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摘严明《长皱了的小孩》：

四川内江曾有个很大的棉纺厂，当年城里的男青年多以能找到这个大厂的女工当媳妇为美事。前几年我曾去拆迁废弃了的厂区转了大半天。许多剩下的遗迹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拍，但总能引人想象当年鼎盛时期的喧嚣。最后在一个房间里看到窗口前的一桌、一椅，还有一盏小花，布做的，不知道它曾属于哪位女工。在生产、绩效、收入、福利这些事情之外，似乎能让人联想到隐隐约约的爱情。

摘严明《长皱了的小孩》

现在想想，那样隐约透着内衣的睡裙其实应该在私密的空间里穿着，但歌手们却在那时把它们当时装穿出来走动，更像是五颜六色的披风，显露她们是正在休闲的战士。她们晚上是演员，其实白天也是。

当年在那边唱歌的歌手，只有女歌手，没有男的。她们身上散发的内地气息在沿海是受宠的，很像在某种条件下吃到反季节水果的原理，那些女孩是反地域花儿，足以让南方人看个稀奇。她们懂得将她们带来的一切特征大而化之，她们的普通话，扮的流莺之气。

这是她们的时节，花正盛放。在家乡可能无所适从，但一技之长为她们打开了一片希望，她们率先活络了心思，如候鸟般飞往东南。掂着最好的年岁下海的外来妹们，来南方这片“热土”演练她们的青春。在一个乍富且缺少美人的地方，来试试她们还未娴熟的风情、不太敢拿出手的轻浮。生命、爱情都崭新，也都缥缈。大家登上了一艘先发的大船，期望能置换一个未来。

（中略）

歌手和乐队的收入都是从得到的花篮数中分成，每个歌手整晚唱歌挣到了多少花篮，她们一般自己都会记得，但乐队需要记下总数。乐队中总会有一人除了弹琴还悄悄在纸上记下花篮数，由于键盘手和吉他手会比较忙一些，记花篮的工作一般由鼓手或贝斯手干。特别是贝斯手，通常被认为最清闲。那些歌可能他们睡着了都能弹，所以无论如何不耽误记花篮。

（中略）

流浪歌舞团的女演员在拍照时总会不自觉地拗起造型，叉腰、提起裙摆，即使是草台班子也不影响她们演员的身份、吉卜赛人一般的生命底色。她们不知道对面的摄影师曾是她们流浪演艺界的同行，那是他多年不曾提及的秘密。我曾替她们算过，入场率低、演员多、票价低，甚至有不少不买票的乡村小混混，定然导致她们的收入很低。在网络直播、小视频时兴的现今，她们应该真的消失于江湖了吧。

严明《长皱了的小孩》里面写的父亲是没法摘抄的，截其中一张照片和照片的注释做标记吧。

2004年，平遥。清早赶往学校的自行车上，父子在通过“关口”时平静而有默契。父亲风风火火地向前，脊背后的儿子低头玩着什么或吃着什么。那时候我刚学摄影不久，被这种不言不语的大开大合吸引，也喜欢上了摄影所能做到的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