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超：写作

我老去的激情还在继续献身
比经验消逝得快，比美德慢些
木讷和天真扩大我的智慧，置身写作的人
在生命和语言摩擦中
分裂成更小的微粒；它们互动，互否，生成
照耀了一代人模范的阅读

但是诗歌！蹀躞的恋字癖，青春的症结
地狱与天堂两面拉开的力量，你在膏肓中
歌唱生命。让我和毁灭平衡，彼此捐躯
瞧瞧，是谁惊慑于单字或词素本身的硬度
把它们从超员的病房里
一个。一个。拎出来！
母语的荣耀垂直洞开，在光芒灼疼书卷时
我看到旧式的理想被激励得热泪盈眶

这就是一代人的写作，苍凉青春的宝藏
我捧着汉字像擎起青青花纹的鹰卵
秘密中培育形体，劫运给它温度
死亡是如此之薄，只须一张纸就能飞
伤风的气流中，它羽毛光滑，坚韧
瞬息的沧桑就覆盖了你们
或者相反。在误读中把持自足
像变冷的红陨石默守住燃烧的奇迹
在自明的姿势里，圣物显得并不太高

啊，懂得让年轻的心羞愧的写作者
让我们在深渊里艰砺地向上，再一次
把现代汉语抻向天空，让人们
高蹈着身子走走看。在严谨而诚实的写作中
幻象与真实偶然的炎症
也永远不会是虚伪和颓废的

我喑哑的声带还在继续歌唱
青铜的声音，忧郁的农奴的声音
诗歌，我是否会呈现你的隐痛和光芒？
在夜里，你从比黎明更高峻的地方
辚辚驰过！占有横越银河的高度又一再返回泥土
冒险的灵魂被几种向度反复进入，撞出光
它来了，近了，更亮一些
形式是另一种空，让真实快活得浑身发抖

深入一种动荡，在它的核心坚持寂静
当言语纷纷塌陷时，用力撑住，提升它
深入一种火焰，在它的核心坚持冷凝
当言语燃灼扭曲时，用力挺住，锻直它
这就是写作！强大、丰沛、空无的呼吸
真实得足以推动远古的风磨

……我老去的激情还在继续献身
存在与虚无共时而生；假说与真相相互涉入
诗歌！你被淬砺得纯粹，觉悟，分离出我
在地狱与天堂两面拉开的力量中
前仆后继，比我更骄傲勇敢地歌唱着……

1990.10, 1991.2

| 陈超，1958年生于山西省太原市。生前为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北京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特聘研究员，《新诗评论》编委。学术研究主攻现代诗学。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1993年获中国作家协会第六届“庄重文文学奖”，2000年获《作家》年度诗歌奖，2005年获中国作家协会第三届“鲁迅文学奖”，2008年获第六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并多次获得省级奖项。2007年4-5月，应纽约大学东亚系和比较文学系弗里曼讲席邀请赴美讲学。在美期间，应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加州大学东亚系邀请，进行学术交流和双语诗歌朗诵。
题图：Carl Spitzweg丨The Poor Poet (1837)*本诗选自《诗光年·飞地诗歌历》10月30日 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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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

【主题】民俗研究的民族志方法

【时间】2021年10月28日（周四）14:00-16:15

【主讲】色音（北京师范大学中国社会管理研究院/社会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主持】萧放（北京师范大学中国社会管理研究院/社会学院，人类学与民俗学系主任、教授）

【与谈】卫才华（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

【主办】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学

【地点】北京师范大学后主楼2219

【观看方式】腾讯会议ID：69141585401（密码咨询北师大民俗学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