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想在嬉笑中逃离,却愈加像你。

霜红后的白日,还是没有你的告别,我自云间取回的慈悲点点折损,今已所剩无几。

人问,许久不见你写东西了。我回,书也荒着不看了。

少年词笔,总是笑说泪雨淋漓,再看,已激不起入耳声息。亘古流行的你死我活,不甘心思,一经年,却都死沉了底。

取暖的红炭收起了烟,像旧梦的最后一场风月。是该等你来吧,可你是何时走的,春的近末还是夏转微凉?你没说过,我也不问了,等着你说。你自是不会说的。

那么,走,走便好了。

于是,我终日所行,不余怀缅,动静随意,到底哪个才算自己,由他去了。疲梦里,时常出现你俯身的怜悯,我总会掩起欣喜,回避你神色地凝聚。听不到的,不曾有过你的「刀下留人」的焦虑,你还是浅笑着,浅笑着在锋刃上抹了一层秋雨,像蛊毒种在你所谓宿命的无情。

你说,都是些风里的故事,不须沾着血腥别离。

那样清淡无意,从不肯在我梦里点染半分情绪,只管手起刀落,月朗天清。

那日,你我从尘音迷雾里走散,我携走人世可悲的骄傲上了云间。当时,雁字远徙,我以为至少还有锦书得托。后来回想,似曾听见你说,「人间情爱于我,大抵流水浮灯,无岸倚泊,也无岸回头。」

那我,我可以回头吗,回头看看你的神色,看无言的冷寂里,那层枫红,是否源于你挽留的暗语,是否只是你恐于世事俗情,不敢动念的流云。别走,让我再看看,哪怕红罗帐下是你衰老的绯红。你该懂的,我不会再有失望,再贪慕你不曾犹疑的温暖。

不过想想罢,我深知,该让你去,世间回不来的,也走不去。既择此生无情,便只肯在惊世的序言搁笔。

至于往后那兜兜转转的一章一节啊,醉生梦死的不明所以。我也一灯长明,千帆过尽,善待了所有的相遇,人们因此说爱我,我笑,「还是远离我吧,我的好意里别无他意。」

约是世间好意鲜少,才让我涟漪泛起对你的千万亿分之一,便可容下此间所有假意真心。世人于此,化如纸薄,纵使这许多灵魂沉重得血肉成滩。一如你从来鲜活得百孔千疮,却只是云虹涂梦的一场虚妄。

居守云间的日子徐徐的急,我终日眠卧山巅,只偶尔看看那棵始终不得正果的老枫树对着山河万物慷慨布道——每飘落一片红叶,就降下一缕慈悲。人间的罪恶,许多是在自觉无辜里不识好歹,根本都用不上慈悲。可它不知疲倦,总以为力所能及当得救度众生。

红叶凋敝的那个晚上,夜雨敲寒,你又安坐落梦。你目光似乎暗淡许多,眼角写着无声岁月。你问我去了哪,我没有回答。我是如何不回答你的,那个我以为不会怠慢的你,那个我整个梦境不曾怀疑的你。我没有回答。

你隐去后,雨惊风满,余温也消了,寒气将我逐出了梦。我蜷缩在榻,薄衾紧裹,等那雨声歇下,也未能遣离寒意。我的确没有回答,毕竟,你不会问。

至此后,万千红炭在这不尽的寒意里前赴后继,壮烈地漠然成灰。

而旧梦里的红炭,从不为取暖,只做温酒,酒里也从未存有苦难寒凉。

温好的花雕,添满你的杯,白烟升腾。我说「我至今不曾一醉,总想看看世人迷醉的苦海」,你说「女儿难红,凋花一梦。」

如此看来,醉生梦死,大约无关陈年老酒,偏是兰舟催发,仓促启了坛不合时宜的年少多情,才换来恍惚不定的声泪俱下。

「不如将此酒埋了,经年后,花红之日,你我再把盏细酌?」

「好。」

你看着埋进土中的酒,喃喃着「醉生梦死」,我说「真的像梦。」

「我是你的梦吗?」你突然孩子起来,我一时局促。后来当我初解酒醉,才知世人贪迷一醉,只因此中,醉不是你,梦似你。

一把枯叶撒向埋酒的土,遮掩起新填的故事,一切看上去还似原初。

「只是觉得一切如梦。」我说。

我本该知晓,但凡覆了土的厚墓荒冢,全都已告终结,即便重见天日,也是流水东逝,情意凉薄。

从颓唐的山上走下来,云间雁阵惊寒,我佯作笑语,「归去,归去,你们到不了的,那苦寒之地。」

你看这书信断绝,看你我深扎百丈暗土的盘错根茎,再不能萌芽寸缕光明。这场坚牢稳固的破碎情谊,在万物的高声细语中宣布证悟。所有注定的险难,张牙舞爪着分离的必然。那棵蕴藏千百年柔情的老枫树张口浅吟,「年年雁归兮,不识归雁。念念真诚兮,未见成真。」

人与人勉强称得可贵之处,不过适可而止。可你我来去相似的印迹里,总是架着佛魔生死的两极。

落款「此生误」的枯槁枫笺,一笔未断的写着:
我知
有一天
你会离我而去
我也会万水千山
辞离悲喜。

像所有预见的寓言,将人类泛滥的情感宣诸,将分寸爱意当做终极。这无人幸免的世俗,在你的过去和未来重复着登场落幕,你总说是梦,我不敢声张,怕惊醒你与生俱来的清醒。你因此沉醉不知归路,放任无心之过横行无忌。我也催促着雁渡寒塘,只许转瞬悲鸣不留余息。

……
(全文见图。)

考完了来补一下
DAY4 《鬓边不是海棠红》

一缕情丝一身缠。
燕婉良时贪流连。
斟美酒举金杯且将子饯,
碎山河只待担一肩。
将军啊——
从今各保金石躯,
百年分离在须臾。


“人走了,冬来了,世道变了,几年的热闹转眼之间一哄而散,还有一个人留在原地,不肯离开。
程凤台仰头看这新雪。他一定会等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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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鹤】
这是一件集合了鹤 雪 林等元素的婚纱,寓意之极极极好!
对于鹤,大家都知道它是一夫一妻的典范,在上百年的岁月里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满是粉雪的山野,风带来粉蝶似的顽皮飞舞的小雪花,阳光铺满整片雪地 屋檐 树枝...千鹤舒展着爱的羽翼,自由白云之上 洁白蓝天之下。
如斯,称之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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