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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石情02

百里虽说成婚之后就不再怎么着家,但隔三差五还是会回到府看看,给阿爷和兄长请安,可自从那日在时樱院里遭遇了奇怪的幻象后,百里便接连七八日未曾回过府上,百里阿爷忙着工部之事,无暇顾及百里,倒是百里家的大郎觉得有所不妥,特意跑了趟,把百里从外头捉了回来。
“你如今已是成家立业的男子,再过不久也是要当阿爷的人,行事为何还如此乖张?”大郎好不容易将百里拖回府上,却见他站在时樱院门外踱步,无论如何也不肯踏进去。

大郎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觉得百里此人虽说乖张,却也犯不上如此,便又低声问道,“日前我问你时樱腹中骨肉是否是百里家的,你先是差人来说不是,连休书都准备好了,结果过了半日又改口说是,可哪有像你这样不愿见自家夫人的?你实话告诉我,时樱他腹中的骨肉,是否真的……”
“兄长,”百里心生不悦,打断大郎的问话,直言道,“子嗣之事事关重大,还请兄长切莫再妄自揣测,以免……”谈到时樱,百里顿了顿,脑海里又闪过那日出现的幻象,耳根子红了一片,面上却故作镇定地接着说,“以免坏了我家时樱的名声。”

“那是兄长的错,”大郎听百里这么说,反而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你就别成天在外面跟内/卫和不/凉/使的人厮混,多着着家,现在外面乱的很,我总预感要有大事发生。”
“何事?”百里少有在兄长脸上见过这种忧心忡忡的神色。
“何事也与你无关,你啊,看顾好你家时樱便好。”大郎笑了笑,拍拍百里的肩头,嘀咕了一句“都是要当阿爷的人了”不等百里追问,摆摆手,转身离去。

百里心里挂念着兄长的话,联想起前段时日被害的告/密/者父女,以及最近接连发生的凶sha案,他越发觉得兄长像是知道些什么。百里想的太过入迷,连何时走进时樱院里都没发现,待他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树上,没瞧见那袭风姿绰约的白衣,心下竟是松了口气。
“怎么,在找我?”
时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百里吓了一跳,转身面对时樱后退几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瞧着面前温柔含笑的人儿,百里心跳像是突然停滞那般沉了一瞬,他快速撇开眼睛,抿着薄唇不肯开口。
看样子是在和时樱闹别扭。

时樱自是知道现在的百里不同于往日,也无心与他计较,只觉得这样耍小孩脾气的百里也甚是有趣,便凑近笑着逗他,“都是要当阿爷的人了,还耍什么小性子呢?”
“你!”
惊觉自己和兄长的对话被偷听,百里满脸通红,又羞又气,他愤愤地瞪了时樱一眼,转身不想理会,却不想时樱才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又走到百里面前晃,拿着百里说过的话臊他,“以免坏了我家时樱的名声?呵呵,我倒不知,原在二/郎心里还是有我的。”
“你……我……”百里气得慌乱,连话都说不利索,平日里和阿爷顶嘴倒是巧舌如簧,偏偏一遇上时樱就嘴笨的很。
见人昂首笑得如沐春风,像只会摇尾巴的小狐狸,百里好半晌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那是顾及百里家面子,你腹中骨肉是谁的我不在意,但我劝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再闹出事情来,待你平安生下孩子,我自会给你一笔金银,为你寻一个好去处。”

“你还是不肯相信这个孩子是你的?”时樱面善温和,就连要生气了也是软软糯糯,像个任人揉捏的面团子,得亏他身上还有股自成一派的清高之姿,才让人觉得他是温文儒雅的体面人,而非是好任人欺负的。
“我为何要相信这个孩子是我的?”百里反问时樱,他面色不虞,斜着眸子瞟过时樱微微隆起的腹部,不过七八日不见,倒是比之前看着大点,可瞧时樱搭在腹前的手腕,又还是如此的纤细小巧,百里心中微微动容,却只一瞬,那份动容又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事物快速取缔,让百里的木石之心恢复如常,冷漠地移开目光。

“可是……可是……”时樱垂下眼眸看着自己上次对百里施法的手,指尖泛着淡淡的粉,一点点的金光闪耀聚集在指尖上方,是只有时樱才看得见的灵力。
不懂是哪儿有了差错,时樱抬手想要对百里再次施法,却被百里扭头躲开。
百里看他的目光沉沉,冷意从眸低席卷而出,“我不懂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我出现那些幻象,但如若你再用歪门邪道蛊惑于我,我就上报圣/人,将你治罪!”
当朝圣/人最忌/巫/xie/之/术,百里讲出此话,已然认定时樱给他看的那些过往只是虚构的幻象,虽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但百里天资聪颖,自不会在这一处他不懂的领域中钻牛角尖,他只看重结果,时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任由时樱给他看再多的幻象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时樱没想到有木石之心的百里竟如此难缠,原来不是时樱的法力出了问题,而是百里压根就不相信他。神/mo/道/论,信者方得,不信之人,就算时樱在百里面前飞天遁地,他也只觉得是时樱对他用了什么蛊惑人心的mi/yao、wu/shu罢了。
时樱犯了难,他总不至于真的在百里面前施展法术证明自己。这事儿时樱之前做过,刚从玉/摇山上下来,时樱为了找到百里费了一番功夫,把落叶幻化成蝶,跟着寻路蝶找了一路才瞧见正被歹人追sha的百里。
眼看着利刃即将刺破百里的咽喉,时樱想也不想就拔剑而出,从天而降,几招便将蒙面的黑衣人降服,带着百里腾空而起,用法术脱离困境。
去到安全之地后,时樱本以为只要他坦诚相告,就能让重活一世的百里慢慢记起他们的往昔,可谁料再次相见,被木石之心侵扰的百里已然没了往日的豁达,他见时樱有法术,吓得面色如土,双拳攥紧,浑身上下抖得像筛子,任凭时樱怎么和他说话都不应,时樱只好抹了他的记忆,把人送回百里府。

百里再聪慧,也无法在瞬息间接受超出他认知范围的时樱,二人最初相遇之时,百里也是遭人追杀被时樱救下,却能因为对时樱的喜爱而压抑心中恐惧,如今百里已是木石之心,无情无爱,既没有对时樱的爱做压抑,又怎会不怕时樱呢。
仙是仙,人是人,这便是为何上仙一直劝阻时樱放下过往,断了和百里念想的缘故。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个木石之心能够再次动情,时樱这番纠缠,不过苟延残喘,自我折磨罢了。

“既然不信我,为何还要跟兄长说那番话?”时樱咬着下唇,忍住眼泪,看向百里的目光柔情却又委屈。
百里侧身躲开时樱的注视,只说,“是为了百里家。”
“为了百里家你就应该休了我。”
“我是想休了你,可你愿意吗?”
“我不愿。”
“那便是了。”百里望着院子里的落花冷笑,“所以你记住,如今你还能站在我百里府,不是我不休,而是你死缠烂打。”
“你我并无情意,况且你又怀有身孕,你实在不该……”百里的话没说完,听闻房门重重关上的声响,他转身,这才发现方才还站在他身后的时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百里望着紧闭的房门,胸口闷着一股上不去又下不来的莫名情绪,没了时樱的阻挠,他此刻应该赶紧转身离去才对,可脚步却沉重的挪不动步,半晌才生着闷气朝卧房走去。
百里刚要抬手敲门,时樱便把门给打开,只露出他一个身子的门缝大小,看着百里问,“干嘛?”
“你下次……不可这样。”百里总是不能多看时樱的,看久了心会慌,脑子也乱,他喜欢先看时樱一眼,讲话的时候再移开目光。
“不可怎样?”
时樱以为百里是来道歉的,却不想他盯着时樱微微隆起的腹部,有点委屈地说,“犯错的是你,你不可这样对我摔门。”

小可爱@有一泓往事清澈 给我摆出了一道看频选择题:
@罗云熙Leo 分手场面(透、袁、山)三选一。
 
非影视专业,所以抛开编导、剪辑、剧情([二哈])等等因素,为了认真答题只好运用自己作为观众的单一评价体系:感受。
 
初衷相同:都是出于保护对方而不得不分手(别问为什么分怎么分,反正就是要分!)
 
上官透选择了被动,面对重雪芝的含泪诘问,他的目光瞥向别处,不敢看心上人,也不忍发一语,但在连珠追问下,他只好打断她,低头,微叹,攒起气力,下定决心,先用“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一丝非分之想”字字句句清清楚楚斩断对方的念想(原音无[悲伤]),再用道歉拉开两人的距离。在雪芝哭诉“希望你真的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时,背对镜头的他有一偏头侧颈的动作,可以想见他对自己真心的回避。虽然内心早已碎如汝窑冰裂,表面礼仪却依旧维持得完美无缺,只在雪芝飞奔离去之时,挽留的话才几欲脱口而出,但也只能无措地默默咽下这份苦涩。借着古装扮相,上官透活脱脱一副“茜纱窗下,公子多情”的形象,只是此刻侬本多情,奈何公子无意。#罗云熙上官透#
 
分手是袁帅查明真相计划中的一部分,是势在必行的行动,他甚至有把握能够再赢回芳心,但他依然不敢抬头面对她,在江君哽咽地要求下,深深地阖了一下眼眸,才挑衅似的昂头,偏颈,扬眉,强迫自己必须来面对这项挑战,相对无言胶着之下,轻轻吐露一句“看够了吗?”打破僵局,充满了故作坚强,故意轻描淡写与死性不改的毒舌做派,言辞渐渐轻慢,形骸点点放浪,甚至有些无赖与玩世不恭,然后借助于一个不着调的吻来逼迫对方分手…… 欠身再向前,终于,得到了意料中的巴掌,让他明白计划奏效了,投行高管超强的执行力还施己身,毫不手软,但爱人也在渐行渐远,而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含泪目送。感谢导演将镜头切到了他一直保持僵直的全身,死命攥紧的双拳,因为这一出戏,可能已花光了袁帅所有力气。此刻光影斑驳,前路迷离,仅仅他的心意明了:伊就是块望妻石,定定在此等她回来。#罗云熙袁帅#
 
小山的分手以背对裘佳宁开始,他不愿意,他不忍见,甚至是裘强行将他掰了过来面对自己,他踉跄摇晃的肢体语言表达了放弃、放任、心不甘情不愿…… 但被逼到这步田地,为了保护她,分手也必须向前推进,他编着半真半假、编到似乎连自己都要相信的谎言:“但其实,你们根本就不像,她是她,你是你……”语调拖曵,有几不可闻的颤抖,充满了说服的感觉,说服对方分手,说服自己放手,点头对自己的意志进行强化,又在连嘴唇都在用力说出“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之前努力地摇头,仿佛要将这个虚假的想法从脑海里清除出去,言不由衷已出口,口是心非不遂心,周身浸满了不可言说的无奈与徒劳。
杵着的身体,梗着的脖颈是逼着自己坚持下去,泛红的噙泪双眼则一直瞪到裘佳宁走后才轻轻地眨了两下,启动了出厂设置,回复到真正的周小山,最绝的是刚刚这双我见犹怜的眼眸,瞬间恢复了机敏,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对命运的不屑和蔑视的况味,似乎还充满了“我是不是很会骗人?”的傲娇与自嘲:你们逼我做违心的事,好。我又得逞了。我是不是个出色的骗子?骗子有心吗?没有。没有心吗?处处真心。
佳宁开门,独自走进阳光里,留下小山一人陷入黑暗,灵魂在呐喊、在挣扎、在煎熬、在沉沦… 可是无人救赎。无怪乎编导要将分手现场选在这里,可以看出摄影师对光影的迷恋,迷恋到生生要二进监狱来认真分手。[二哈] #罗云熙周小山#

关于“不可言说的无奈与徒劳”,0818补:当时看这段,只是隐隐有这种无奈与徒劳的感觉,但却说不上来为什么,而且剧情各种逻辑混乱让人实在不想去分析。剧终之后才又后知后觉,小山一直身陷罗网,越挣扎反而束缚越紧,他狠心提出分手,但内心却渴求被挽留、被拯救,但又不能让这个真实想法实现,因为此行的目的就是分手,所以这次分手充满了强己所难而又必须为之的矛盾感(也是一泓选择袁帅,觉得袁帅的分手更像分手的原因),他眼眶通红噙泪,却说着最伤人的话,是因为他在用尽全力,却又深感无力地同自己的命运进行抗争。同时身为演员,他也明白小山的终局,如同飞蛾扑火,只是一路自燃殆尽,所谓抗争也不过是徒劳,悲剧即将上演,宿命无法逃脱,睁大通红双眼,也只能无奈地看着既定命运的降临。
综上这些或许都是我在这里感受到的无奈和徒劳。
题外话:据说王家卫拍片不让演员提前知道剧本和后文,如果小山(@罗云熙Leo )不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按照人一贯的乐观心态,是不是演员的演绎又会有不同……

剥茧抽丝,边捋边感受,三段分手各有其妙处,只能说我自己对于这道题的答案:周小山。
因为他这段的层次感最强,所以给人的想象空间更多,也更有深度,当然也与他的间谍身份有关,但能把这多重身份通过表象演出内在的情感,并透过伪装传达到观者心里,实非易事。
再者,周小山是他继润玉之后才接到的角色,彼时演技还在打磨,通过他被鞭打后反而自称“又赚到了”的言语,塑造小山可能还是如同润玉一般,技巧少而体验多,通过抽离自我,隐匿自己的个性,沉浸在角色中,体验周小山的情感和记忆,用周小山的情感和记忆来影响自己的行为,举手投足都变成周小山,完全活成另一个人,所以旁观者才会说“小哥哥最近浑身都有一股黑色的气场”,他的投入程度可见一斑,虽说不够取巧,但这种表演方式的好处就是,活成角色本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拥有了更真实的观感和更强大的共情能力。
 
但… 成年人还做什么选择题,当然是都要啦~ 大圣七十二变,难道你只爱分身?[笑而不语] #罗云熙#
 
文字是平面的,我所述只是自己的所思所想,打动我,未必打动你;
文字也是有魔力的,我为自己编织迷梦,颠倒我,未必颠倒你;
但表演是立体的,随着有出色创作欲望和能力的演员(+幕后),TA能带你上九天、穷四海、究古今,品人生……
往好了想:跟着多活好几辈子呢~
往差了讲:有瘾,难戒。

(这些文字或截图能表现出的不及他表演之万一,大家还是去欣赏整段的表演去感受吧!顺便看看自己最喜欢哪个,毕竟每人眼中都有各自的哈姆雷特,所见未必相同,但肯定都会有自己喜欢的独特之处~ )

经典美文 :
语言大师
叶圣陶笔下

印光法师

弘一法师

文 / 叶圣陶《两法师》

在到功德林去会见弘一法师的路上,我怀着似乎从来不曾有过的洁净的心情;

也可以说带着渴望。

弘一法师就是李叔同先生,我对于他的书画篆刻都中意。

以后数年,听人说李先生已经出了家,在西湖某寺,现在称弘一了。

于是不免向丰子恺先生询问关于弘一法师的种种。

十分感兴趣之余,自然来了见一见的愿望。

以后遇见子恺先生,他常常告诉我弘一法师的近况。

记得有一次给我看弘一法师的来信,中间有 “ 叶居士 ” 云云,

我看了很觉惭愧,虽然 “ 居士 ” 不是什么特别的尊称。

一天,我去上班,劈面来三辆人力车。

最先是个和尚,我并不介意。

第二是子恺先生,他惊喜似地向我点头。

我也点头,心里就闪电般想起 “ 后面一定是他 ”。

人力车夫跑得很快,第三辆一霎经过时,

我见坐着的果然是个和尚,清癯的脸,颔下有稀疏的长髯。

我的感情有点激动,“ 他来了!”

这样想着,屡屡回头望那越去越远的车篷的后影。

第二天,就接到子恺先生的信,约我星期日到功德林去会见。

弘一法师是深深尝了世间味,探了艺术之宫的,

却回过来过那种通常以为枯寂的持律念佛的生活,

他的态度该是怎样,
他的言论该是怎样,
实在难以悬揣。

走上功德林的扶梯,被侍者导引进那房间时,近十位先到的人恬静地起立相迎。

靠窗的左角,正是光线最明亮的地方,站着那位弘一法师,带笑的容颜,细小的眼眸子放出晶莹的光。

丏尊先生给我介绍之后,叫我坐在弘一法师的侧边。

弘一法师坐下来之后,就悠然数着手里的念珠。

我想一颗念珠一声 “ 阿弥陀佛 ” 吧,

本来没有什么话要向他谈,见这样更沉入近乎催眠状态的凝思,言语是全不需要了。

可怪的是在座一些人,
或是他的旧友,
或是他的学生,

在这难得的会晤时,似乎该有好些抒情的话与他谈,然而大家也只默然。

未必因僧俗殊途,尘净异致,而有所矜持吧。

或许他们以为这样默对一二小时,已胜于十年的晤谈了。

晴秋的午前,时光在恬然的静默中经过,觉得有难言的美。

随后又来了几位客,向弘一法师问几时来的,到什么地方去那些话。

他的回答总是一句短语,可是殷勤极了,有如倾诉整个心愿。

因为弘一法师是过午不食的,十一点钟就开始聚餐。

我看他那曾经挥洒书画、弹奏钢琴的手郑重地夹起一荚豇豆来,欢喜满足地送入口中去咀嚼的那种神情,真惭愧自己平时的乱吞胡咽。

“ 这碟子是酱油吧?”

以为他要酱油,某君想把酱油碟子移到他前面。

“ 不,是这个日本的居士要。”

果然,这位日本人道谢了,法师于无形中体会到他的愿欲。

石岑先生爱谈人生问题,著有《人生哲学》,席间他请弘一法师谈些关于人生的意见。

“ 惭愧 ”,

弘一法师虔敬地回答,
“ 没有研究,不能说什么。”

我想,问他像他这样的生活,达到了怎样一种境界,或者比较落实一点儿。

然而健康的人不自觉健康,哀乐的当时也不能描状哀乐;

境界又岂是说得出的。

我就把这意思遣开,从侧面看弘一法师的长髯以及眼边细密的皱纹,出神久之。

饭后,他说约定了去见印光法师,谁愿意去可同去。

印光法师这个名字知道得很久了, 并且见过他的文钞,是现代净土宗的大师,自然也想见一见。

同去者计七八人。

决定不坐人力车,弘一法师拔脚就走,我开始惊异他步履的轻捷。

他的脚是赤着的,穿一双布缕缠成的行脚鞋。

这是独特健康的象征啊,同行的一群人哪里有第二双这样的脚。

惭愧,我这年轻人常常落在他背后。

我在他背后这样想:
他的行止笑语,真所谓纯任自然,使人永不能忘,然而在这背后却是极严谨的戒律。

丏尊先生告诉我,他曾经叹息中国的律宗有待振起,可见他是持律极严的。

他念佛,他过午不食,都为的持律。

但持律而到达非由 “ 外铄 ” 的程度,人就只觉得他一切纯任自然了。

似乎他的心非常之安,躁忿全消,到处自得;

似乎他以为这世间十分平和,十分宁静,自己处身其间,甚而至于会把它淡忘。

他与我们差不多处在不同的两个世界。

到新闸太平寺,有人家借这里办丧事,乐工以为吊客来了,预备吹打起来,

及见我们中间有一个和尚,而且问起的也是和尚,才知道误会,

说道:
“ 他们都是佛教里的。”

寺役去通报时,弘一法师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大袖僧衣来

( 他平时穿的,袖子与我们的长衫袖子一样 ),

恭而敬之地穿上身,眉宇间异样地静穆。

我是欢喜四处看望的,见寺役走进去的沿街的那个房间里,有个躯体硕大的和尚刚洗了脸,背部略微佝着,我想这一定就是了。

果然,弘一法师头一个跨进去时,就对这位和尚屈膝拜伏,动作严谨且安详,

我心里肃然,有些人以为弘一法师该是和尚里的浪漫派,看见这样可知完全不对。

印光法师的皮肤呈褐色,肌理颇粗,一望而知是北方人;

头顶几乎全秃,发光亮;

脑额很阔;

浓眉底下一双眼睛这时虽不戴眼镜,却用戴了眼镜从眼镜上方射出眼光来的样子看人,嘴唇略微皱瘪,大概六十左右了,

弘一法师与印光法师并肩而坐,正是绝好的对比,一个是水样的秀美,飘逸,一个是山样的浑朴,凝重。

弘一法师合掌恳请了:
“ 几位居士都欢喜佛法,有曾经看了禅宗的语录的,

今来见法师,请有所开示,慈悲,慈悲。”

对于这 “ 慈悲,慈悲 ” 感到深长的趣味。

“ 嗯,看了语录,看了什么语录?”

印光法师的声音带有神秘味,我想这话里或者就藏着机锋吧。

没有人答应。

弘一法师就指石岑先生,说这位先生看了语录的。

石岑先生说也不专看哪几种语录,只研究过法相宗的义理。

这就开了印光法师的话源。

“ 他说学佛须要得实益,徒然嘴里说说,作几篇文字,没有道理。

他说人眼前最紧要的事情是了生死,生死不了,非常危险。

他说某先生只说自己才对,别人念佛就是迷信,真不应该。”

他说来声色有点儿严厉,间以呵喝。

弘一法师再作第二次恳请,希望于儒说佛法会通之点给我们开示。

“ 印光法师说二者本一致,无非教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等等。

不过儒家说这是人的天职,人若不守天职就没有办法。

佛家用因果来说,那就深奥得多。

行善就有福,行恶就吃苦。

人谁愿意吃苦呢?”

他的话语很多,有零星的插话,有应验的故事,从其间可以窥见他的信仰与欢喜。

他显然以传道者自任,故遇有机缘不惮尽力宣传。

弘一法师似乎春原上一株小树,毫不愧怍地欣欣向荣,却没有凌驾旁的卉木而上之的气概。

在佛徒中,这位老人的地位崇高极了,从他的文钞里,有许多的信徒恳求他的指示,仿佛他就是往生净土的导引者。

弘一法师第三次 “ 慈悲,慈悲 ” 地恳求时,是说这里有讲经义的书,可让居士们 “ 请 ” 几部回去。

这个 “ 请 ” 字又有特别的味道。

房间的右角里,线袋、平袋的书堆着不少,不禁想起外间纷纷飞散的那些宣传品。

我分到黄智海演述的《阿弥陀经白话解释》,

大圆居士说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讲义》,

李荣祥编的《印光法师嘉言录》三种。

于是弘一法师又屈膝拜伏,辞别。

印光法师点着头,从不大敏捷的动作上显露他的老态。

待我们都辞别了走出房间,弘一法师伸两手,郑重而轻捷地把两扇门拉上了。

随即脱下那件大袖的僧衣,就人家停放在寺门内的包车上,方正平帖地把它摺好包起来。

弘一法师就要回到江湾子恺先生的家里,石岑先生予同先生和我就向他告别。

这位带有通常所谓仙气的和尚,将使我永远怀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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