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三、

2021年12月21日 周二 晴

再读《追忆似水年华》〈五〉

我，第二次看见山，一直在那山顶待了一百多天：深刻体验了由欣喜，到平静，至厌倦，再到渴望早一天逃离的意识变化。景色的美，往往只在那刚开始发现的一刹那，接着美就会不断地衰减，直至你再次以不同的方式重新发现或以不同的心境重新遭遇。我想，这也是上天对于人的保护吧！若美一直持续，人有限的精力不被它完全吸干了才怪呢！

昨夜月华如水，当我被那一袭皎洁笼罩时，那种沐浴着月光的令人窒息的美确实令我窒息着。

白天，午后的风嘶吼着，不禁让我的意识跌落入儿时的冬天。那时总是一季的风，一季的嘶吼，盖着花生秧垛的塑料布一直不停地抖落着一种近似于幽灵来临着的音声恐怖。无论如何也杜绝不了透风的房子里生着煤炉。不生煤炉人会被冻病，生起煤炉来，人会被煤烟呛病。每年母亲与父亲都会在我或姐姐或妹妹生病时，为这两难的选择争吵着。一如，我和妻，也时常在孩子生病或不舒适时的争吵。

人的意识喜欢回望，也就是回忆，因为回忆确实能够通过创造虑去曾经的现实中的恐怖不适不如意或者将那恐怖不适不如意“隔离”使之丧失那种可能摧毁记忆美感的危险性，从而将记忆再造成一种完美，或完美的感觉。

现在的冬，父母已经完全毋须再重复那曾经恼人的两难选择了。因着保持空气质量的要求，煤已经完全地退出了村人的生活，成为一种记忆里的念想。柴火灶也成为一种不允许。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进步？海德格尔可是一直在用“炉灶”来定义“家”的？我的意识，直到现在还时常会因着各种不同的机缘陶醉于刚从炉灰里扒出来的红薯、芋头与“卷子”的味道香甜里。

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继续行进，意识继续展开，继续展开着的意识里的有关“姑祖母”的笔墨已经移转到了的“姨妈”身上。

我也告别了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向他的《尼各马可伦理学》走去。

看中医的路上路过亮马河，修整得真好，适合跑步散步聊天念书吃东西，什么都舒服。稻香村零号店啊，抱枕没有之前看的图好看就没买，爆浆牛舌饼挺好吃的，别的就没觉出什么特别了，但是造型出圈包装也精致，看着高兴。晚上看朗读者，一位嘉宾是翻译家周克希，四十岁教授数学时开始翻译文学，五十岁做全职翻译，一部追忆似水年华，每天只能翻四百字。也许，只有有了些年纪才能获得一些真正的人生智慧。所以小时候被迫硬啃读下来的书，到今天再读，好像才通顺了，喜欢了。也是慢慢才会知道，自己的人生需要什么相信什么热爱什么。

这几天读完的书：《泽诺的意识》、《失明症漫记》，如果其他的意识流小说能像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一样好读就好了，《追忆似水年华》虽然长（约二百四十万字，顶得上3.5本《战争与和平》）。接着读的书是美国小说家亨利·詹姆斯的《一位女士的画像》，语言太细腻了，是他第一个将弗洛伊德心理分析引入了小说，开创了现代心理分析小说的先河，他是光辉灿烂的美国文学群峰之巅。亨利·詹姆斯的书都不好读，正如山巅寒冷清冽的、有益于健康的空气只是少数人能呼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