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十分有意义的礼物。特别优秀的女弟子，去了武大读研，参加今年vis moot国际商事仲裁模拟仲裁庭比赛，在香港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她随后去到了维也纳，去到了课堂上老师说起的before sunrise故事发生的地方，寄回了精美的礼物，是科隆的巧克力啊！我对她说，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去更多的国家，认识更多优秀的朋友吧。

这份工作，前所未有的温暖。

通往人间之路。

我至高中一直生活在大城市。我本科学校东北林大因为有补助，加之哈尔滨生活费用低廉，吸引了很多全国各地贫穷乡村的学生报考。鲤鱼跳龙门上清北的穷苦孩子其实是很少数，后来读研的武大贫困生虽然也不少、但大部分不是偏远山沟里的赤贫。林大虽然是211的吊车尾，但已是大部分师资落后、穷乡僻壤的农村孩子所能考上的极限。本科四年，完全刷新了我对社会的认知：原来中国那么多地方是那么穷、那么苦，人们活的那么艰辛而卑微。

当时统一的寝室八人，四人来自农村。另外四个城市学生，除了我和林大家属学生家境略可，另两位哈尔滨市学生也家境贫困。去一位同寝好友家，竟发现家中没有冰箱。她把各种饮料瓶子收集起来，摆一排在窗台上，做储水的工具。现在回想，他们很可能是上世纪末下岗工人孩子。

农村孩子的生活更不用说。他们没有用过洗发水。没有用过卫生间。刚入学时卫生间极度肮脏，我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北方的学生，如果家里地少，那就是很贫穷的；而南方农村的学生普遍贫穷。贫穷未必一定带来好的品格——她们品行也有很多缺陷，但这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只是从付出来讲，这些农民家里，每天辛劳，种地养猪，凌晨睡觉，早上四五点起，依旧所得寥寥，能培养出一个考到省会学校的学生，再让这些学生做卑微简单的工作，离了代代在穷山沟里种地的命运，已是不易。

山东兖州一个村子里来的学生告诉我，她家的粮食必须卖个某个村里的组织。具体名字不记得了，大概是某个公家组织。我那时还有很多新奇想法，便问：为何不卖给开价更高私人？她说那不可以，只能卖给公家，公家有专人监督。我说偷偷卖不得了？她说村里有摄像头，村长会监督，违反了要罚甚至拔庄稼。我听了大吃一惊，没想到穷乡僻壤中人民卑微如此，被控制如此。

那些山沟里的贫困的学生，毕业后也难发展顺遂。我曾在第一家公司见过穷山沟里的孩子打拼十多年，成赚得千万的职业人，但那种不是赤贫，往往家族中还有一两个见识卓著的人带领，所谓某种变相的没落乡绅。但我这些同学不是。他们一路上没有任何指引和依赖，他们本身也没有良好的品格，他们也悄悄去偷窃去占有，去欺凌损害，如同社会加之于其身强烈百倍欺凌所带来的惯性。但他们毕竟是有些悲哀的，因为他们从出生起很少被善待。对他们来讲，良心乡愿，便是凭自己聪明和资源构成的能力极限，考一所林大这样的学校，然后依靠这个学校毕业生绝大部分找不到好工作但饿不死的牌子，在省会寻个普通的工作，让父母不那么操劳。至此，阶级上升之路，已是踏出关键一步。

当我想及此，再回想当年那些同学，看到了更多东西。原来他们还是一村一镇最聪明的学生。原来他们划桨过河的背后，还有那么多暗无天日的家庭，被红树林般错综复杂的命运根须堵在村口。通往大城市之路，原来是浮出水面，吸一口新鲜空气，虽不算全然自由，但到底有了能把被侮辱、被损坏的东西见光的能力。至于见光后的结果，交由运气与造化，依旧由不得自己。这就是人间——人生来由不得自己，但可以去诉说争求一番。比起穷乡僻壤里，死掉也无人知晓，欺凌被加倍损害的暗无天日，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人间。

山东距离北京，高铁只有几小时。当年没有高铁，坐绿皮火车，最慢的火车也能夕发朝至。我不知道类似刺伤辱母者的具体案子，和背后黑社会、高利贷、村官勾结的事情有多少，但以我当年经验，料想一定是无穷无尽。就像我们不知道那些庄稼被毁掉的农民，无法用正规渠道借钱的女企业家，还有不知姓名而身首异处的被撞死的女学生，到底还有多少。只知道如果他们通往京城，可能被拦截、被辱骂、被从火车上扯下来，顺便把行李袋甩落一地。原来当年大学同学那样，迂回曲折，耗了全部青春的路，才是通往人间最快捷的路；而那路也不是城里学生去名企名校的金色通天塔，那条路仅仅是，通往人间。

一七年三月二十五日。三金也开始玩王者荣耀啦。明天去练车，不然太空虚了，然后回来奖励自己吃麻辣拌。这个动漫也是厉害哦。英语老师稳稳戳中痛点，她说她去武汉大学，发现武汉大学本科生的英语都比研究生的英语好。因为研究生可以是别的学校考到武大，所以英语水平一般。武大本科生读研就大多数会选择去国外，听的我，老血一吐，老师说的真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