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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停产、也没有停售，是停止接收订单，我们确实遇到了困难！但我们的售后保障不会断，此前的2万多订单会继续交付。我们将对用户负责到底。”2月23日，欧拉汽车总经理董玉东就近期欧拉黑猫、白猫停止接收订单一事向飞灵汽车回应道。黑白猫这两款车作为欧拉的主力车型，停止接收订单引发业内哗然一片。就数据来看，2021年欧拉销量13.5万辆，同比增长140%。其中，黑猫、白猫车型全年累计销量超过8.8万辆。
为何突然要将主力车型停产？这一举动引发了外界的猜测。同时，更麻烦的事情也接踵而至。因为本身累积了超过2万的订单，在缺芯少电的大环境下，由于芯片短缺黑白猫提车周期已经很长，“按当前生产量计算，如继续接单，新订单的交付要等到2022年下半年。”董玉东说。但是，一些消费者误以为这是不再交付对此发起投诉。
而另一些车主则对此感到担忧，停止接收订单是否意味着下一步是停产？若停产势必会影响黑白猫的车辆后续保养维修，这对车辆本身的保值率也会有较大的影响。同时，因为黑白猫本身也是热门产品，一些喜爱的消费者甚至开始加价抢购。一时之间，停售引发了蝴蝶效应。“我们也没有想到，停止接收订单会影响这么大。”董玉东对飞灵汽车表示，“随后时间里，我们会积极寻求原材料，争取最大的资源，快速实现已有订单的交付。”
在外界看来，此次黑白猫停止接收订单有点突然，但实际上在长城内部，这样的决定已经酝酿了很久。“停止接单是因为亏损，尽管我们每个月寻找方法降成本，但这个市场不健康发展的态势已经越演越烈，我们还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案。”董玉东说道。目前黑猫一辆车亏损超过一万元，但情况还在恶化。“如果按照现在的卖法，明年我们单车将亏损17000元 。”他指出。
两款细分市场的热门车型竟然是亏损销售，并且亏损到让车企被迫停止接收订单，这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这笔账是可以计算的，甚至还是行业通病。“哪怕是一块钱都得抓起来节约下来，从来没有变过。但是我们还是亏损的，黑白猫没有盈利过。”董玉东说道。现在，在光鲜的A00级新能源汽车市场背后，行业的被迫改变正在进行，而捅破这一窗户纸的是欧拉。
单车的亏损在1月逐步走向难以接受的程度，这和原材料的暴涨以及新能源汽车补贴退坡有关。从去年的10月份到今年1月份，作为电池核心材料的碳酸锂价格上涨了110%，如果拿2020年第四季度的价格和2021年第四季度的价格，价格从4.4万一吨变成了44万一吨，上涨了10倍。这导致电池整体的价格上涨了13%~20%，而反映在A00级这样的小型车上则是13%左右，中型车是15%左右。就A00级产品来说，以30度电300续航来说，仅仅电池的这种涨幅基本上会带来3100~3500元的成本提升，再加上补贴退拨大概是3400多块钱，整体形成了7000多元的空缺。除了碳酸锂的暴涨，其他原材料也在大幅度涨价。短期来看成本的上涨还没有结束。“挡不住。”董玉东说。在电动车的核心部件上，目前供需严重失衡。一部分电池的企业，他们接的订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产能。在亏损扩大的原因还有其他方面，这就是曾被认为是新能源车企赚钱利器的新能源汽车积分也越来越廉价了。特斯拉2020 年根据碳积分买卖立即得到近 16 亿美金的收益，是卖新车纯利润的 2 倍，而蔚来汽车2019年已产生10万个积分，当时卖出了1.2亿元，而2021年第三季度销售20万积分，获利5.17亿元。从2019年到2021年，新能源汽车积分价格在不断上涨。董玉东透露说，在2021年的时候单个积分的价值是2500元左右，最低的可能2350元左右。但去年整个新能源汽车市场增长了160%，积分越来越多导致价格也越来越低。到了2022年年初，现在单个积分的价值是500~800块钱。从积分的价值和盈利的角度上来说，单车损失了6000~7000元。按照中汽协的预测，2022年新能源汽车市场将达到500万辆的规模，这意味着积分的价格还会降低。“我们内部预测未来有可能变成200块钱。所以说在面向2022年和2023年的时候，A00产品将面临这种亏损不可避免。”董玉东表示，A00级车的发展过程中，成本的上涨其实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缓解。除此之外，芯片的短缺也是欧拉考虑停止接受黑白猫这两款产品订单的原因之一。黑白猫目前已经累计了超过2万辆的订单，提车周期已经超过4个月，如果在芯片短缺的情况下，订单会堆积得越来越大，交付周期会一直在拉长。从客户的体验来说，这对品牌的伤害也是比较大的。董玉东认为，一个品牌的长久持续发展，不是建立在这样的体验上。“换作我是消费者，也很难接受这种周期。”董玉东对飞灵汽车表示。横向来看，芯片短缺带来了行业整体交付难问题，一些车辆不得不“减配”销售，而等待周期也从1个月变成了两三个月，甚至更久。交付周期长、缺芯配置更该也成为汽车维权的新课题。而另一方面，欧拉的黑白猫已经是A00级产品里的最高价位之一。从整个行业来看，A00市场的产品很多都处于亏损之中。一家新造车企业的人士曾对飞灵汽车表示，其产品尽管销量巨大，但基本都是亏钱的，出现了卖一辆亏一辆的结果。但由于种种原因，各个车企并不承认A00级产品的亏损。降本势在必行，而从行业来看主要会围绕两个方面进行：第一，从自个的这种平台化共通化，提升诸如电机、电池、电芯等零部件的利用率。其次，寻求更好的创新技术。就欧拉的黑白猫来说，其零部件的平台化和通用率达到了80%以上，这在行业中已经是非常高的水平。“在我们长城内部体系，包括欧拉体系的，已经分摊到了最低下，做到了最极致，我不想牺牲性能和安全性。”董玉东说。亏损是促使欧拉做出停止接受黑白猫订单的直接原因，但欧拉对于A00级车市场亏损的预判其实一直存在的。“我认为A00的市场现在已经过于混乱了。”董玉东说。2019年开始，随着五菱宏光MINI EV的出现，这个细分市场再度得到了重视，在2020年下半年开始这个市场空前的火爆，众多车企也纷纷进入。2021年A00级纯电轿车的销量约为89.85万辆，在整体新能源车销量中占比30.1%，成为其中销量最高的细分品类。但是在这个细分市场已经严重内卷，除了车企不断的布局产品增多，一些低速电动车的产品也在向上升级到这个市场。从行业来看，目前A00的市场分成三个价区：4万元以下，4-6万元，6万元以上等，但产品的质量参差不齐。“现在A00级别的产品，有‘4低’——低价格、低续航、低性能、低安全性。”董玉东指出。在一些地方，去年开始传出限制A00级电动车销售的传闻，原因在于这种电动车挤占了城市资源，且安全性上存疑。行业的混乱，也是欧拉做出停止接受黑白猫订单的原因之一。“我们希望这种产业还是良性发展。我们要改变A00级市场的生态，应该看到它不健康的发展势态。说真的我们也是无奈之举，我们现在一直在寻求方法。”董玉东说。A00级市场的混乱发展下，但好猫的成功给了欧拉新的启发。在采访中，董玉东用四个“没想到”来形容好猫带来的思维冲击。“从好猫上发现了很大的我们在A0市场上突破的这种成功。原来我们设想这个产品的销量其实是非常小的，没想到它能破万，没想到它订单滚动的量这么大，没想到我们在供给上能吃这么大的亏，没想到这个现在的这种行业环境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在好猫的经验催化下，欧拉重新寻求品牌升级和产品的优化，作为主力的黑白猫，必须要有新的发展模式，才能突破亏损和内卷的行业。“今年是战略转型，我们背水一战，停止接订单就没有了退路，不能又要进阶，又舍不得量。”董玉东说。这也是为何欧拉没有选择直接涨价的方式，在董玉东看来，这种模式太过于简单粗暴，并不是长久之计。在董玉东看来，目前市面上有三种电动车发展模式：其一科技创新类，以特斯拉为代表；第二类；三电实力派，以比亚迪为代表；第三类创新品类、个性化发展。欧拉的未来就要走第三种道路，这也是黑白猫未来的进阶方向——欧拉会寻求更进一步来满足个性化的需求。一般而言，人们会认为个性化即高价格，但在不同的区间人们都有个性化的需求。这也被认为是提升溢价减少亏损的方式。“我们不认为直接提高价格，就一定能获取用户的认可和认知。”董玉东说。另外，黑白猫的主动切换升级，也是欧拉向更大市场布局的开始。“我们就必须切腰部市场。”董玉东说。目前中国新能源汽车集中在一高一低两段，呈现出哑铃型结构，而中部10-25万价格区间的缺少优秀的产品，消费者也还在观望之中。但作为长城在新能源汽车市场的主力，欧拉走出国门需要更强大的面向主力市场的产品。在燃油车市场，以奇瑞QQ、长安奔奔、铃木奥拓等为代表的燃油A00级车也曾有过春天，但随着消费升级，这个市场也在2014年左右急剧萎缩。这导致众多车企放弃了这一市场。而在新能源汽车市场，A00级车型方兴未艾，但产品升级的问题也已经展漏无疑。对于车企而言，痛苦的抉择背后，是一次战略的重要选择，这关系到更长远的增长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