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很多声音,有让听者欣喜若狂的、有让听者哭笑不得的、有让听者撕心裂肺的,而你是否听过念念不忘的?
“我知道你是骗子。”
秦愿对着电话,声音平和,“我可以给你钱,但请你不要挂电话,可以吗?”
电话另一头很安静。
两分钟前,辛甘伪装成淘宝客服,打电话给秦愿,“秦愿先生吗?”
“嗯。”
“我是淘宝3017号客服。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内部员工的失误,把你的资料归类在批发商里,这个批发商业务是要每个月扣500元费用,一年6000元,需要在本月一次性扣清。当然你享有在店铺购物7折优惠……”
电话里辛甘的声音干净有活力。
“距离上次听到和这一模一样的声音,已经五年了,我一直没法忘记……五年前这声音最后的出现,是我和她最后开心地笑。那时我真的觉得被这个世界拥抱着。”
秦愿平稳的声音有些起伏。
“但在第二天醒来后,一切如梦醒般消失,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你一定很爱她吧?”电话一头安静地出了声。
……
那天不知聊了多久,反正秦愿在挂完电话后,第一时间给辛甘打了钱。作为交换,辛甘每天都和秦愿通话。最后两人在现实中见了面,成了男女朋友。
我需要钱,你愿意接受我是为了钱和你交往吗?
我愿意。
这是他们确定关系的告白。
怎么感觉,直接的告白最没有含金量,但也最有含金量。
两人在一起后,秦愿每天会给辛甘做早饭,不管前一天下班有多晚。
散步逛街,秦愿总是会让辛甘走内侧。
下雨了,知道辛甘没有带伞,没找到伞的秦愿空手跑去街口接她,陪她一起淋回来。
秦愿做的事细小到尘埃里,但尘埃里开出了花朵。
辛甘的泪水被淋湿在雨水里。
然后的然后……
早上在秦愿出门前,辛甘抢过他手里的领带。
秦愿愣了一下,辛甘打着领带,说,这不是你向往的画面吗?你毕业了,工作了,她就不需要干活,每天给你打领带……
晚上秦愿在回来的路上,收到了辛甘的语音,“你对她的声音念念不忘,不知道她有没有给你唱过歌……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给你听她的声音。”
秦愿点开下一条语音,里面传来了辛甘的歌声。“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秦愿的眼中有了泪光。
夜深了。
辛甘有心事,闭着眼睡不着。
秦愿看着有心事,睁着眼没睡着。
几个辗转,终于开口,聊聊天吧。
辛甘说聊什么呢?
秦愿说,要不我们结婚吧。
辛甘以为自己贪婪的心事已经很小声,但还是吵到了秦愿。左边的理性劝告她,你图钱,还图人,是不是太过了?而右边的感性还是快了一步,拉扯她点了头。
一个星期后,秦愿的朋友纷纷收到了请帖。
辛甘说自己没有家人,只有一些与她同道的狐朋狗友,不用邀请。
秦愿告诉辛甘,他一直在接受一个好心人的资助,也因为这个好心人,他才完成了学业。希望辛甘也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他愿意接受辛甘,也就愿意接受辛甘的朋友,新娘结婚没有朋友家人的祝福,是会不幸的。
六月二十二日,高考生沉浸在拿着“分数单”幻想大学生活,打工者沉浸在拿着“高温费”琢磨给娃买瓜,新娘子沉浸在拿着“捧花”等待新郎牵手。
结婚进行曲响起,秦愿和辛甘身着白色礼服,在双方亲友的见证下,挽手走向婚礼舞台中间。主持人宣布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后,辛甘深情地给秦愿戴上了戒指,幻想着自己和秦愿的美好未来……但是秦愿却给辛甘戴上了手铐,“咔、咔、咔……”新娘的一众朋友也同时被戴上了手铐。
三毛在《万水千山走遍》中说,相信上天的旨意,发生在这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一样是出于偶然,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有一个解释。
五年前的六月二十二日,以洗碗为生的母亲得知儿子高考得了高分,拿着刚刚领到的高温费给儿子买了瓜。在和儿子庆祝时,一个声音干净而有活力的小姑娘打进电话,通知他们可以领一笔高考补助金。母子俩开心地按着对方的指示,完成了一步步操作。左等右等,等来的是母亲的积蓄被全部骗走。第二天,儿子失去了母亲。
那个每天不管多累,都会为儿子准备早饭的母亲。
那个永远让儿子走在马路内侧的母亲。
那个雨天会陪儿子淋雨的母亲。
那个说好等儿子上了大学,就业了,自己就不工作,专门给儿子打领带的母亲。
就这么走了……
那个电话里头干净有活力的声音,成了儿子念念不忘的仇恨执念。
事件被报道,儿子在一个好心人的帮助下完成了警校学业,然后开始追捕那个念念不忘的声音。
终于在三个月前,他和队友抓到了五年前倒卖考生信息的团伙,顺着这个线索,他精心布局……
最后他念念不忘的声音的主角和五年前的他一样,从天堂掉入地狱,深深地。
故事中的儿子是秦愿。
戴着手铐听完故事的辛甘,安静了好久,低头说了句:你爱过那个声音的主人吗?
秦愿没有回答。
只是辛甘入狱后,秦愿的生活发生了两个变化。
一是,他有了个习惯,每天睡觉前会去听一个人的语音。
二是,他再也没有收到好心人的资助。
多少有故事的心,在故事的后来中,念念不忘。
五年前有个女孩被养父养母抛弃,流浪街头的她被诈骗团伙带走。在她打完五十五个电话无果后,她拿起电话打出了第五十六个电话,这回她成功了,成功地避免被毒打,准确地说是成功地活了下来。但没有人告诉她,她活下来是别人的死亡换来的。
还好,不幸的她从网络上了解了真相,她可以不用被蒙在鼓里不幸地活着。她开始打钱,开始一边不幸地活着,一边有幸地救赎。
故事中的女孩是辛甘。
念念不忘,必有回转。你看美好执着谁,你见不幸放过谁。只是,美好的尽头潜藏了不幸,不幸的来临夹杂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