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24

「我喜欢酒肉,喜欢暴力,喜欢把人的善良剥开暴露出阴暗底色,没有这些我就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我追逐快乐,为此哪怕践踏他人,也不曾有罪恶感,我就是这样的人。」

每次看到这里,他说“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想说,这就是他和他所说之人的区别。
当杨这么说的时候,对我来说这样的人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他一个,从不是什么一类人,因为他对自己这种疯狂的心境其实不仅仅是有所觉察,反而甚至是心如明镜的。
他很知道自己的行为偏好着通常的“恶性”,他也很知道与其对应的“善”是什么状态;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恶”,也知道莉莉的善意来自何处,还能客观清晰地告诉她某些选择并不是伪善。这和纯粹的疯狂恶意有极大的区别。
虽然我说了这么多,他其实并不一定把这些都想过一遍,因为他不乐意去想。但哪怕他不去想,这个人也通透得足以不过逻辑就能把其中的道理直接搞清,因为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的,当他的感性和animalistic强大到一定程度时,他的通透是不需要像常人一样按部就班走一遍道理的。他不需要推导,他可以直接拿到结果。——他对自己就有这样清晰但不需要言明的认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看似疯狂行事不羁,却能胜任首领位置,能无中生有,在彼岸异乡占据一片属于老鼠的vereno地区。可以说,这个男人像万兽之王一般自洽,比起人甚至更像是聪明通透的猛兽,极富美感。

「平稳的声音,平静的表情,真挚的眼神……他没有在说谎。」

平常大家总调侃说杨是“疯批美人”。没错的,他总是有些疯狂的,疯狂像是他某一种本真,因为这样他才感到像是活着。
但是剖白的这一刻详细描述的是他的安静:平稳的声音,平静的表情,坦率的眼神,眼里有孩子般的稚气。描述之诚恳,宛如在讲述他的另一种本真。他这样安静地描述自己,分析自己,希望得到答案:

「曾经我为之感到快乐的那些事情,如今却都褪色了,这是为什么。这里面的理由、原因……虽然这样不像我,但我还是去想了。」

他的表白是注视着眼睛,用平淡的、叙述事实的声音讲述的,他这样对待自己的感情:虽然这不像我,但我还是会去思考为什么,会去把它想清楚,然后坦诚以待。
像这样的一个人,竟就选择用安静坦率的面目、平淡地叙述出他对这份感情的结论——

「点缀着这个世界的无论如何的疯狂、痛苦和绝望,都不如听到你的声音、碰触你的肌肤的夜晚那样让我兴奋。莉莉,你能让我不再感觉无聊。这就是我找到的答案。」

我一直觉得他这句告白有种难以形容的高度,我没有见过比这更坦率深切的剖白了。
他是我所见过最坦率的人,坦率真诚,像这样地活着,没有之一。
任谁告白时,都要强调自己,强调自己的情感和爱意,他不是这样,他强调的是,你。
——你能永远给我未知和新奇,你让我“活着”这件事变得有趣。

这是种怎样的评价和承认?这评价的态度,和他结尾处带着深深笑意说的“随你喜欢”是同出一脉的。

这句「随你喜欢」,在杨线贯穿始终,也是冷漠不在乎,也是宠溺无边界。
但这句「随你喜欢」说到底,只用宠溺形容是完全不够的,因为他的“随你”是很特别的:
不是卑微匍匐的求爱,你说什么都好的“随你”;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在他掌中起舞的“随你”。而是把你当做一个独立存在那样的,“随你”。
很多人的“随你”其实是有界限的,他的这话其实却恰恰没有界限,因为他最喜欢的就是扰乱的状态,最喜欢你闯出一种未知来。而他有力量和兴趣解决一切未知,这本身就是带给他生命力的东西。
他的“随你”是要你信马由缰,要看到你自由的样子;而他乐于给予自由也并不因他认为这样正确,他这人不在乎正确,他给你仅仅是因为他喜欢——他喜欢看“聪明的样子”:为了活命而谨慎讲话的样子,仔细分析他设下的假死之局的样子,还有第一次见到海时眼里有光的样子。
展开来说,在第一次看到海时,主人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一刻的生动活跃,反而是杨忽然变了神色,专注地看着眼睛,说,「眼里有光呢。」然后剧作描述他是仿佛第一次认真地在看你,唇边的笑意也不再是平常略带嘲讽的薄笑,而是自然的和悦。——难以形容那时候我的心动,一个男人的眼光与格调整体现在这种细节,他是个朝夕相处都散漫无感以至于没怎么用正眼去看你的人,他是个能去欣赏你眼中光芒的男人。能捕捉、又能坦率地为这种光芒感到美的人,太少了,他能做到,他从情绪里识别细腻的能力显然是顶级的,而同时他又慵懒冷淡,并不轻易对谁都动用这种识别力。但在那晚的船上他就这么看到了,也为此高兴了,因为这的确是他喜欢的样子。
像这种带着光芒的聪明的样子、他所喜欢的样子,全都需要自由的土壤,而他也深谙这个道理,知道这种光芒是在自由的环境下才能存续的。这之中最绝妙的是,我们很多人是因为深谙此道,认为这样是正确的积极的,才会如此追求,而他不是,他不追求对错冷暖,他不在乎,他仅仅是自己喜欢。他向来就喜欢这样独立鲜活、顽强生存、坚持自主判断、极富生命力的样子。

他是在用欣赏的姿态看你。
在欣赏你生动的样子时,又一点点看到自己,一点点看到你做出的判断自然地与他吻合,向他的方向靠拢,而这种吻合没有任何他给的推力,是从你身上自然流淌出的方向。所以那时你陈述出他的计划,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笑了,高兴了,说了句,「以前我都没有发现,说不定我们很合得来呢。」
这就是最原本的欣赏的样子,看到好画,听到好乐曲,自顾自地笑了,感到在茫茫世间竟可以找到懂得自己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告白时说,如果在我还爱你的时候你离开我,我会杀了你,明明这话残暴得无比清晰执拗,却仍然被描述为“听上去像是激烈的求爱”。我就想,剧作者太明白这是怎样一个人了,这种描述是完全自洽的,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我反而兴奋地感受到了更加深切新鲜的自由,因为这话,事实上在用他的方式表达他的沉醉。——沉醉到甚至会去预设一种根本不可能的假想,沉醉到甚至生出一些不可思议的、陌生的忐忑。
他越是沉醉,我越能感受到更大的自由,因为他的感情就根基于自由。

自由和鲜活,才会让他正眼相看,才会让他感觉到美,而比这更好的是,这份自由与鲜活竟能和他看向同一个方向,把新鲜的生命力传递给他,排解他的无聊。

这是我最爱你的地方,因为你把我当做一个生命,一个人来欣赏。
这是我最爱你的地方,你竟能让我看到生命的美感,这奇异的能力让你成为我专属的神祇。

#虔诚之花的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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