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忠诚之经典文学
第六章
1，两个小时以来，台湾一直下着春天大雨，偶儿还夹杂阵阵闪电雷鸣，这雨在几个月前就要下的，干旱的冬天久久推迟着，直到今天傍晚才落下来，雨下得非常之大，淹没了铁轨公路，淹没了城市乡镇，淹没了近效远野，密不透缝的雨帘使几米之外完全看不清楚。
拉蒂走在大雨滂沱的路上，淋得像落汤鸡，浑身上下衣服湿个精透，那长长的纱丽裙拖在泥泞里，几乎走不动路，但她又必须往前走，否则会因勇气消失而倒下，而她又知道自己不能够倒下，离家的决心不可能动摇。
那是一条朝北去的路，路上极少有汽车经过，拉蒂很久才看不见一辆汽车掠身而过。不过即使过去她也没有钱乘车，口袋里空无分文，仅有的一点零用钱也丢在学校里，她穷得跟乞丐没区别，刚才路过火车站时她就观望过，已经放弃乘火车的奢侈念头。
她想挪动两条腿一直走到台北，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了不起的壮举，她自小出生于富裕家庭，又娇生惯养，出门不坐汽车，就乘火车，偶儿还要享受飞机待遇，对于挪腿走路的事向来就很少，但由于她是芭蕾舞演员，腿脚工夫倒是锻炼得不错，走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回事。
不过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走路，确实有困难，首先是天黑得看不见路，其次是那晚停电，到处呈现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远处城市的灯光也熄了，她只好摸索路边行道树，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搌，努力使自己不摔倒。
深夜十二点，瓢泼大雨再次袭来，闪电雷鸣停了又继续，哗啦啦雨声淹没了其它声音。拉蒂弄不清楚走了多远，到底有没有出嘉义地盘。这时她突然看见前面有灯光，摸索半天，才看见停着一辆破旧的农用车，一个男人正趴在车身下面，仰头打手电修理汽车，看样子大概是那辆车出了毛病，拉蒂也好奇地停下来观望。
她将身子躬起，斜靠在汽车上，由于车身高大，她竟能一时间避开雨帘，像站在屋檐下干燥地方那样舒服。湿答答衣服引起的阵阵寒冷，也在逐渐退去，心里升起几许热乎乎感觉。
她很想叫那个司机搭她一程，假如他要去台北的话，或许他不去台北，到半路也行，只要他同意，她去台北的路就会近许多。那个司机一直趴在车身下面忙碌，她看不见他头，也没法跟他搭话。
拉蒂弄不清楚这辆农用车还要修理多久，就一直迷迷糊糊斜靠着，后来因为脖子酸痛，索性爬进司机台，坐下等那个司机，当她等得眼皮直打架时，疲惫又让她失去警惕，沉沉地睡过去。
这辆车是运猪到台南一家公司去销售的，现在却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故障，那个司机修理好车后并没叫醒她，径直将车开走，他把她送到一个叫独眼吴老爷的农场上，最后那辆满是泥泞的破车就停在那里，而那个司机跳下来，跟吴老爷悄悄耳语几句便走开。
直到太阳升起老高，拉蒂才从驾驶室靠背椅上醒来，揉了揉眼睛。这时大雨已驻，天空放晴，呈现在眼前的一切与昨日完全不同，她还没跳下车，就看见一个广阔而朦胧的平原，里面有一条弯弯曲曲小河，打草地中间流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根本没有人家，只有跟前一座孤零零的石头房子，平原四周则是薄雾笼罩，终年耸立的山峰，形成起起伏伏山峦，找不到一条出山之路。拉蒂奇怪她在台湾住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它是什么山。
她还没意思到自己落入魔掌，从驾驶室很高兴地爬下来，心想或许从这里去台北，只是很可能要绕一些路程，不会直接到达，但这也无关紧要，至少绕到这里来，她还可以欣赏到此地风景，它不是很好看，但也挺不错。
她若无其事地站在农场门口，用眼睛注视破旧的石头房子，如其说它是粗手粗脚石匠修建，莫如道它是横七竖八乱石头堆成，除了毫无规则，甚至还低矮得可笑，根本不见有柱子支撑，房顶一律盖着石板，最令人费解的是，这座房子没固定的颜色，有的地方朱红，有的地方褐黑，有的地方像下雨天边奔跑的乌云灰色，但总的来说，它极像长在病人身上非常丑陋的毒瘤，看上去令人恶心。
拉蒂打量很久，猜它肯定不是住人的地方，甚至觉得它连挖在山里烧砖的窑洞都莫如，地面和墙壁都很潮湿，光溜溜覆盖起一层青苔，房顶的石板夹缝中，这里那里还长出茅草，微风拂过东倒西歪。她还看见那座房子没门窗，光线从外面直接照进去，让里面某些东西呈现出来。
“这座房子是做啥用的？”她问，看见这里并不太荒凉，阴森kong怖中透露一点生机，大概里面会有代表生灵的东西存在吧，当然不是人，她又揣摸。
没人回答她问题，拉蒂掉过头去观望绿色平原，的确这里的空气还算清新，地上的野草泥土味很浓，其间还有一些野花，也有小鸟儿栖息在草丛间，春燕在低空划过，它们在哪儿租屋呢？这座石头房子周围没树，光线直溜溜照在房顶。
驻足久了，拉蒂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它分明是腐烂的食物味，抑或什么动物拉下的粪便，即使没人粪那么刺鼻难闻，至少妨碍空气的纯洁度，拉蒂不闻则罢，一闻鼻子便皱起来，可又辩别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后来，还是突然出现的司机将她领进石头房子。农场里面养了许多猪，每头膘肥体壮。
第六章
1，两个小时以来，台湾一直下着春天大雨，偶儿还夹杂阵阵闪电雷鸣，这雨在几个月前就要下的，干旱的冬天久久推迟着，直到今天傍晚才落下来，雨下得非常之大，淹没了铁轨公路，淹没了城市乡镇，淹没了近效远野，密不透缝的雨帘使几米之外完全看不清楚。
拉蒂走在大雨滂沱的路上，淋得像落汤鸡，浑身上下衣服湿个精透，那长长的纱丽裙拖在泥泞里，几乎走不动路，但她又必须往前走，否则会因勇气消失而倒下，而她又知道自己不能够倒下，离家的决心不可能动摇。
那是一条朝北去的路，路上极少有汽车经过，拉蒂很久才看不见一辆汽车掠身而过。不过即使过去她也没有钱乘车，口袋里空无分文，仅有的一点零用钱也丢在学校里，她穷得跟乞丐没区别，刚才路过火车站时她就观望过，已经放弃乘火车的奢侈念头。
她想挪动两条腿一直走到台北，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了不起的壮举，她自小出生于富裕家庭，又娇生惯养，出门不坐汽车，就乘火车，偶儿还要享受飞机待遇，对于挪腿走路的事向来就很少，但由于她是芭蕾舞演员，腿脚工夫倒是锻炼得不错，走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回事。
不过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走路，确实有困难，首先是天黑得看不见路，其次是那晚停电，到处呈现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远处城市的灯光也熄了，她只好摸索路边行道树，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搌，努力使自己不摔倒。
深夜十二点，瓢泼大雨再次袭来，闪电雷鸣停了又继续，哗啦啦雨声淹没了其它声音。拉蒂弄不清楚走了多远，到底有没有出嘉义地盘。这时她突然看见前面有灯光，摸索半天，才看见停着一辆破旧的农用车，一个男人正趴在车身下面，仰头打手电修理汽车，看样子大概是那辆车出了毛病，拉蒂也好奇地停下来观望。
她将身子躬起，斜靠在汽车上，由于车身高大，她竟能一时间避开雨帘，像站在屋檐下干燥地方那样舒服。湿答答衣服引起的阵阵寒冷，也在逐渐退去，心里升起几许热乎乎感觉。
她很想叫那个司机搭她一程，假如他要去台北的话，或许他不去台北，到半路也行，只要他同意，她去台北的路就会近许多。那个司机一直趴在车身下面忙碌，她看不见他头，也没法跟他搭话。
拉蒂弄不清楚这辆农用车还要修理多久，就一直迷迷糊糊斜靠着，后来因为脖子酸痛，索性爬进司机台，坐下等那个司机，当她等得眼皮直打架时，疲惫又让她失去警惕，沉沉地睡过去。
这辆车是运猪到台南一家公司去销售的，现在却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故障，那个司机修理好车后并没叫醒她，径直将车开走，他把她送到一个叫独眼吴老爷的农场上，最后那辆满是泥泞的破车就停在那里，而那个司机跳下来，跟吴老爷悄悄耳语几句便走开。
直到太阳升起老高，拉蒂才从驾驶室靠背椅上醒来，揉了揉眼睛。这时大雨已驻，天空放晴，呈现在眼前的一切与昨日完全不同，她还没跳下车，就看见一个广阔而朦胧的平原，里面有一条弯弯曲曲小河，打草地中间流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根本没有人家，只有跟前一座孤零零的石头房子，平原四周则是薄雾笼罩，终年耸立的山峰，形成起起伏伏山峦，找不到一条出山之路。拉蒂奇怪她在台湾住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它是什么山。
她还没意思到自己落入魔掌，从驾驶室很高兴地爬下来，心想或许从这里去台北，只是很可能要绕一些路程，不会直接到达，但这也无关紧要，至少绕到这里来，她还可以欣赏到此地风景，它不是很好看，但也挺不错。
她若无其事地站在农场门口，用眼睛注视破旧的石头房子，如其说它是粗手粗脚石匠修建，莫如道它是横七竖八乱石头堆成，除了毫无规则，甚至还低矮得可笑，根本不见有柱子支撑，房顶一律盖着石板，最令人费解的是，这座房子没固定的颜色，有的地方朱红，有的地方褐黑，有的地方像下雨天边奔跑的乌云灰色，但总的来说，它极像长在病人身上非常丑陋的毒瘤，看上去令人恶心。
拉蒂打量很久，猜它肯定不是住人的地方，甚至觉得它连挖在山里烧砖的窑洞都莫如，地面和墙壁都很潮湿，光溜溜覆盖起一层青苔，房顶的石板夹缝中，这里那里还长出茅草，微风拂过东倒西歪。她还看见那座房子没门窗，光线从外面直接照进去，让里面某些东西呈现出来。
“这座房子是做啥用的？”她问，看见这里并不太荒凉，阴森kong怖中透露一点生机，大概里面会有代表生灵的东西存在吧，当然不是人，她又揣摸。
没人回答她问题，拉蒂掉过头去观望绿色平原，的确这里的空气还算清新，地上的野草泥土味很浓，其间还有一些野花，也有小鸟儿栖息在草丛间，春燕在低空划过，它们在哪儿租屋呢？这座石头房子周围没树，光线直溜溜照在房顶。
驻足久了，拉蒂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它分明是腐烂的食物味，抑或什么动物拉下的粪便，即使没人粪那么刺鼻难闻，至少妨碍空气的纯洁度，拉蒂不闻则罢，一闻鼻子便皱起来，可又辩别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后来，还是突然出现的司机将她领进石头房子。农场里面养了许多猪，每头膘肥体壮。
爱与忠诚之经典文学
第六章
1，两个小时以来，台湾一直下着春天大雨，偶儿还夹杂阵阵闪电雷鸣，这雨在几个月前就要下的，干旱的冬天久久推迟着，直到今天傍晚才落下来，雨下得非常之大，淹没了铁轨公路，淹没了城市乡镇，淹没了近效远野，密不透缝的雨帘使几米之外完全看不清楚。
拉蒂走在大雨滂沱的路上，淋得像落汤鸡，浑身上下衣服湿个精透，那长长的纱丽裙拖在泥泞里，几乎走不动路，但她又必须往前走，否则会因勇气消失而倒下，而她又知道自己不能够倒下，离家的决心不可能动摇。
那是一条朝北去的路，路上极少有汽车经过，拉蒂很久才看不见一辆汽车掠身而过。不过即使过去她也没有钱乘车，口袋里空无分文，仅有的一点零用钱也丢在学校里，她穷得跟乞丐没区别，刚才路过火车站时她就观望过，已经放弃乘火车的奢侈念头。
她想挪动两条腿一直走到台北，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了不起的壮举，她自小出生于富裕家庭，又娇生惯养，出门不坐汽车，就乘火车，偶儿还要享受飞机待遇，对于挪腿走路的事向来就很少，但由于她是芭蕾舞演员，腿脚工夫倒是锻炼得不错，走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回事。
不过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走路，确实有困难，首先是天黑得看不见路，其次是那晚停电，到处呈现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远处城市的灯光也熄了，她只好摸索路边行道树，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搌，努力使自己不摔倒。
深夜十二点，瓢泼大雨再次袭来，闪电雷鸣停了又继续，哗啦啦雨声淹没了其它声音。拉蒂弄不清楚走了多远，到底有没有出嘉义地盘。这时她突然看见前面有灯光，摸索半天，才看见停着一辆破旧的农用车，一个男人正趴在车身下面，仰头打手电修理汽车，看样子大概是那辆车出了毛病，拉蒂也好奇地停下来观望。
她将身子躬起，斜靠在汽车上，由于车身高大，她竟能一时间避开雨帘，像站在屋檐下干燥地方那样舒服。湿答答衣服引起的阵阵寒冷，也在逐渐退去，心里升起几许热乎乎感觉。
她很想叫那个司机搭她一程，假如他要去台北的话，或许他不去台北，到半路也行，只要他同意，她去台北的路就会近许多。那个司机一直趴在车身下面忙碌，她看不见他头，也没法跟他搭话。
拉蒂弄不清楚这辆农用车还要修理多久，就一直迷迷糊糊斜靠着，后来因为脖子酸痛，索性爬进司机台，坐下等那个司机，当她等得眼皮直打架时，疲惫又让她失去警惕，沉沉地睡过去。
这辆车是运猪到台南一家公司去销售的，现在却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故障，那个司机修理好车后并没叫醒她，径直将车开走，他把她送到一个叫独眼吴老爷的农场上，最后那辆满是泥泞的破车就停在那里，而那个司机跳下来，跟吴老爷悄悄耳语几句便走开。
直到太阳升起老高，拉蒂才从驾驶室靠背椅上醒来，揉了揉眼睛。这时大雨已驻，天空放晴，呈现在眼前的一切与昨日完全不同，她还没跳下车，就看见一个广阔而朦胧的平原，里面有一条弯弯曲曲小河，打草地中间流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根本没有人家，只有跟前一座孤零零的石头房子，平原四周则是薄雾笼罩，终年耸立的山峰，形成起起伏伏山峦，找不到一条出山之路。拉蒂奇怪她在台湾住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它是什么山。
她还没意思到自己落入魔掌，从驾驶室很高兴地爬下来，心想或许从这里去台北，只是很可能要绕一些路程，不会直接到达，但这也无关紧要，至少绕到这里来，她还可以欣赏到此地风景，它不是很好看，但也挺不错。
她若无其事地站在农场门口，用眼睛注视破旧的石头房子，如其说它是粗手粗脚石匠修建，莫如道它是横七竖八乱石头堆成，除了毫无规则，甚至还低矮得可笑，根本不见有柱子支撑，房顶一律盖着石板，最令人费解的是，这座房子没固定的颜色，有的地方朱红，有的地方褐黑，有的地方像下雨天边奔跑的乌云灰色，但总的来说，它极像长在病人身上非常丑陋的毒瘤，看上去令人恶心。
拉蒂打量很久，猜它肯定不是住人的地方，甚至觉得它连挖在山里烧砖的窑洞都莫如，地面和墙壁都很潮湿，光溜溜覆盖起一层青苔，房顶的石板夹缝中，这里那里还长出茅草，微风拂过东倒西歪。她还看见那座房子没门窗，光线从外面直接照进去，让里面某些东西呈现出来。
“这座房子是做啥用的？”她问，看见这里并不太荒凉，阴森kong怖中透露一点生机，大概里面会有代表生灵的东西存在吧，当然不是人，她又揣摸。
没人回答她问题，拉蒂掉过头去观望绿色平原，的确这里的空气还算清新，地上的野草泥土味很浓，其间还有一些野花，也有小鸟儿栖息在草丛间，春燕在低空划过，它们在哪儿租屋呢？这座石头房子周围没树，光线直溜溜照在房顶。
驻足久了，拉蒂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它分明是腐烂的食物味，抑或什么动物拉下的粪便，即使没人粪那么刺鼻难闻，至少妨碍空气的纯洁度，拉蒂不闻则罢，一闻鼻子便皱起来，可又辩别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后来，还是突然出现的司机将她领进石头房子。农场里面养了许多猪，每头膘肥体壮。
第六章
1，两个小时以来，台湾一直下着春天大雨，偶儿还夹杂阵阵闪电雷鸣，这雨在几个月前就要下的，干旱的冬天久久推迟着，直到今天傍晚才落下来，雨下得非常之大，淹没了铁轨公路，淹没了城市乡镇，淹没了近效远野，密不透缝的雨帘使几米之外完全看不清楚。
拉蒂走在大雨滂沱的路上，淋得像落汤鸡，浑身上下衣服湿个精透，那长长的纱丽裙拖在泥泞里，几乎走不动路，但她又必须往前走，否则会因勇气消失而倒下，而她又知道自己不能够倒下，离家的决心不可能动摇。
那是一条朝北去的路，路上极少有汽车经过，拉蒂很久才看不见一辆汽车掠身而过。不过即使过去她也没有钱乘车，口袋里空无分文，仅有的一点零用钱也丢在学校里，她穷得跟乞丐没区别，刚才路过火车站时她就观望过，已经放弃乘火车的奢侈念头。
她想挪动两条腿一直走到台北，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了不起的壮举，她自小出生于富裕家庭，又娇生惯养，出门不坐汽车，就乘火车，偶儿还要享受飞机待遇，对于挪腿走路的事向来就很少，但由于她是芭蕾舞演员，腿脚工夫倒是锻炼得不错，走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回事。
不过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走路，确实有困难，首先是天黑得看不见路，其次是那晚停电，到处呈现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远处城市的灯光也熄了，她只好摸索路边行道树，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搌，努力使自己不摔倒。
深夜十二点，瓢泼大雨再次袭来，闪电雷鸣停了又继续，哗啦啦雨声淹没了其它声音。拉蒂弄不清楚走了多远，到底有没有出嘉义地盘。这时她突然看见前面有灯光，摸索半天，才看见停着一辆破旧的农用车，一个男人正趴在车身下面，仰头打手电修理汽车，看样子大概是那辆车出了毛病，拉蒂也好奇地停下来观望。
她将身子躬起，斜靠在汽车上，由于车身高大，她竟能一时间避开雨帘，像站在屋檐下干燥地方那样舒服。湿答答衣服引起的阵阵寒冷，也在逐渐退去，心里升起几许热乎乎感觉。
她很想叫那个司机搭她一程，假如他要去台北的话，或许他不去台北，到半路也行，只要他同意，她去台北的路就会近许多。那个司机一直趴在车身下面忙碌，她看不见他头，也没法跟他搭话。
拉蒂弄不清楚这辆农用车还要修理多久，就一直迷迷糊糊斜靠着，后来因为脖子酸痛，索性爬进司机台，坐下等那个司机，当她等得眼皮直打架时，疲惫又让她失去警惕，沉沉地睡过去。
这辆车是运猪到台南一家公司去销售的，现在却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故障，那个司机修理好车后并没叫醒她，径直将车开走，他把她送到一个叫独眼吴老爷的农场上，最后那辆满是泥泞的破车就停在那里，而那个司机跳下来，跟吴老爷悄悄耳语几句便走开。
直到太阳升起老高，拉蒂才从驾驶室靠背椅上醒来，揉了揉眼睛。这时大雨已驻，天空放晴，呈现在眼前的一切与昨日完全不同，她还没跳下车，就看见一个广阔而朦胧的平原，里面有一条弯弯曲曲小河，打草地中间流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根本没有人家，只有跟前一座孤零零的石头房子，平原四周则是薄雾笼罩，终年耸立的山峰，形成起起伏伏山峦，找不到一条出山之路。拉蒂奇怪她在台湾住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它是什么山。
她还没意思到自己落入魔掌，从驾驶室很高兴地爬下来，心想或许从这里去台北，只是很可能要绕一些路程，不会直接到达，但这也无关紧要，至少绕到这里来，她还可以欣赏到此地风景，它不是很好看，但也挺不错。
她若无其事地站在农场门口，用眼睛注视破旧的石头房子，如其说它是粗手粗脚石匠修建，莫如道它是横七竖八乱石头堆成，除了毫无规则，甚至还低矮得可笑，根本不见有柱子支撑，房顶一律盖着石板，最令人费解的是，这座房子没固定的颜色，有的地方朱红，有的地方褐黑，有的地方像下雨天边奔跑的乌云灰色，但总的来说，它极像长在病人身上非常丑陋的毒瘤，看上去令人恶心。
拉蒂打量很久，猜它肯定不是住人的地方，甚至觉得它连挖在山里烧砖的窑洞都莫如，地面和墙壁都很潮湿，光溜溜覆盖起一层青苔，房顶的石板夹缝中，这里那里还长出茅草，微风拂过东倒西歪。她还看见那座房子没门窗，光线从外面直接照进去，让里面某些东西呈现出来。
“这座房子是做啥用的？”她问，看见这里并不太荒凉，阴森kong怖中透露一点生机，大概里面会有代表生灵的东西存在吧，当然不是人，她又揣摸。
没人回答她问题，拉蒂掉过头去观望绿色平原，的确这里的空气还算清新，地上的野草泥土味很浓，其间还有一些野花，也有小鸟儿栖息在草丛间，春燕在低空划过，它们在哪儿租屋呢？这座石头房子周围没树，光线直溜溜照在房顶。
驻足久了，拉蒂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它分明是腐烂的食物味，抑或什么动物拉下的粪便，即使没人粪那么刺鼻难闻，至少妨碍空气的纯洁度，拉蒂不闻则罢，一闻鼻子便皱起来，可又辩别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后来，还是突然出现的司机将她领进石头房子。农场里面养了许多猪，每头膘肥体壮。
笔墨等于零，健忘等于零。
昨日于微博偶见吴冠中《笔墨等于零》手稿，由此溯源到了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也查了一些相关信息。所得杂感，略陈于此。
照例先说文字运用问题。由吴冠中手稿可见，中国推行简化字近四十年之后，吴冠中在书写实践中依然大量保留了繁体字，其手稿繁简混杂，大体参半，同件文稿中繁简并存的有于-於、优-優、点-點、现-現等字，还有少量异体字，如䒭、靣。除了依此了解现当代中国知识精英的汉字书写实践情况，这类考察对于鉴识名人手迹真伪也有一定参考作用。
次说文稿编辑，《吴冠中全集》所刊《笔墨等于零》，对手稿作了七处修改。在我看来，有的改得不错，有的可改可不改，有一处改了反而比手稿累赘。吴冠中自己对手稿的修改，主要就是那个“零”字，原来写的是“〇”。
不算标题署名及首尾重复的一句和标点符号，吴冠中此文692字。“笔墨等于零”原是1991年12月吴冠中在香港明报主编所组酒局上的随口一说，同桌的万青屴听了不悦，当场与之争辩，明报主编劝架，让他们各写一文阐述己见刊于明报，于是才有了这篇1992年3月刊发于《明报月刊》的《笔墨等于零》。
关于此事与此文的基本信息，包括吴冠中在内，许多人都会搞错。
向闻网上谣传，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也有人嘲讽健忘的网民记忆只有七秒。在我看来，中国美术界不少人的记忆也偶尔或经常只有七秒。相关事例，略举数则。
吴冠中1999年接受韩小蕙采访的时候，就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这篇文章是什么时候写的了（说四五年前），他也记不得写了多少字（说约一千字），他也有意或无意地将当年跟他同桌辩论的万青屴，说成了“有的人”——这跟最近社会新闻里报道的上海邯郸路某大学是不是很像？吴冠中不光忘了别人姓名，还搞错了万青屴回应他的文章的题目。《光明日报》不明就里不核查基本信息，就这么将吴冠中的访谈刊发出来了。偶像光环太亮，容易闪瞎围观群众的眼睛，也容易遮蔽掉许多本来同样重要的人物和信息。
2001年第一期《南京艺术学院学报》刊发了吴冠中解释“笔墨等于零”的学术报告，把那篇文章的写作时间弄成了1978年。
近年有不少参与笔墨问题讨论的学者，则一直误以为吴冠中此说是八十年代提出的，其它人倒也情有可原，离谱的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在专门纪念吴冠中诞辰一百周年的朗诵活动介绍中，某清华大学教授也误以为吴冠中《笔墨等于零》写于上世纪八十年代。
还有的人，则在多篇论文中指出吴冠中此文发表于《明报周刊》。
《美术》主编尚辉及艺术评论家林木，虽都在文章中提到了万青屴的那篇文章，但我有点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认真读过。
吴冠中1992年刊发于香港的这篇六七百字的短文，五六年间在中国毫无影响，因绝大多数人压根没机会读到，迟至1998年《美术观察》转摘该文，张仃看到文章标题，怒了，立即撰文回应。当时的媒体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报道采访，参与及围观者日众，才使“笔墨等于零”的争论被推向历史前台。
仔细一捋不难发现，张仃刚开始连吴冠中那六百多字的文章都没细读过，因而他的文章就像关公战秦琼。许多参与讨论者也是如此，文章都没细读或根本没读到，就跟风嚷嚷起来。平心而论，吴冠中没清晰界定何为笔墨、零是何意，也有责任。本来就一篇六七百字短文，哪能把概念与理据说得那么清楚呢？前期的争论，积攒了一堆情绪、误会与偏见，这一议题的学术含量还是后来郎绍君薛永年等人给慢慢抬升起来的。
最有意思的是万青屴，成了那场笔墨争论中的“失踪者”。
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时隔多年，我想斗胆问一句，这么多参与讨论并写论文的人，有几个人认真读过万青屴回应吴冠中的那篇文章呢？最初的“对手戏”，本来是吴万二人啊。
别说万青屴了，在笔墨争论问题上，连吴冠中六七百字文章都没细读的人，照样张口就来，放言高论。
笔墨等于零，健忘等于零，误读等于零……应作如是观。
昨日于微博偶见吴冠中《笔墨等于零》手稿，由此溯源到了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也查了一些相关信息。所得杂感，略陈于此。
照例先说文字运用问题。由吴冠中手稿可见，中国推行简化字近四十年之后，吴冠中在书写实践中依然大量保留了繁体字，其手稿繁简混杂，大体参半，同件文稿中繁简并存的有于-於、优-優、点-點、现-現等字，还有少量异体字，如䒭、靣。除了依此了解现当代中国知识精英的汉字书写实践情况，这类考察对于鉴识名人手迹真伪也有一定参考作用。
次说文稿编辑，《吴冠中全集》所刊《笔墨等于零》，对手稿作了七处修改。在我看来，有的改得不错，有的可改可不改，有一处改了反而比手稿累赘。吴冠中自己对手稿的修改，主要就是那个“零”字，原来写的是“〇”。
不算标题署名及首尾重复的一句和标点符号，吴冠中此文692字。“笔墨等于零”原是1991年12月吴冠中在香港明报主编所组酒局上的随口一说，同桌的万青屴听了不悦，当场与之争辩，明报主编劝架，让他们各写一文阐述己见刊于明报，于是才有了这篇1992年3月刊发于《明报月刊》的《笔墨等于零》。
关于此事与此文的基本信息，包括吴冠中在内，许多人都会搞错。
向闻网上谣传，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也有人嘲讽健忘的网民记忆只有七秒。在我看来，中国美术界不少人的记忆也偶尔或经常只有七秒。相关事例，略举数则。
吴冠中1999年接受韩小蕙采访的时候，就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这篇文章是什么时候写的了（说四五年前），他也记不得写了多少字（说约一千字），他也有意或无意地将当年跟他同桌辩论的万青屴，说成了“有的人”——这跟最近社会新闻里报道的上海邯郸路某大学是不是很像？吴冠中不光忘了别人姓名，还搞错了万青屴回应他的文章的题目。《光明日报》不明就里不核查基本信息，就这么将吴冠中的访谈刊发出来了。偶像光环太亮，容易闪瞎围观群众的眼睛，也容易遮蔽掉许多本来同样重要的人物和信息。
2001年第一期《南京艺术学院学报》刊发了吴冠中解释“笔墨等于零”的学术报告，把那篇文章的写作时间弄成了1978年。
近年有不少参与笔墨问题讨论的学者，则一直误以为吴冠中此说是八十年代提出的，其它人倒也情有可原，离谱的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在专门纪念吴冠中诞辰一百周年的朗诵活动介绍中，某清华大学教授也误以为吴冠中《笔墨等于零》写于上世纪八十年代。
还有的人，则在多篇论文中指出吴冠中此文发表于《明报周刊》。
《美术》主编尚辉及艺术评论家林木，虽都在文章中提到了万青屴的那篇文章，但我有点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认真读过。
吴冠中1992年刊发于香港的这篇六七百字的短文，五六年间在中国毫无影响，因绝大多数人压根没机会读到，迟至1998年《美术观察》转摘该文，张仃看到文章标题，怒了，立即撰文回应。当时的媒体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报道采访，参与及围观者日众，才使“笔墨等于零”的争论被推向历史前台。
仔细一捋不难发现，张仃刚开始连吴冠中那六百多字的文章都没细读过，因而他的文章就像关公战秦琼。许多参与讨论者也是如此，文章都没细读或根本没读到，就跟风嚷嚷起来。平心而论，吴冠中没清晰界定何为笔墨、零是何意，也有责任。本来就一篇六七百字短文，哪能把概念与理据说得那么清楚呢？前期的争论，积攒了一堆情绪、误会与偏见，这一议题的学术含量还是后来郎绍君薛永年等人给慢慢抬升起来的。
最有意思的是万青屴，成了那场笔墨争论中的“失踪者”。
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时隔多年，我想斗胆问一句，这么多参与讨论并写论文的人，有几个人认真读过万青屴回应吴冠中的那篇文章呢？最初的“对手戏”，本来是吴万二人啊。
别说万青屴了，在笔墨争论问题上，连吴冠中六七百字文章都没细读的人，照样张口就来，放言高论。
笔墨等于零，健忘等于零，误读等于零……应作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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