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这一生,该走什么路,路上遇一个什么样的人,兜兜转转之中又会有什么境遇。这些,都不必大费周折,也不必经过心里深思熟虑,命运,会在每一个时光转折时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尽可能的让一些问题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而后,选择安然落座,在闲下来的静寂里轻触来自于心底的片段,一一清减,又一一别过,将剩下来的美好铺一路花开的时光,这样的生活就不会显得仓促与拼凑。
那碗热汤水饺
文·图◎ 梦天涯
在北京走过了十几个春夏秋冬,几经周折,历尽坎坷,我在大兴区黄村镇开了一家烧饼店,店名取为“烧饼青年”。这些年,父亲在京尝过了上百家饺子馆的饺子,但每当他向朋友高谈阔论的时候,便会感慨地说:“在我这一生当中,永远忘不掉的,就是初来京城,我那大儿子为我包的那碗热汤水饺。”回首往事,历历在目,那是2000年秋后的事了。
初中毕业后的我离开山西那片黄土地,来到京城。奔波两年多,接了个早点摊。当天晚上,我就把这个特大喜讯告诉了在家整日守着那几亩田地、赶着那头老黄牛风里来雨里去的父亲。
自从父亲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退伍回来,就一直留在家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供我们兄弟俩上学读书。如今我虽然接了个不足挂齿的小小早点摊,但对于父亲来说,如同黎明中见到了一丝曙光,心中充满无比欢喜。但愿从今日开始,家境贫困的命运将就此改变……
电话里我向父亲保证,带上1500元的本钱就可周转,这小生意还挺忙,干好了一个月下来能挣两三千元呢,最起码也比他在家种田强啊!父亲在电话里再三向我询问好具体情况后,用三天时间卖掉了那头让他牵肠挂肚的老黄牛,还有母亲养的一群鸡,和每天晚上被黄鼠狼袭击后剩下的那几只兔子,愣是凑够了两千元。母亲把这两千元包裹好缝在了父亲内衣口袋里,父亲怀揣着这两千元的本钱,按照电话中我提供的地址,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父亲这么多年没出过远门,我真为父亲担心,担心他独自一人能否找到通州区的西马庄。按预计时间,那天早上九点多,他就应该顺利抵京。我们卖了早点,中午还要卖午饭——饺子、刀削面。闹钟的时针已指向了十点多,但那西马庄小区的门口始终不见父亲的踪影。我一边双手擀着饺子皮一边向小区门口张望着,那种儿子渴望见到父亲的心情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两年多没见面了,父亲脸上的络腮胡还是那么多吗?走起路来还是如同一阵风吗?片刻,案板上的饺子包了一大片,如同天安门前被检阅的部队一样,排得整整齐齐,热烈欢迎父亲的到来。蓦然间,当我再次抬起头向小区门口望去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影在晃动,正在向这边走来,他那坚定稳健的步伐,如同一阵风,这样的走姿我再熟悉不过了。越来越近,终于,他走到摊前了,我也看清了,那是我的父亲,而且还理了发,留着板寸。在乡下,父亲一日不刮脸就面目全非,而今天,脸上刮得倍儿干净,可以清楚地看到,下巴旁边由于用力过猛划破了皮肤,露出了几点血痕。
我一眼就认出父亲脚上穿的那双布鞋,正是妈妈纳的千层底儿。我急忙接过父亲肩上的背包,让他坐在那里歇息,我不停地向父亲询问家里近两年的变化。言谈中,一碗饺子匆匆下锅,随着锅里开水的沸腾,它们就像和平鸽一样在锅里舞动身姿,仿佛要来祝贺我们父子相聚。我拿了个大海碗,放上少许虾皮、盐、味精、酱油、香菜等,舀半勺开水向碗里一冲,用笊篱把锅里的“和平鸽”一下子捞进碗里,再洒上几滴香油,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猪肉大葱水饺端到了父亲面前,碗里的“和平鸽”向父亲绽开了会心的微笑……
可此时父亲却把脸扭向一边,擦拭着泪水,他分明是哭了,像个孩子似的,但他还故意掩饰着,生怕我身边的两个同学发现。我笑着问父亲:“爸,你怎么哭啦?”父亲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强作欢颜说:“哪儿哭啦!刚、刚才在路上走着,一股风刮来,眼睛里好像钻了个沙子。”我知道父亲在有意搪塞。我为父亲盛了一碟自己腌制的喇叭蒜,还有醋,山西人吃饺子是离不开醋的,亲眼看着父亲一口一口把饺子吞进肚里,他却尝不出那里面包的什么馅儿。只是嘴里不停地说着:“真香,真香,这到底是什么馅?”我那两个同学笑着说里面包的是老虎肉。我说:“那是猪肉和大葱拌在一起的,里面放了好多种作料,是我拌的。”
看着父亲狼吞虎咽的情景,我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父亲不但吃完了饺子,还喝完了汤,就连那碗边沾的两片香菜叶也不放过。看见父亲把饺子吃得那么干净,我忍不住向父亲开了个善意的玩笑:“爸,假如都像你这样吃饺子,我也不用刷碗了。”十几年过去,父亲总是说吃遍北京的饺子,始终也找不回当年的那种感觉,更找不到香味有那么浓的饺子。父亲不知,当年那碗饺子里包裹着的,不仅是我精心调制的猪肉大葱馅,还包裹着一个儿子在外漂泊两年后,对父亲那种浓浓的思念之情!
文·图◎ 梦天涯
在北京走过了十几个春夏秋冬,几经周折,历尽坎坷,我在大兴区黄村镇开了一家烧饼店,店名取为“烧饼青年”。这些年,父亲在京尝过了上百家饺子馆的饺子,但每当他向朋友高谈阔论的时候,便会感慨地说:“在我这一生当中,永远忘不掉的,就是初来京城,我那大儿子为我包的那碗热汤水饺。”回首往事,历历在目,那是2000年秋后的事了。
初中毕业后的我离开山西那片黄土地,来到京城。奔波两年多,接了个早点摊。当天晚上,我就把这个特大喜讯告诉了在家整日守着那几亩田地、赶着那头老黄牛风里来雨里去的父亲。
自从父亲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退伍回来,就一直留在家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供我们兄弟俩上学读书。如今我虽然接了个不足挂齿的小小早点摊,但对于父亲来说,如同黎明中见到了一丝曙光,心中充满无比欢喜。但愿从今日开始,家境贫困的命运将就此改变……
电话里我向父亲保证,带上1500元的本钱就可周转,这小生意还挺忙,干好了一个月下来能挣两三千元呢,最起码也比他在家种田强啊!父亲在电话里再三向我询问好具体情况后,用三天时间卖掉了那头让他牵肠挂肚的老黄牛,还有母亲养的一群鸡,和每天晚上被黄鼠狼袭击后剩下的那几只兔子,愣是凑够了两千元。母亲把这两千元包裹好缝在了父亲内衣口袋里,父亲怀揣着这两千元的本钱,按照电话中我提供的地址,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父亲这么多年没出过远门,我真为父亲担心,担心他独自一人能否找到通州区的西马庄。按预计时间,那天早上九点多,他就应该顺利抵京。我们卖了早点,中午还要卖午饭——饺子、刀削面。闹钟的时针已指向了十点多,但那西马庄小区的门口始终不见父亲的踪影。我一边双手擀着饺子皮一边向小区门口张望着,那种儿子渴望见到父亲的心情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两年多没见面了,父亲脸上的络腮胡还是那么多吗?走起路来还是如同一阵风吗?片刻,案板上的饺子包了一大片,如同天安门前被检阅的部队一样,排得整整齐齐,热烈欢迎父亲的到来。蓦然间,当我再次抬起头向小区门口望去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影在晃动,正在向这边走来,他那坚定稳健的步伐,如同一阵风,这样的走姿我再熟悉不过了。越来越近,终于,他走到摊前了,我也看清了,那是我的父亲,而且还理了发,留着板寸。在乡下,父亲一日不刮脸就面目全非,而今天,脸上刮得倍儿干净,可以清楚地看到,下巴旁边由于用力过猛划破了皮肤,露出了几点血痕。
我一眼就认出父亲脚上穿的那双布鞋,正是妈妈纳的千层底儿。我急忙接过父亲肩上的背包,让他坐在那里歇息,我不停地向父亲询问家里近两年的变化。言谈中,一碗饺子匆匆下锅,随着锅里开水的沸腾,它们就像和平鸽一样在锅里舞动身姿,仿佛要来祝贺我们父子相聚。我拿了个大海碗,放上少许虾皮、盐、味精、酱油、香菜等,舀半勺开水向碗里一冲,用笊篱把锅里的“和平鸽”一下子捞进碗里,再洒上几滴香油,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猪肉大葱水饺端到了父亲面前,碗里的“和平鸽”向父亲绽开了会心的微笑……
可此时父亲却把脸扭向一边,擦拭着泪水,他分明是哭了,像个孩子似的,但他还故意掩饰着,生怕我身边的两个同学发现。我笑着问父亲:“爸,你怎么哭啦?”父亲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强作欢颜说:“哪儿哭啦!刚、刚才在路上走着,一股风刮来,眼睛里好像钻了个沙子。”我知道父亲在有意搪塞。我为父亲盛了一碟自己腌制的喇叭蒜,还有醋,山西人吃饺子是离不开醋的,亲眼看着父亲一口一口把饺子吞进肚里,他却尝不出那里面包的什么馅儿。只是嘴里不停地说着:“真香,真香,这到底是什么馅?”我那两个同学笑着说里面包的是老虎肉。我说:“那是猪肉和大葱拌在一起的,里面放了好多种作料,是我拌的。”
看着父亲狼吞虎咽的情景,我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父亲不但吃完了饺子,还喝完了汤,就连那碗边沾的两片香菜叶也不放过。看见父亲把饺子吃得那么干净,我忍不住向父亲开了个善意的玩笑:“爸,假如都像你这样吃饺子,我也不用刷碗了。”十几年过去,父亲总是说吃遍北京的饺子,始终也找不回当年的那种感觉,更找不到香味有那么浓的饺子。父亲不知,当年那碗饺子里包裹着的,不仅是我精心调制的猪肉大葱馅,还包裹着一个儿子在外漂泊两年后,对父亲那种浓浓的思念之情!
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这一生,该走什么路,路上遇一个什么样的人,兜兜转转之中又会有什么境遇。这些,都不必大费周折,也不必经过心里深思熟虑,命运,会在每一个时光转折时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尽可能的让一些问题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而后,选择安然落座,在闲下来的静寂里轻触来自于心底的片段,一一清减,又一一别过,将剩下来的美好铺一路花开的时光,这样的生活就不会显得仓促与拼凑。
花落尘香,草青草黄,这一生都是尚好的风景,别急躁,别寻味,也别哀伤,将日子过成行云流水,只管随意的泼墨,随意的描绘,哪怕,一生都无法润泽那爱的原乡,只要爱来过,心中有梦想,就是不悔的过往。 https://t.cn/R2Wi8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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