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见了死亡。似真似幻的死亡。
我的一位女性同事要去拜访我们共同的朋友,我的一位同行,他住在文化街-光华路附近,顶楼。那是套布局奇特的住宅,一进门,右手是一串房间,酷似北方冬季的糖葫芦,先是摆放着乳黄色沙发的厅,然后是厨房兼餐厅,灶台,方桌,最后是他们夫妻的卧房。我的这位同行眼球突出(甲状腺炎,或者其他类似疾病引起的),面色黝黑,下嘴唇很厚,向外翘翻,他说话的声音略微有点发滞,就像舌头顶下藏着枚沙果,腮帮子鼓了起来。我不清楚我们缘何来到他家,但我知道我的那位女性同事,她的老公和他是老乡,我们曾在大直路的东兴涮肚吃过饭,觥筹交错,最终每个人都酩酊大醉。
我们换过拖鞋,在他的引领下穿过客厅和厨房,走进那间卧房。他家的卧房也与众不同,一张双人床,挂在墙上的电视,几张塑料凳子,写字台上乱糟糟的,化妆品,水杯,一盆君子兰,两册印着婴儿的小册子,哺乳期妈妈,胎儿教育,还有一个小书柜靠墙而立,书柜里稀疏摆放着三层书籍。我忘记了我们都聊了什么,但是很明显我们聊了很久,只是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我注意到书架上的一册书,福柯的著作,早已绝版的理论之作。我顺手把它从书架上抽出来,翻看了几页。正聊着天的他漫不经心地扭过头,告诉我说,这是房东留下的书;房东的女儿是大学生,半年前走的,留下了这堆没来得及处理的旧书。我点点头,正琢磨着怎样将它据为己有,他又大度地告诉我,喜欢就拿走。
告辞的时候,天黑了。到了楼下才想起,半蹲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我把书落下了,落下那双拖鞋底下,当时我还特意瞧了眼,最终还是忘记了。很是奇怪,明明他家在文化街-光明路,在那喧嚣之所。下了楼,我却骤然置身于距离遥远的三合林,灯火阑珊,空旷无人,独自,孤单,我的那位女性同事不知了去向,不知所踪。是我迷路了吗?沿花园路一路向南,经过机务段,看到那所幼儿园,我才确定自己没遭遇鬼打墙。某些确定无疑的梦境里,我总是没完没了地走下去,一条路循环反复,迷宫一样,老也走不完,一觉醒来,累的要命。但这次,很清晰,就像我已经置身于楼下。我遥遥望见社区的牌匾,然后是那家新开的串店,美术社,蔡氏汗蒸。暗夜,灯火,那家串店霸占了整片宽敞的人行道。这条街,或者说花园路从社区到梨树街这一段的人行道相比其他街要宽阔的多,大约五六米,或者还要多,然后是绿化带隔断的非机动车道。串店老板将烤箱、木炭和一些杂物堆到人行道上,来往的行人只能绕过那株被熏烤的杨树,绕道非机动车道。而我,不想绕道,想要从串店老板的身后和那株被烟熏火燎的杨树之间的空隙钻过去,却不巧碰到了烤箱,火星四溅,几块燃烧的木炭从烤箱里滑落出来。那老板霜着脸,歪头吐口痰,骂了一句‘晦气’。我没管他,继续向前。如今的这条街,这段路一连几家串店和烤羊腿,到处都是烧烤的味道,烤肉的味道。通达烤羊腿对面的那株细弱的杨树拴着只绵羊,它看到我咩咩地叫,我走过去它却避开我,然后围着树转了圈,又回到我面前,盯着我,似乎要说些什么。我松了口气,终于看到七十二号楼三单元的门洞,那是我居住的地方。
楼道里黑洞洞的,感应灯没像往日那样在我故意跺脚的声响下洒下光芒,那扇门却在我身后应声而关,这不禁令我疑窦丛生,要知道平日这扇门早就坏掉了,无论冬夏都大敞四开,如同没人把守的城池。一阶一阶攀爬而上,将要到四楼,两个大男孩很诡秘的表情走下来。我无法描述他们的表情,对我熟视无睹,抑或我只是个透明人?他们的脚步很快,就像是在逃避什么。很奇怪,这层楼的感应灯又好使了。我胸膛里意识到了什么,也加快脚步。五楼,果真,我家的房门半掩——难道他俩是贼,刚刚行窃完?我脑子回旋起年迈的已过耄耋之年的父母亲,胸膛里那颗心砰砰跳动。吱呀推开灰色的防盗门,紧张地扫过一眼,我的父亲端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眼皮耷拉,神情黯淡。我的床前跪着五个人,五个男人,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却无法看到他们的脸。他们泣不成声,他们在哀悼我的死亡。我死了吗?踅返回头,我使劲儿敲开女儿的房门,她睡眼惺忪地望向我,问我什么事儿。我告诉她我死了,她吃了一惊。但她不相信,于是我抓起她的手,给她看我的手。我的手指消融于她的掌心,手腕。她打个哈欠,又睡意浓浓地躺下,不再理睬我。刹那间,我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死。我走到床前,他们,正哭泣的五个男人骤然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我看到了我自己: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我抻出手去,触摸向我自己。瞬息之间,躺在床上的我不见了,只剩下床上那个凹陷下去的形状。这时,我的母亲看到我,她恍惚地笑了笑,含泪笑了笑:这是喜极而泣。她佝偻着孱弱的身子,抹下眼泪,竭力抬手捶向我的肩头,对我说:
“我还以为你死了……” https://t.cn/RI43MMi
我的一位女性同事要去拜访我们共同的朋友,我的一位同行,他住在文化街-光华路附近,顶楼。那是套布局奇特的住宅,一进门,右手是一串房间,酷似北方冬季的糖葫芦,先是摆放着乳黄色沙发的厅,然后是厨房兼餐厅,灶台,方桌,最后是他们夫妻的卧房。我的这位同行眼球突出(甲状腺炎,或者其他类似疾病引起的),面色黝黑,下嘴唇很厚,向外翘翻,他说话的声音略微有点发滞,就像舌头顶下藏着枚沙果,腮帮子鼓了起来。我不清楚我们缘何来到他家,但我知道我的那位女性同事,她的老公和他是老乡,我们曾在大直路的东兴涮肚吃过饭,觥筹交错,最终每个人都酩酊大醉。
我们换过拖鞋,在他的引领下穿过客厅和厨房,走进那间卧房。他家的卧房也与众不同,一张双人床,挂在墙上的电视,几张塑料凳子,写字台上乱糟糟的,化妆品,水杯,一盆君子兰,两册印着婴儿的小册子,哺乳期妈妈,胎儿教育,还有一个小书柜靠墙而立,书柜里稀疏摆放着三层书籍。我忘记了我们都聊了什么,但是很明显我们聊了很久,只是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我注意到书架上的一册书,福柯的著作,早已绝版的理论之作。我顺手把它从书架上抽出来,翻看了几页。正聊着天的他漫不经心地扭过头,告诉我说,这是房东留下的书;房东的女儿是大学生,半年前走的,留下了这堆没来得及处理的旧书。我点点头,正琢磨着怎样将它据为己有,他又大度地告诉我,喜欢就拿走。
告辞的时候,天黑了。到了楼下才想起,半蹲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我把书落下了,落下那双拖鞋底下,当时我还特意瞧了眼,最终还是忘记了。很是奇怪,明明他家在文化街-光明路,在那喧嚣之所。下了楼,我却骤然置身于距离遥远的三合林,灯火阑珊,空旷无人,独自,孤单,我的那位女性同事不知了去向,不知所踪。是我迷路了吗?沿花园路一路向南,经过机务段,看到那所幼儿园,我才确定自己没遭遇鬼打墙。某些确定无疑的梦境里,我总是没完没了地走下去,一条路循环反复,迷宫一样,老也走不完,一觉醒来,累的要命。但这次,很清晰,就像我已经置身于楼下。我遥遥望见社区的牌匾,然后是那家新开的串店,美术社,蔡氏汗蒸。暗夜,灯火,那家串店霸占了整片宽敞的人行道。这条街,或者说花园路从社区到梨树街这一段的人行道相比其他街要宽阔的多,大约五六米,或者还要多,然后是绿化带隔断的非机动车道。串店老板将烤箱、木炭和一些杂物堆到人行道上,来往的行人只能绕过那株被熏烤的杨树,绕道非机动车道。而我,不想绕道,想要从串店老板的身后和那株被烟熏火燎的杨树之间的空隙钻过去,却不巧碰到了烤箱,火星四溅,几块燃烧的木炭从烤箱里滑落出来。那老板霜着脸,歪头吐口痰,骂了一句‘晦气’。我没管他,继续向前。如今的这条街,这段路一连几家串店和烤羊腿,到处都是烧烤的味道,烤肉的味道。通达烤羊腿对面的那株细弱的杨树拴着只绵羊,它看到我咩咩地叫,我走过去它却避开我,然后围着树转了圈,又回到我面前,盯着我,似乎要说些什么。我松了口气,终于看到七十二号楼三单元的门洞,那是我居住的地方。
楼道里黑洞洞的,感应灯没像往日那样在我故意跺脚的声响下洒下光芒,那扇门却在我身后应声而关,这不禁令我疑窦丛生,要知道平日这扇门早就坏掉了,无论冬夏都大敞四开,如同没人把守的城池。一阶一阶攀爬而上,将要到四楼,两个大男孩很诡秘的表情走下来。我无法描述他们的表情,对我熟视无睹,抑或我只是个透明人?他们的脚步很快,就像是在逃避什么。很奇怪,这层楼的感应灯又好使了。我胸膛里意识到了什么,也加快脚步。五楼,果真,我家的房门半掩——难道他俩是贼,刚刚行窃完?我脑子回旋起年迈的已过耄耋之年的父母亲,胸膛里那颗心砰砰跳动。吱呀推开灰色的防盗门,紧张地扫过一眼,我的父亲端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眼皮耷拉,神情黯淡。我的床前跪着五个人,五个男人,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却无法看到他们的脸。他们泣不成声,他们在哀悼我的死亡。我死了吗?踅返回头,我使劲儿敲开女儿的房门,她睡眼惺忪地望向我,问我什么事儿。我告诉她我死了,她吃了一惊。但她不相信,于是我抓起她的手,给她看我的手。我的手指消融于她的掌心,手腕。她打个哈欠,又睡意浓浓地躺下,不再理睬我。刹那间,我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死。我走到床前,他们,正哭泣的五个男人骤然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我看到了我自己: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我抻出手去,触摸向我自己。瞬息之间,躺在床上的我不见了,只剩下床上那个凹陷下去的形状。这时,我的母亲看到我,她恍惚地笑了笑,含泪笑了笑:这是喜极而泣。她佝偻着孱弱的身子,抹下眼泪,竭力抬手捶向我的肩头,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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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 终于把白夜行看完了。难受的半天缓不出来。我读懂了故事每一个情节,可我看不透他们的内心。亮司用自己的一生成全雪穗,为她扫平一切障碍,甚至杀了自己亲生父亲。故事结局,所有罪行被揭露,亮司依然躲在雪穗身边扮成圣诞老人守护着雪穗,然后在最后时刻选择了结束自己生命,保住雪穗。这是爱么?
对于雪穗,我既同情她小时候的不幸遭遇,又羡慕她有这么好的一个亮司,也怕她的心机,恨她的手段。人都是感性动物,我不能理解雪穗是怎样看着亮司尸体对警察说她不知道,不认识。又是怎样转身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我想今后在失去“虾虎鱼”的每一个暗夜,雪穗要承受的比以往更多,走的更加艰难。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唐泽雪穗
对于雪穗,我既同情她小时候的不幸遭遇,又羡慕她有这么好的一个亮司,也怕她的心机,恨她的手段。人都是感性动物,我不能理解雪穗是怎样看着亮司尸体对警察说她不知道,不认识。又是怎样转身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我想今后在失去“虾虎鱼”的每一个暗夜,雪穗要承受的比以往更多,走的更加艰难。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唐泽雪穗
曾经的记忆,很多已经淡忘,但有那么几件事,几个人,如暗夜中的星斗,闪烁在心灵的天空,让你平添几多感慨、遗憾或者温暖。有些事微不足道,可它触及了你的精神,任时光冲刷,任世界变迁,唯有当初不曾改变;有些人只来过一阵子,却盘踞在你心头,成了你挥不去的泪,让你怀念一辈子。#朋友圈刷到男友和别人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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