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过后火与水

1

有年过衡阳，脑海冒出黄庭坚的「挑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美景佳句、友情快意……电光火石般激荡到心绪难平。

也是十年，去浙江宁绍，朋友告说有人把浙江的美女称作「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我几乎冲口「扯淡」，但结果是笑笑没吭气。半个来月这句来去起伏，渐渐觉得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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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和朋友扯起这个比喻，我承认说「还是有些道理。」

他牙间剪着龙井茶叶，「是？当时你表情可不是这样的。」

我笑笑：「一目难忘的美人美景总是不多，还有懵懂的青涩的萌被柴米油盐酒肉烟火沧桑洗礼后、火花带闪电的美被炙烤冰冻人间天堂地狱轮回过的，才是有根基有力量恒久远的美。你当时那么一说，我呢也是咋一听，心里觉得头一句吧那没问题，即使本身是说俩老爷们的基情。后一句呢，纯粹是黄老头主诉自己十年孤独郁闷或不得已不得志的，这腌过老黄瓜的五色汤渍去泼到美女身上，有些埋汰和腌臜了吧。这几日才悟出，唯有斯，美遒尔。」

朋友嬉笑，我痛打追问「陈云每年在杭州过年，对美景美味美人有何评论？」

他鄙视我：「不知道。」

我哂笑，「自古美人败少年，正真佳人定时间。」

他和茶水互撸，还不忘骂我而排放他的二氧化碳：「放屁。」

2

再说回半生过后男人们的家事国事天下事。

黄庭坚这首的确有名了「挑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句。

一首诗一首歌一样，不可能每个字每一句都响彻云霄流传万世，有一个音符一段旋律扣人心弦让人喷张就不了得。

一首诗也和一个人一个家差不多，一人一世，一世万事，不可能事事如意，就一世百年之一年之中，有春秋冬夏，繁花有落败，枯枝发新芽。一家之内，有可能有居庙堂的儿子，也有可能有流落街头的浪人。但一人或一家，有一览众山小者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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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句打住，看看黄诗的后半阙「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和「想得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就几岁小儿从字面上略过也会被「病」啊「哭」「头已白」上读出甚至身体触出「鸡皮疙瘩」来，没了上阕的美好、冷艳和绝色。

是不是有直转直下坠至深渊的感觉？

是的，这是一首诗，也是一个人的一生吧
蝼蚁命般的常人也有鱼跃龙门的，开天辟地的，也有谢幕之日也有老昨之时。

人世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这个里面，黄庭坚思念如注的朋友，以及孤独如缕的自己都已经年及白头，回记昨天即使怒马天涯鲜花锦霞，也不再单是「挑李春风一杯酒」的单薄张狂，而有了「江湖夜雨十年灯」的淳厚凛冽。

灯火之下，影影绰绰，可清晰可模糊，是清晰是模糊察觉于事发乎于情全在于心。

这真是「十年」之「江湖」、「十年」之「夜雨」之最曼妙最逍遥也最孤单最寂寞的写照。

不是少年，不似暮年，恰与中年。

半生功名，半世浮云之后呢？

恐怕要从「灯」的视界，回归或更应该是轮回与澄明洁净的「水」的境界。

上善如水，万物不争。

沉静如海，不疾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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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每一个人从孩童走来，梦想越来越大，志向越来越蓬勃，脉搏越来越激越，到了青年中年之时，滴水汇聚，涓流汇集，不肆洪水枉为青春，不虐滔天哪是壮年？

陈年之后歇脚，风雨兼程杯酒。壮志梦回，往事随风。

酬与未酬的午夜，残酒如水，天色如水，心静如水。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黄庭坚写给知己黄几复的一句诗词，表达出朋友满天下交心有几人的无奈与珍惜，是啊！每个人一生中接触和认识的人何止万千，但是能不因处境和环境改变太难太难，有时候一句话导致的误会可能很多年都难以化解，即使真相大白之后也会有个痕迹摆在那里，也是物是人非了！今天是中秋了，看着儿子爬上爬下的玩的很开心，他成长的如此之快简直让人目不暇接，一下子呱呱坠地，然后就像电影镜头一样，学会了坐学会了站，吸着手指，两条腿蹦来蹦去的走着，你怎么就长大了呢，爸爸还没把日子一张张的看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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