视自己的回忆,那些丝丝缕缕记忆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了无数遍,成了一道道解不开的枷锁。红绡无声的披在了她的身上,困意袭来,秦泷昏昏睡去,风声过耳,良久,似从一场大梦中醒来,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身边围了很多鲛人,拿着一匹灰色的丝帛,嘻嘻哈哈的揶揄吵闹着:“泉,你是用尾巴织的布吗?”“这布经纬粗络,脆弱异常,技艺最差的鲛女也织不出来这样的布匹,泉,你是如何做到的?”“这已经是她织废的第一百匹布了,还是对着那些灰色的丝线不死心,果然,好看的人都不太聪明呢,嘻嘻。”虽然来不及细看,但秦泷感觉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善,言语刻薄犀利,当下也不待分清是缘由,便上去还嘴,可突然发现自己驾驭不了自己的身体,嗓子里像噎了一个海胆一般难受。那名为泉的女子并不理会众人的嘲讽,自话道:“不,我亲眼瞧见,那么大的火都焚不了这些皮毛,只要找到适合的方法,一定能织出可避水火的鲛纱。”“哈哈,真是一个傻子,茫茫大海中怎会有火?避火的鲛纱织出来也是屠龙之术。”
“哦?是么?!!!一群黔之驴,蜀之犬,若你们当中一人会尔等鄙夷的屠龙之术,也不会说我以强凌弱了... ...”说罢,一团明火从天而降,正落在织好的鲛纱上,蓝金色的火焰甚为古怪,顷刻间端放着鲛纱的白玉榻燃为灰烬。但只有那灰色的布匹例外,明净的火焰将那鲛纱映的明光灼灼,浑然一色,未几,那灰色的布匹全然失去了颜色,融入到了蓝金的火焰当中去了,那少年如探囊一般从炽热的火焰中取出了化为蓝金色的布匹,振了几振,那布匹又变作了皎白之色,玲珑致密,皓色胜雪。
见此场面,一众鲛人面面相觑,安静了下来,为首的一女鲛似有不服:“哪里来的野人,胆敢如此放肆,你可知这鲛纱价值千金,是送给龙神的祭品。”
“四海九幽,奇珍异宝数不自胜,西域鬼車的唐卡,五色华彩,千年弥新;极北之地冰蚕作茧,抽丝制衣可御百疾;泰山之阿有防风氏,着其衣可御风可行;尔等从生至死囿于一片海域,自然是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如此缟素寡味之物,也只有你族会视若珍宝。”来人身着繁华绮丽的锦衣,从身后一片盛开着鸢尾蓝的花丛中走来,稚嫩的面容带着些许妖艳的感觉,在一众月白的素衣中极为醒目。
“我等不知你从哪里来的怪物,但有一句话你要记得,欺山莫欺海,你在陆上所知所会,怕是帮不了你,不消多久,你会与这岛化为一体。”一众人遁水而走,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合川岛的魅力之处,你马上便体会到了。”
微咸的海风伴着穆棱花的香气吹过,意外的没有那么难闻,耳边又想起了熟悉的机杼声,那女子仍是默默的整理好织机,重复着织布的动作:“你为何留在此处,她们所言是何意?”
“合川岛下通九渊,弱水四环,鸿毛不浮,舟辑不渡,不可越。”
“可... ...”
“可你还是来到了这篇海,合川岛少有生物,但却开遍了慕棱花,穆棱花会散发出奇异的香味会吸引远海的生物,助其渡过弱水,一旦踏入此岛,便是荒茔枯骨,终生不可出。”
“你的同伴可以随意穿越弱水,是因为鲛衣的缘由?”
“鲛纱混合了穆棱花汁液,可越弱水,但穆棱花汁有剧毒,非我族人,纵然身着鲛纱穿越弱水,也会中毒身亡。”
秦泷看到那衣衫绮丽的少年不由的惆怅了起来,而后,明媚的目色中却是漫上了一阵感激之意:“所以,你是感念我为你出头,怕我余生孤寂,要陪我走过人生最后一程?”
那女子未抬眼眸,云梭飞快的在鲛丝中拨弄,“不,你刚刚烧毁了百二十匹贡品,我只是不想龙族降罪,引雷劈你的时候连累到我.... ...”
“... ...”
秦泷不由一阵失笑,她没有料错,凡是清冷高傲的主儿都有一句话噎死人的本领的。往事一幕幕,如走马灯在眼前浮现,而后又迅速归于烟云,从故主的记忆中秦泷大约得知,那衣着妖艳的男子大都是避而不出的,只是偶尔探望在礁崖边织布的泉,寒暄几句,这样单调枯燥的日子在泉织完所有的祭品后,划上了句号。
这一日,少年似有预料,在暮色将未时来到崖边等待,看到眼前年轻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气色好的不得了的模样,泉困惑不已,随即嗤笑道:“能在合川岛的毒障中待过三个月的生物,实属罕见,看来她们说的没错,你真是天生地养的怪物。”
那少年倒也不做谦虚之态:“虺,天下至毒之虫,我距此亦有千年功业,论毒性,岂今末遇比吾强者。”
“既已修得龙骨,本该逍遥自得,傲然寰宇,因何来此邪地苦修?莫非也是为了升龙门而来?”少年不答,悠然讲起了往事,“世人惧我,畏我,以我为不详,愚蠢的人,祸心,战争,杀戮甚至恶言,哪一个又次于我呢?”
图:来自@杉泽
文:小夭
公众号:夭夭囹同步更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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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夢碎語:五代聲歌》(五):
41·黃鐘宮【浣溪沙】
春隔碧紗聲細細,一絲輕冷鬢雲微。片花徐墜落低低。

過眼迷離風影裏,照人清瘦夕陽時。小心如夢自癡癡。

黃鐘宮【浣溪沙】
江上孤雲入眼飄。倚闌亭側樹初搖。略疏鬢處意蕭蕭。

天設地生皆不定,詩心秋思自無聊。倦蒹葭,慵卷耳,況離騷。

黃鐘宮【浣溪沙】
丹葉經霜遍棄柯。逐流身世滿江河。除乞憐,期拾取,許心窩。

算有一籤收夾縫,曾無多用待消磨。夜深時,燈下客,眼婆娑。

黃鐘宮【浣溪沙】
花氣襲衣初愜意。漙漙露顆晶瑩地。偎淺鬢香輕細細。

清華影落分層次。一疊低叢風玉碎。指點飛星消遠際。

42·中呂調【離別難】
渡口細雨濛濛。江舟解纜匆匆。去留皆不忍。目含眶未穩。熱噙流冷落,灑秋風。人近遠。傷深淺。明年今日怎形容。 天色晚。身挪懶。眸久凝。波聲浪歇潮平。別有情難說。四海成生活。一分合,百途征。前世債。雙無奈。紅塵如此是常恆。

43·南呂調【相見歡】
夢魂吹落漫天涯。浪尖花。自願潮升浪跌倦還家。

哀共樂。全淡漠。混泥沙。莫再今生熱望戀春華。

44·雙調【醉公子】
蕩蕩東風裏。游冶知何似。柳臉滿纖柔。煙絲蘸暖流。

縷縷春容與。絮絮聞花語。老矣遠江湖。芳情渺漸無。

雙調【醉公子】
暖雲飛隴野。杏芳何眼惹。滿是冶游心。當春有以吟。

風懷猿與馬。軟紅嫣淡雅。煩惱似秋陰。幽窗時繞深。

雙調【醉公子】
縷縷拖煙柳。暖堤眉眼誘。來往冶春游。斷橋人在不。

老懷秋懶後。悲歡何以有。莽莽軟塵浮。相逢偶是愁。

45·黃鐘商【柳枝】
恰折長條送遠行。哽然聲。前途風雨漫兼程。兩人情。

萬里江湖生計策。塵沙跡。幾能沖刷暫消停。化無形。

46·南呂宮【夢江南】
梨花雪,夢趁故園飛。情節依然春意好,東風起處鬢邊微,年紀正當時。

天清潔,此際素光輝。海角誰何擡首看,生涯往昔浸迷癡。細細說相思。

47·黃鐘宮【感恩多】
兩心初慕悅。親暱春生熱。久歡知幾多。起風波。

畢竟天真未辜負,意娑娑。意娑娑。不悔當初,與君經歷過。

48·雙調【應天長】
綠野晴風天正暖。春柳絲絲垂綫軟。山明媚,花爛漫。演繹景光收入眼。

溪山人不限。勝侶歡聲彌滿。寄詠溫和婉轉。盡情歸日晚。

雙調【應天長】
了無情緒琴絲理。慵往冶游春旎旎。猶如似。魂丟矣。形象懶殘頹靡靡。

已然遭老罪。蔫裏撚巴何以。擾擾迷糊悱悱。心腸滿是你。

雙調【應天長】
西湖微雨湖堤柳。往往斷橋思往舊。煙波渺渺重來後。沈湎兩情深與厚。

當時同某某。溫暖歡欣曾有。終了如何辜負。迷惘也難受。

49·商調【望江怨】
湘妃竹。點點斑斑印痕熟。貞心迷淚目。候伊千載江邊矗。化青綠。楚語譜聲詩,感傷歌一曲。

50·高平調【酒泉子】
熱淚亂飄,夢斷江南春日。謝橋邊,花氣溢。曼波流。

漫天秋雨西窗虐。夜聲寒漠漠。燭豔燒,芯燼落。白人頭。

高平調【酒泉子】
木落楓紅。庭院獨巡秋澹月。拾飄零,凝豔葉。夜朦朧。

風霜未錄傳奇事。浪漫夢魂寒墮地。待書籤,偎古義。舊雕蟲。

高平調【酒泉子】
漙露潤姸。弱枝纖蕤含淚。待朝曦,期絢麗。綻嘉園。

遇人欣羨百般憐。莫教成獨豔。自嬌羞,孤抱憾。漫凋殘。

高平調【酒泉子】
紅燭畫堂。歡宴酒醒人散後。漸心空,愁照舊。漫宵長。

一庭梧葉又飄黃。殘月獨巡添落寞。夜偏寒,思渺邈。望蒼茫。

高平調【酒泉子】
獨立中庭。澹月墜枝梧落。夜秋寒,身影薄。漫傷情。

瘦人還念天涯角。夢隔悲歡勻苦樂。舊江湖,初密約。度生平。

高平調【酒泉子】
夢熱衾寒。影落夜風傾瀉燭。珍珠如玉。豔嫣然。恨凋殘。

天涯真忘人情熟。未是當時初肚腹。漫相期,空抱獨。自麻煩。

高平調【酒泉子】
留戀江南。一璧西湖晴浪漫。融青春,心奇幻。水如藍。

長安殘夢響秋簷。不住雨風零亂。略搖頭,微笑裏,淚呢喃。

高平調【酒泉子】
情韻朱絃。靈動玉聲清至樂。忽蒼岩,而流水,出雲泉。

於今無地用沖玄。精渺一生依約。撫冰絲,同皓月,自幽彈。

高平調【酒泉子】
月落夢寒,蕭瑟夜秋人落寞。片梧飛下獨飄來。上窗臺。

漫天情緒忽傷懷。紅塵兼苦樂。依然一副破形骸。轉天涯。

高平調【酒泉子】
落落大方,長記那回初會遇,笑嫣然。春滿屋,語清圓。

竟教成夢幾千萬。飛想除留戀。至今無夜不迷幻。伴燈殘。

高平調【酒泉子】
古木殘陽,羸馬去程沙漫漫。神慵意倦。路途遙。夢煎熬。

紅塵伴影向寥寥。獨行身世外,江湖逐浪萬年潮。是徒勞。

高平調【酒泉子】
雨夜寒秋,聽熟樹聲庭落,半生夢熱認蕭條。自叨嘮。

江湖經歷幾回潮。百憶少年當日,丈箋醉潑發纖毫。太無聊。

高平調【酒泉子】
綺夢嫣然,向暖花溪春滿溢,自由情性意隨和。裏棱囉。

撥波紅掌水中鵝。氣息清新瞑目吸,一天鳴雨夜滂沱。奈人何。

高平調【酒泉子】
的皪眸光,春在柳堤湖畔,斷橋初遇那當時。瞬間迷。

而今夢醒隔天涯。滿院秋聲疑木落,撲窗欞,雜穿耳,動思惟。

高平調【酒泉子】
誰在長橋。寒月街燈雙翦影,來幾時,成獨立,濾人潮。

夜深樓上自無聊。撩簾含凝癡久,紅塵中,曾等候,夢應遙。

高平調【酒泉子】
醒夢江湖,夜雨打窗秋館驛,故人隔歲海天涯。獨癡迷。

紅塵相遇偶相宜。不關情義淺,活生活死世艱危。奈何誰。

高平調【酒泉子】
花綻燃芯,綺豔一簾身影,夜深人在海天涯。夢闌時。

千里路,半生迷。纔怕暮秋風雨,片襟重濕我心情。倦行程。

梓芬:无情则刚强,无爱则洒脱
锦觅: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
旭凤:凤凰花常开不败,凤凰灯长明不灭
润玉: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寂
旭凤:我赠你寰谛凤翎,护你一生一世的周全(他杀她时,寰谛凤翎救了她一命,他毁了寰谛凤翎)
锦觅:我赠你一瓣霜花,许你一刻的春华秋实(她杀他时,春华秋实护了他一魄,她毁了春华秋实)
锦觅:人家是葡萄嘛,人家生长在土里又不是生长在水里,人家以为朱雀是猪的亲戚,没想到是火的亲戚
锦觅:这小肚鸡肠的鸟,我又哪得罪他了
锦觅:算了算了,我们做果子的,自然不能同只鸟儿一般见识
锦觅:原来羽毛漆黑的不一定是乌鸦,有可能是一只烧焦的凤凰,有鱼尾的不一定是鱼,有可能是一条低调的龙啊
旭凤:我的寰谛凤翎只此一支,将它留给你,你还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锦觅:我不知道他哪里好,却又觉得他处处都好
锦觅:奴家丑
旭凤:无妨,本王瞎
锦觅: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旭凤:我娶你
锦觅:谢谢你,让我在这蝼蚁一般卑微又渺小的一生中,第一次知道活着的意义
旭凤:等我回来,做我的王后可好
旭凤:我不要你做我的什么活死人,我只要你做我的人
旭凤:如果时间注定是用来浪费的,那么我只愿与她蹉跎此生
锦觅:凤凰花,开两季,一季缘来,一季缘散,我使用了仙法,让你这的凤凰花永开不败
旭凤: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败总归尘
锦觅:你是夏日炽阳,我是冬日霜雪,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四季
旭凤:这天上地下又岂有我旭凤惧怕之物,要说唯一让我惧怕的,就是你的心思
润玉: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每日多爱我一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旭凤:你可曾爱过我
锦觅:从未
锦觅:原来爱,是最苦的甜
旭凤:我们的树,死了
锦觅:花开了,我便画花,花谢了,我便画我自己,你来了,我当然画你,你走了,我便画一画回忆
旭凤:未必猛虎才伤人,兔子咬人才叫人心寒,不是吗
锦觅:你可知这是我的一瓣真身,你可知她是我的杀父仇人
锦觅:如今,四季再难齐全了吗
锦觅:凤凰,我是爱你的,我爱你
旭凤:你若再说一次爱我之缪言,我便立刻杀了你,说一次,剐一次
锦觅:原来这东西是上好的兵器,伤人不能,伤己一击即中
旭凤:原来,这世上有一种伤,可以噬心蛀骨,唤做忏悔无门。
旭凤:遇我,在你懂爱之前,爱我,在你伤我之后。
润玉:只要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护着她,就算散尽灵力,我也心甘情愿,万一,她回头了呢
锦觅:我想要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凤凰,可是你都不许
锦觅:有时候,眼前人,未必是心上人
旭凤:我痛恨我自己,为了你心软到连性命、尊严都可以舍弃。
丹朱:尘归尘,土归土,葡萄归乌鸦
锦觅: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旭凤:再也回不去了,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老伯:忘川忘川,相望回首已成川
旭凤:为她,我重生入魔,甘愿应这万事情劫
润玉:我算错了开始,你算错了结局
旭凤:你并未算错,只是我从未算过
润玉:我也爱过,只是这份爱卑微到骨子里
锦觅:原来,我竟是宿在他眼瞳之中的一滴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分离
旭凤:从今往后,我与你夫妇一体,哪怕岁月混沌,巨浪滔天,我也会紧握你的手,不离不弃,共赴鸿蒙
润玉:我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成为至高无上的天帝,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可我还是一无所有,求而不得,便是天帝也无可奈何
锦觅:每个人一辈子皆会遇到两个人,最后,一个在心上,一个在远方

——香蜜沉沉烬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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