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之路
 
倒在马路上的人,与躺在电梯楼的人,是一样的姿势。没有人敢于去扶他们,不管死活。救护车的声音就在耳边啸叫,第一个打120的人,已经涉嫌撞到了马路上的老人,至于躺在电梯楼13层的那个中年人,则是在看到别人为他呼叫救护车后,立刻心衰而去,他死于对医药支出的恐惧,即便那只需几千元。可能,人们会感觉经济的恢复,但他是属于少数失业人员中的一个,英联邦与美利坚也有此类人口,不必上升到对繁荣的质疑。这时候天空中落着大雨,水迅速淹没了马路,它退去的速度与来时一样,只需几分钟,几分钟处理这个街上的景象,或者是抹去楼道里哭泣,都是足够的,时间弯曲之后,所有的影像,都是相对、或暂时的,亦可消失不见,除非你在黑洞、在梦里重新遇见它们。
 
站在这个路口的男子,在等一位从对面院子里出来的女人,他也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以为是那个女子被抬上了涂着红色十字的汽车,要不然,为何已超过约定时间两小时了,她却没有来呢。他想要伸出来手拦住车,想去坐到她的身边,然而,他还没有一位教书先生大胆,七十岁了,还敢上战场。这男子的勇敢,都在反物质的空气里,他睡眠不足,又没吃,汽车跑得太快,拦都拦不住。其实救护车放了空,里头没有患者,都是医生,但是它上面的灯却一直闪烁着眩目的光彩,直到吞没在夜色里。
 
整条街,在黑色的背景里,有了隐约的颜色,像是曝光不足的底片。他的口袋里有一卷冲印出来的照片,黑白,120照相机拍的,是那个女子所摄,多数曝光过度,底片成像稀薄,质量很差,但是他努力冲洗到最好,用小反差的2号相纸,超细颗粒显影液,手工遮光,等等,无济于事。他得到的几十张照片,很容易被看成是冲印手艺太次的结果。他原本是想以此来讨好或者与她建立联系的,现在似乎要起反作用。他想扔掉这些照片。不过,这男子也太神经过敏,虚荣心太强了些,洗不好照片其实无所谓,那位女子,也不过用是这个底片来做个道具,她事实上想约他吧,要不然,她干嘛非要让你来冲洗呢?苏格拉底会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苏氏的老婆太骠悍,哪个女子敢来约苏格拉底呢,那个希腊老头是睡在马路上吧,有没有人来扶他。街上的灯,很厉害,像是圣贤们的眼睛,这个等待一个女子的男人,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眼,从煎炸土豆和油锅里伸了出来,它冒着热气,散发出茶油的香味,却没有勾起食欲的视觉美感,男子恶心地要吐,旁边那个贩卖油炸豆腐的摊主说,你要不要来一份?
 
那个女子是不是吃豆腐去了?老实说,他还没有蠢到认为这个漂亮的女子会要嫁给他。他没有房,住在公寓,也没有车,自行车有一辆,早就被偷了。他是坐着公共汽车来这儿的,身高一米六八的漂亮女青年,会嫁给一个坐公交车的家伙么?当初见到她,是在郊外吧,一座石桥上,坐着个女子,牛儿在那儿哞哞地叫着,大概是催她起身,她就唉声叹气起来。那个女子美妙的身体,与水牛慢悠悠的身影一起,印在夕阳里,她说她是一个爱田原的人。她可能刚与牛儿亲吻,她的舌头吐出来,打着卷儿,很漂亮。她的身上,有一股干草味,不知道是否曾在草丛中翻滚着拥抱着,即便是空气的怀抱,也是温暖的吧。那些照片,可能就是拍这样的场景的么?为什么是黑白的?就像她的渐渐消失的影子,莫名地有一些伤感与忧郁。因为这个原因,他十分想念她。
 
或者只是空想。晚上十点她也没有来,一条街都要睡了。小贩们在叫卖剩下的货,那些好看的西瓜水果,你可以随便摸。从清代起,这就自由市场,只不过清代的服装太猥琐,长长的袍袖,乌七抹黑的,在食品上扫来扫去,光着的脚丫子,从东街跑到西街,就一群乞丐似的在讨生活。形象如此不堪的清人,又是牛皮哄哄的,以为这街上的油条、油炸圈圏、米粉,就是天下第一,当然酸萝卜脆片,应该是全球美食了,最看不起的就是洋人,但是洋人一来,爷爷也会拄着拐杖从屋里跑出来,往人堆里挤,没见过世面的劲头。那个美丽的女子,她的母亲,是早期的本城美人儿吧,是个意外。日本人攻来的时候,她跟水牛在一起,那牛儿一千年前就在那儿守着。
 
那个男子吃了两个特价的桃子,一条街的人,都走光了,最后一班公交也进了终点站,他摸了下口袋,觉得坐出租车回去,有点贵。于是便决定走回去,口袋里那些曝光过度的照片,他只能留下了。他在转弯向着内河走时,却错过了一个影像——有一个身高168的苗条女子,正在一个屋角下,在说着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原本有着的一股子干草的味道,与一种特殊的油腻味混合在一起,压抑了植物的气息,突出类似动物的气息,就像是牛的味道了。
 
有一条牛儿进入了这条街,那位女子亲吻了它。
 
 
 
 

代大权:版画说牛
牛年又要请出牛来当家做主,比起鼠年猴年,牛年一到,更让人心里踏实些,不仅现今的人有这种感觉,古人早把牛的踏实理念化了,在古代星岁纪年法中,“太阴在丑,岁名曰赤奋若” ,赤奋若是清明风所生,天神也!可见此丑非科浑之丑。周易中称牛为“坤” ,“坤象地任重而顺” ,老实巴交的坤牛资历与天同高,有这等不凡身世,自古以来牛一直就牛气哄哄,牛得不行,绘画中如何体现这种既不凡又平凡的角色,塑造既傲岸又谦谨的形象,从来都是画家并不轻松的选项,牛是正能量的代言,是许多人眼里立信的代表和心底自许的偶像,所以正派牛的形象也承载了人类的表现意识,很早便呈现于视觉的审美诉求中,比如人类早期的绘画载体岩画,就一再出现未加驯养的野牛,它们或者在草甸林间自在闲适地徜徉,或者在命悬一线的荒滩戈壁间奔突,前者如宁夏贺兰山的回回沟岩画,洞壁上巨大的野牛用重复叠加的线条来突出和强化视觉的印象,野牛壮硕的躯干之上,颇具情趣地出现了四只山羊,牛的顽劲与羊的柔韧对比生动,可以从中看出我们的先人对生命自在与自由的感悟;后者则如甘肃黑山岩画中的牛,又体现了野性奔放的一面,在面临生命威胁之际,野牛激愤跃起末路夺命,你能从其身上感到生命的紧迫和逼仄。
  到了绘画手段与材质更丰富的时代,牛也依据手段与材质的不同,而出现各异的表现形态,如在与印刷术血脉相连的版画中,牛的形象得到了画家们更具材质物性的表现,尤其是民间画工画匠用木刻竹雕所表现的牛,较文人雅士纸帛上所画之牛就更直观质朴,山东平度木刻的民间木版年画《亲事有成婚姻大喜》中的青牛昂首奋蹄、角张尾扬,单线镌刻的线条流畅平实,牛躯体上的花斑均衡对称,牛的神态自信坚卓,一贯纵横无碍的白马却见牛即躲,画中配句“从来白马怕青牛”点题“一物降一物”的自然哲理,陕西西安的木版年画《天下太平新春大吉》中的牛已被人驯化役使,或是驮载着牧童踏花归来,或是任由村姑农妇的驱策漫步徐行,黑与白的色块构成了牛的体态,也生动地勾勒出牛的神态,质朴的表现语言描述出质朴的形象。江苏桃花坞的木版年画《春牛》是对勤勉劳作才可能衣食富足的主题的诠释,画面中牛郎与财神一前一后在春分时节驱牛疾行,线的疏密长短构成了牛的形态特征,刀触放纵不羁,木味隽永内敛,体现出木刻的艺术语言颇具个性的自然品质。
  历史发展到今天,还是牛的形象,起码在版画的艺术语言中,有了更丰沛的表述可能,著名版画家广军就善于画牛,尤其是将客观之牛转化为主观之牛颇具心得,而这源于他和他老师黄永玉的一次对话,他说:“……画牛最早是从创作《塞外归》开始的。指导教师是黄永玉先生,他要求我‘另造出一种牛’来,所以,我就到处找牛的资料来临摹。临过巴比伦遗迹上的牛、埃及壁画的牛、西班牙绘画里的牛、中国画的《五牛图》 ,还研究了畜牧学课本里牛的解剖……最后,黄先生还带我去了养牛场,画了一堆速写。从那以后,我常常会勾画牛,满意的做张贺卡,或者转画成版画、油画或别的什么,有些至今也没用处。写实地画个牛我总是觉着不甚过瘾,如果可以凭想象画出各种各样的牛来,那才是个挑战。 ”
  于是我们就见到广先生笔上刀下诸多形态的牛,有的似有所思,有的憨态可掬,有的像内敛的学人,有的又像强悍的武将,不一而足,总之是把几乎所有人的禀性气质都赋予了牛,把所有可能皆留驻在自己的表现里,最终只体现了一个目的,便是“如果我是牛”的“如果” 。版画因制版材质不同,从物理空间上分凸、凹、平、漏与综合版,从物质属性上对应木版、铜版、石版和丝网版,金木水火土都可以成版做画,也都塑造过牛的生动形象,如天津陈九如的石版画中的牛,就以石版画细腻丰富的语言、油水分离的技能、温润淡雅的套色,塑造了清馨明快的牛,牛在画面中温顺持重的恣态,让整个意境都充满了生活的美好,充满了幸福的企昐,画家把美好品性赋予牛的同时,也把美好祝福送给生活。
  贵州画家董克俊用木版水印套色表现牛,在抽象的形态中不忘对牛性真实的肯定,造型的夸张让牛在摇首摆尾之间脱离了具体的时空,而变成了物我皆非只有生灵的存在,生命超越了现实而呈现了生灵的神性,画面中的线条入画出神,画面中的色块莫测神秘,光怪陆离斑驳璀璨之间,是许多牛眼的观望与窥探。河北袁庆禄套色木版作品中的牛,有着藏区高原的生命之舟的美誉,不但在严酷的生存环境中给人以物质的保证和奉献,更是在精神上给人以信念和力量,木刻的角刀和圆刀交错穿插,刀触坚定果决,从视觉上强化了生命之舟的牦牛群如铁壁铜墙般笃定竖立,为人类连横着生命的保障。
  版画工具与材质所形成的硬性语言,似乎对应着牛的脾气和禀性,都一样的果决一样的倔犟。版画作品中的牛,实际也常常是版画家自我性格的延伸,牛与画、画与人构成了个性表现的逻辑,更深层的逻辑则观照着人说牛画牛,实际都观照了自己,宋代诗人李纲形容牛的诗句:“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 ,道尽了牛生与人生都同样付出,同样努力,也同样不易。

#拜登就职演讲3# 如何笼络反对选票的心?
从南北战争、马丁路德金的种族演说、108年前的美国女性票选维权运动的反对声浪到今天首位票选美国女副总统,英烈贡献所有热诚长眠于阿灵顿国家公墓,民主一直在路上。我们搁置争议,和而不同。我们因爱结成美利坚民族,我们有着共同的价值追求,那就是,机遇、安全、自由、尊严、尊重、荣誉以及真相。
我们开放包容、避免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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