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是一条毒蛇
盘踞在口腔中 以静默抽搐
于是说话成了一种呼之而出的欲望
灯光昏沉 肺叶在躁动
若干年以前的第一口南京凝结成灰色的锈
满天飘扬燃烧 蛀进千疮百孔的胸腔
我梦见猩红色的初雪滚烫沸腾
浩荡的夜潮自春夜疾奔而来
席卷并融化秋天的麦田
而镰刀是蔓延全身的奇痒 翩然挥动
支离破碎的原野流淌成河
流向另一颗狂奔无休的心脏
我企望 能够于至暗中感应它轰鸣的回声
自刀口掠过以后 燃灰笼罩之前

湿热的风灌进逼仄的胡同，她甩着脖子上粗制滥造的金属链子，拽着我藏匿进角落。街尾一点腥红的灯光交错着惨白的月色，打在她柔和的侧脸，她斜睨我一眼，食指移至唇间，做出噤声的动作：

“嘘——”

紧接着，她扬起右手，挥动而下，手中握着的铁棍急速下落，“呯——”

玻璃破碎的声音，声响不大，却尤为刺耳。

“放心，这家小馆子没装安保监控，开在角落，没人会注意。”

她握紧我拽着她白色背心的手，低声哄我，“走，这家的辣油，最对味儿。”

她开了一盏泛着蓝光的昏暗小灯，用纸巾擦拭玻璃碎片蹦进手臂留下的血痕。我溜进厨房，从冰箱找出剩下的菜叶和没用完的挂面，加水烧开，打入一个仅存的鸡蛋，再放进菜叶和面条。

我把面端出来的时候，她正用一支黑色的笔在手臂上涂画。不太流畅的线条划过斑斑血痕，我问她，这是在画什么？

她低声轻笑，藏在细碎刘海下的眼神带着纯真与无辜，她说：

“无脚鸟。”

语毕，眼中浮起一层令人着迷的轻蔑不屑与玩世不恭。

她在面中倒入辣油，她将面条翻搅卷起，她将整碗面与汤一扫而光。

我抬手擦去她嘴角一点红色油渍，她歪起头看着我，她说：

“我带你飙车看遍角落的风景，你为我煮一辈子的面，好不好？”

那艘一直在海上漂荡的船
帆已经被海啸和岁月撕成碎片
带着几次火烧之后焦煳的边缘
在风中奋力的、不受控制的挥舞着
那是天空中唯一可以看到的、还在动着的
除海浪外的、动着的
那些陈木的、腐蚀的甲板已经和海融在了一起：深不见底、无可搜寻、了无生机……
日月星海
天上 破碎的帆 挥动一次 她就一变
海上 破碎的帆 挥动一次 她就一变
如此 若不是独自带着破碎的帆飘荡

若不是因这陈年腐蚀

那这是仙境
风吹浪私语 星空伴月明 彩霞报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