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国情咨文的信号

文/张志新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

　　当地时间1月30日晚，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国会发表就任以来首次国情咨文演讲。他在演讲中力图塑造积极乐观的国内氛围，呼吁两党团结一致，确保美国人的政治和经济前景更加美好。演讲用大量篇幅展示上任以来的执政成就，但对未来施政计划细节展开不多，其中涉及的移民、贸易和外交议程依然可能面临强大阻力。

　　在长达90分钟的演讲中，特朗普花费近三成时间展示其一年来“非同寻常的政绩”。除了不厌其烦地列举他就任以来所创造的240万个就业岗位、实现45年来美国最低的失业率、非洲裔与拉美裔“史无前例”的高就业率，以及消费者信心指数、股市连创新高等，还着重炫耀任内的首个重大立法成就——税制改革的胜利，称减税将为中产阶级和中小企业减负，增强美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对这些自我表扬，在场的共和党人不断拍手叫好，民主党人则基本上无动于衷，两党分裂之深显而易见。

　　其后，特朗普从经济与就业、基础设施建设、移民改革、对外贸易和国家安全等多个方面列出未来施政重点。基建方面，他呼吁国会尽快通过法案，为联邦政府的基建项目提供至少1.5万亿美元资金，同时要求各州、地方政府与私营企业合作，一劳永逸地“弥补美国在基建上的不足”。

　　移民改革方面，希望拿幼年抵美的非法移民“合法化”，换取民主党对移民改革与强化边境措施的支持。然而，他重弹非法移民“抢夺就业岗位、危及美国人安全”的老调，遭到在场民主党人一片嘘声。

　　对外贸易方面，特朗普延续“美国优先”的论调，宣称“美国在经济上投降的时代一去不回了”。他表示，美国再不会由于不公平的贸易协定而牺牲自己的经济繁荣、外包自己的企业和就业岗位，使国家财富受损。美国将通过强化实施贸易规则，保卫美国工人的利益和美国的知识产权。

　　外交方面虽阐述不多，但表示美国正在“重建自己的实力和国际地位”。与近期公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一致，特朗普声称中国与俄罗斯等“对手国家”正在国家利益、经济和价值观方面挑战美国，美国必须使用“无可匹敌的实力”应对这些威胁。为此，他呼吁国会废除2012年通过的自动减支措施，为美军提供充足的军费，实现美国核武装的现代化等。

▲ 1月3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国会发表就任以来首次国情咨文演讲 殷博古摄

　　深入分析特朗普国情咨文会发现，未来一年特朗普的施政仍面临重重阻力。

　　首先，在移民改革问题上，两党之间斗争已经白热化。此前，联邦政府非核心部门因两党未能就临时预算达成一致而关门三天，其导火索就是关于童年抵美的非法移民即所谓“追梦者”的遣返问题。尽管特朗普坚持政府不开门，就不会与民主党协商，迫使民主党让步。但双方必须在2月9日前找出解决办法，否则政府仍有可能停摆。目前，特朗普的要价是以大规模削减亲属移民、终止绿卡抽签制度，以及为美墨边界墙和强化边境人身安全拨款250亿美元，来换取民主党期望的为180万“追梦者”获取合法身份的途径。不过，众议院民主党领袖佩洛西已经放话，绝不会为边境墙提供资金。双方在此问题上势必还要纠缠不休，不排除联邦政府再次被迫关门。

　　其次，在贸易问题上，特朗普的保护主义政策面临国内外压力。继2017年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重谈“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威胁废除美韩自贸协定外，2018年初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宣布对进口洗衣机和光伏产品加征“保障性关税”，引发各界强烈关注。而且，就在达沃斯论坛期间，特朗普怒怼欧洲“奉行不公平贸易政策”，使美国产品很难打入欧洲市场，并威胁采取报复措施。《华尔街日报》认为，特朗普几乎一有机会就攻击多边贸易安排，宣扬“全世界都在占美国便宜”，威胁要制裁贸易伙伴。这让全世界都担心美国可能重新走向保护主义，并引发世界范围内的“贸易摩擦”。事实上，欧盟对特朗普的威胁毫不示弱，其发言人警告说，如果美国政府对欧盟出口设限，欧盟将立即报复。

　　最后，特朗普外交议程与经济战略的各行其道，使美国面临正在“走向孤立”的质疑。尽管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讲话中，特朗普表示“美国优先”并不意味着“美国唯一”，想打消其他国家对美国放弃国际责任的担忧。然而，各国都在“听其言、观其行”。

• 一方面，特朗普不断要求盟友购买美国先进武器，为自己的安全“埋单”，例如，在朝核问题上美国既要求韩国配合它施压朝鲜，又不断迫使韩国与它重谈美韩FTA，想要争取于美更加有利的贸易条款。这种矛盾的策略凸显特朗普外交与经济战略的脱节。

• 另一方面，他又想通过光复美国制造业恢复国内经济活力、使美国工人受益。言外之意，美国可以脱离世界产业链分工，而美国公司就能生产出自己需要的一切产品，而不借助于外国企业。这种自我封闭其实既不明智，也不利于提升美国的竞争力，最终只会导致美国被世界“孤立”。LW

刊于《瞭望》2018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