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以来，旅行社的退场已经算不上重大新闻。但首钢转让和平国旅股份一事，还是碰到了旅游人的痛点。成立在上世纪出入境游的黄金时期，和平国旅也曾拥有过大量线下门店和风光时刻。随着出行方式的转变，旅行社在旅游产业的位置日渐暗淡，疫情更是加速了这一模式的消亡进程。现下除了疫情和其带来的一系列辐射影响，最让运营者们心焦的，还是被市场及资本抛弃遗忘。
“廉价”出售的股权
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姚薇刷到了和平国旅股权即将被出售的消息，但这已不太能搅动到她的神经了。
图源：百度地图截图
“用我们的话说就是‘麻了’。现在旅行社倒闭或破产不是已经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了吗？”
不过摆弄摆弄手头的旧相册，她还是开了口：“挺有名的一家老牌旅行社，以前也是门庭若市的，经营到现在，确实可惜了。”转念一想，她又笑了。“也是没办法，谁让大家赶上这个时候了，没准下一个被交易的就是我们了呢？”
姚薇提到的和平国旅，建立于上个世纪末，现在正以“中国和平国际旅游有限责任公司77.63%股权”为项目标题，挂在北京产权交易所的官网上。
图源：北京产权交易所官网截图
在公告信息中，标的企业类型为国有控股，经营范围为入境旅游业务、国内旅游业务、出境旅游等业务，转让方为北京首钢实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首钢集团”），预计“交易物”是中国和平国际旅游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和平国旅”）77.63%的股权。
新旅界（LvJieMedia）从接近此次交易的知情人士处获悉，和平国旅77.6%股权预估交易作价在2000多万元左右。但也有小股东希望能借此一气出售所持股份，届时作价预计可能会到3000万元上下。
按照此前的几次旅企流拍经验及旅行社现在的行情，不排除挂牌后还会有一轮价格“踩踏”。就算抛开上述因素，3000-4000万的作价还是让人唏嘘，毕竟当初和平国旅的注册资本就到了3500万元。熬过了通胀，兜兜转转二十几年还是回到了“原点”。
图源：北京产权交易所官网截图
不过上述知情人士也表示，项目尚在预披露阶段，目前的信息还是来自首钢的77.6%股权，具体股份数和交易作价等信息还需月底或预披露结束后，真正挂牌时才能有确切的答案。
另外，目前北京产权交易所及负责清算的机构方也只掌握了该公司2020年的财报及部分审计数据。至于资产评估总额、详细的负债信息也要等到3月底才能见分晓。但据涉及项目的人员介绍，和平国旅拥有的固定资产基本是一些大巴车、以及此前往来的资金、物业装修等，没有太大额的产业。“毕竟是旅行社，经营范围决定了他们的资产类型的。”
也曾“起高楼”
成立在上世纪旅游发展的黄金时期，和平国旅也是曾“起过高楼”的。在姚薇这代人的回忆里，彼时提到旅游类的工作就是旅行社。虽然不是“铁饭碗”，但别上旅行社工牌就意味着掌握了旅行自由权，在物资还不是很发达的时候就可频繁出入多个国家，是一个很“体面”且让人艳羡的工作。
1986年，和平国旅正式创立。作为国家首批被授予可以经营出境游、大陆居民赴台游资格的国际旅行社，和平国旅获得的荣誉并不少。“中国旅行社协会的正式会员单位”、“全国国际旅行社百强社之一”、“北京地区国际旅行社十强之一”等等。
图源：百度地图截图
为迎接入世挑战，北京外企服务集团有限公司、中外运空运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北京工美集团有限公司、首钢集团、北京市大成房地产开发总公司五家大型国企共同出资进行了战略重组。
辉煌时，和平国旅相继控股收购了上海易达和平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广州和平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和山西和平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下设出境旅游中心、国内旅游中心、网络营销中心、交通票务中心等多个业务部门，在北京市拥有50余家门市部。天眼查上显示的分支机构和企业信息也是密密麻麻。
图源：天眼查
在具体财务数字未公开的前提下，矛盾线头已经很难追溯，但疫情或许并非是开端。根据天眼查信息，2019年2月，除法定代表人李明和董事毛爱军外的8名董事退出；2020年9月，投资方北京工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退出。目前，和平国旅最初的5个投资方仅剩下持股77%的首钢和18%的北京外企服务集团有限公司。
此后的经营数据就更加艰难。北京产权交易所披露的审计报告数据显示，2020年和平国旅实现营业收入1.9亿元、营业利润为-404.54万元、净利润-402万元、负债总计12144.71万元。2021年数据尚未公布，但从今年1月分业绩来看，亏损也仍未止住，净利润为51.27万元。2020年以来业绩的消沉，和疫情脱不了关系。毕竟疫后旅行社线下门店数量锐减，是业界公开的事实。那么，和平国旅的线下门店又如何呢？
以其“大本营”北京为例，在百度地图搜索“和平国旅”，共可查询到7家旅行社信息。
图源：百度地图截图
新旅界逐一致电后发现，仅有一家门店表示仍正常营业。但在跨省游中断的前提下，其经营业务也只是部分北京周边游线路。剩余门店或是电话号码为空号、或是无法接通，还有门店表示已经闭店暂停营业。
被市场“抛弃”？
看到这次出售后，姚薇决定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职业规划和坚守。“我从事旅行社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对这个行业无疑是热爱的。因此虽屡屡爆出旅行社破产或倒闭的消息，我们也只是闭店修整，从未考虑过要放弃。这次改变主意，也真不是被老牌旅行社被卖刺激了。”
在她看来，行情不好经营不下去是“天灾”，但市场、运营方的不看好，才是压在从业者心头的巨石。同样运营旅行社的吴所谓也提出了这样的观点。在他看来，着急脱手股份的首钢集团是老牌国企，无论是企业体量还是资金实力都可谓雄厚，剥离和平国旅绝不是因为疫情下企业缺钱要回血。
不缺钱，那就只能是不看好旅行社业态，希望止损了。至于不看好旅游业，无所谓等从业者们则并不这样认为。在停产到转型的十个年头里，首钢集团的旅游成分已在逐年增强。虽然没了机械轰鸣，当年留下的工业遗存也足以让首钢集团在工业旅游上占据一席之地，更不必说今年的热点，冬奥会场地—首钢滑雪大跳台的加持了。
2月下旬，首钢园重新对外开放。截至开放首日上午10时，已有近1000名游客预约当日入园，周末两日预约量已突破3000。到3月底，首钢园都将采取预限额方式入园。而园内“上新”的一系列活动和周边，也均在诉说着公司对旅游业态的重视。
“旅行社的时代过去了，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姚薇称，疫情前就有各种声音，强调旅行社要转型，要对标新媒体。真转起来，员工认知、游客对产品的接受度、盈利空间等都是限制。在出境游依旧遥不可及、跨省游也时断时续的情况下，也不能怪大家不看好这个行业。“直到现在我也依旧热爱这份工作，同时感恩一路上遇到的人和事。至于要不要换种方式等候，也确实该仔细想想了。”
文中姚薇、吴所谓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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