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秋寒犹料峭,劝君新添绿罗巾
一阵秋雨一阵寒,国染馆里染罗巾。
新染的水绿色罗巾:

水绿,浅绿色之一。是中国传统色彩之一。《红楼梦》里绿色较多,水绿是其一。
绿字前面有个形容“水”,这个水是水灵灵的意思,也就是说颜色是透明的。
《红楼梦》里的水绿裙子是鸳鸯穿着,配的色有“半新的藕色绫袄,青缎掐牙坎肩儿”。藕色、青色与水绿的搭配淡雅,符合鸳鸯的年纪和身份。
当水绿遇到罗,诗人往往会诗兴大发:
春山烟欲收,天澹稀星小。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东风柳陌长,闭月花房小。应念画眉人,拂镜啼新晓。伤心南浦波,回首青门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惟芳草。
李白有石竹绿罗衣之句。
宋诗有:一夜新枝香焙暖,旋薰金缕绿罗衣。杨柳也如新及第,向人争舞绿罗衣。
水绿色只能用植物染料才能染出。众所周知,传统天然染色的绿色,基本上是先染靛蓝,再染黄色,也就是套染法。由于植物染料属于水色,两色相叠可以融合。关键是两者的深浅配伍得掌握好。不然很容易变成其他绿色。看似简单的植物染,实则不易。
陆游早有诗云: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镂空的桑蚕丝罗,配上水绿色,更适合水一样的女子。
睎颜欲进圣门科,何意嫦娥剪绿罗。
面料:桑蚕丝镂空罗
染料:花青粉,荷叶
染色:御染家

梦 回 张 坝(樊斌)
一场料峭的秋雨沿江水两岸的高处停下来,把秋色撒在空荡的山谷,这时三两株迟落的野花摇曳着秋夜的美梦,琵琶镇张坝古村落揉着朦胧的睡眼,在浓郁的秋色里醒来。身披晨曦,面抹微露,还有几缕雾气做成发髻,阳光密织的丝带,让张坝成为世间绝美的女子。但高峻的陇蜀山地,密闭的环境,使它如一块碧绿的翡翠,养在深闺人未识。
张坝古村落,就在白龙江中上游的大山里安家了。山泉叮咚,或纵身跃下陡崖,挂出的布帘,遮掩磐石的些许光辉,或穿梭于石间沟渠,如皎洁的月光般轻盈流动,送给村落清凉的慰藉,亦或呈现出九曲回肠的姿态,在村落的大地上勾勒出迥异的形状,应有尽有。或静若处子,与款款涟漪相伴,或动如脱兔,溅起水花千朵。秋日的泉水,用纤细的指尖,奏响动听的琵琶,那美丽的乐章不绝于耳,绵延不绝,深情吟唱在张坝古村落的耳际。
张坝的每一棵树,都会说话。绿树掩映,是这里的另一道风景,张坝古村落是树的故乡。有的低矮伏于围墙外,有的高拔挺于屋顶之上,有的观情默默,扎根于深厚的土壤,有的薄情寡义,斜插在岩石的罅隙,有的用粗壮的臂膀环抱着古老的村庄,有的用细密的藤条缠绕着紧锁的柴门。他们看似不语,却默默诉说着有关张坝古村落的故事,阳光明媚时,就说春日烂漫的山花,淫雨霏霏时,就说一片丰收在望的田野,稻谷满仓时,就说一场声势浩大的舞会——祭祀和庆祝,大雪封山时,就说说发生在村里的事,家长里短,而时光如梭,那些事都已成为张坝村落身上的旧斑点,愈来愈远,直到暗淡无光。参差不齐的树,垂下丰满的枝叶,装扮着张坝妩媚的身姿;大小不一的树,化身智慧的笔杆,千百年来就这样记录着发生在这片沃土上的事。
错落有致的古民居,让张坝不是一场梦。沿着青石板铺好的小径前行,整齐有序的古民居建筑群就在眼前缓缓地铺开了画卷,石砖、土墙、青瓦让整个村落尽显古朴典雅,一椽一柱锥铆相连,足见结构之考究,雕梁画栋隐于屋内,气势恢弘可见一斑。若遇上个昔日的大户人家,每一扇房门皆精雕细刻,花鱼鸟兽活灵活现,每一扇窗扉都美若屏风,做工精湛,不得不叫人叹服!人在张坝,彷若置身梦中,梦回唐宋盛世,与贤士谈天说地、开怀畅饮。怎奈时光荏苒,繁华的民居逐渐陨落在时光的星河,数年的烟熏火燎,风雨剥蚀,让它失去了往日华丽的光环。它像一群孤独的马匹,伫立在茶马古道上的驿站,运送着一代又一代人,见证者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它更像年久失修的铭文,镌刻于这片土地上,记述了一帧又一帧历史的断章。你是否也想推开柴门,拾级而上,轻倚阑干远眺山中风景,仰望星辰倾听历史风云?
石头自是从张坝那幅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形态各异,它像这里的先人们惯用的文字,有嵌在山上的,有立于门前的,有拨动流水的,有挡住去路的。似恋人,它们一颗挨着一颗,不舍分离;似侠士,它们相互对峙着,不分胜负;似路人,它们一颗不问一颗,守口如瓶。每一颗石头都是哑巴,它们从来不说话,但却回答了历史所有的问题。那石头打磨的大碾盘下,磨出了多少幸福的喜悦,养活了多少苦难的人?那石头围起的火堆上,照亮了多少个漆黑的夜晚,煮沸了多少香甜的油茶?那刻在石桌上的欢笑,记下了多少温暖的瞬间?那个往日盘膝而坐的大石头,安放了多少阳光、旧事、祖先的灵魂和游子的相思?远去的张坝人可曾在某个日暮时分回来过,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哼起童年的歌谣?
时光在林间穿梭、石上休憩,它也在水中流逝、木楼上回首。张坝终是距我们越来越远了,远过了久扣不不开的柴扉,远过了一杯酒的温热,远过了回荡在山谷的呼唤。我只有在一场雨里,回到张坝古村落,只有在一杯酒里回到琵琶,只有在一个梦里,回到那山那水那屋。

今夜的星光洒满大地,照着通往古村的路,问君能否与我一道,在炉火旁的一杯热茶里遇见张坝,在夏日午后的清流旁遇见张坝,在庭院前的月影里,遇见张坝?问君能否与我为伴,在无风无雨的夜梦中,回到张坝,轻奏一曲琵琶?
(后记:一直想去古村落看看,但也一直没能去成,做此文,了心愿)

2020年9月

#波光粼粼的影子A#远处应是一片绿色的山脉,却像是默色的山水画,用黑色线条勾勒出山脉与天际的交接,从昏暗的山脉后牵强地折射出初升太阳的残光。片刻后,灰蒙的天空是暗暗的,犹如从白昼快速地陷进了黑夜,窗外乌云弥漫,闪光中挟着隐隐的雷声,骤然洒下一阵料峭的秋雨,此时天空是热闹的;大地也是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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