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视域与游子衿《薄雾》的艺术特点

杨克(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中国诗歌学会会长

梅州人杰地灵,近现代以来涌现出了很多文化名人,其中包括一些著名诗人,如黄遵宪、丘逢甲、宋湘、李金发等。在某种意义上,他们都是中国诗人,而非地方意义上的梅州诗人。顺延这种逻辑来看,游子衿的诗其实是一种中国诗歌,而非简单意义上的梅州或者客家诗歌。客观地说,学界对梅州诗人的评价和宣传力度是不足的。从他们接受的精神资源来看,他们的诗具有世界性。现代主义是游子衿重要的精神资源,这意味着不能把他的诗单纯地归结为一种地方性诗歌。现代主义对中国现代诗歌的发展历程影响很大,艾青、穆旦的诗歌写作都带有这种现代主义色彩。而在艺术形式探索上走得最远的是梅州籍诗人李金发,他是中国现代诗歌史和文学史都绕不过去的一个富有开创性的诗人,这一点跟黄遵宪很相似。在某种意义上,李金发是新诗理念现代化走得最远的一个诗人,其诗歌的现代主义色彩非常强,直到今天读来仍有很多令人不懂之处。与诗歌相比,文艺界对梅州美术家的宣传也不够。一提到广东美术,艺术界肯定会讲到岭南画派。岭南画派固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画派,在中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它不过是长安画派、江浙画派等的之一。而从美术史的角度来说,林风眠(中央美院的第二任院长)的存在意义可能比岭南画派还重要,因为他代表的是中国美术的世界性影响因素所在。在中国美术史上,有两个代表性人物:一个是徐悲鸿(中央美院的第三任院长),他强调的是宏大叙事,代表了革命绘画的巨大成就,他的画呈示的是抗日等重大主题,比较写实,是中国画的主流。对中国绘画来说,徐悲鸿代表了一个方面,林风眠代表了另一方面。因为他的画代表了中国绘画与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有机结合,他的画既有中国古典绘画的写意风格,也有西方绘画的写意风格。因此,不管是文学还是美术,梅州都是一个重镇。梅州之所以能孕育出黄遵宪、李金发、林风眠这类领军人物,与客家文化密切相关。当然,这批艺术家和诗人身上的现代性肯定与他们的留学经历密切相关。本来,像这样带有现代性的艺术家和作家,应该产生在一个大城市里,但他们产生在梅州。这与客家文化的深厚底蕴和对外来文化的吸纳密切相关。客家文化的底蕴和地位,本应令其得到客观表述和认可。这并非夸大梅州的重要性,而是强调它的客观存在,前述诗人画家,本来就能在某种层面上代表中国文化的存在面相。比如,梅州所拥有的移民文化,其实就是一种中国文化乃至世界文化。中国的国土面积比欧洲还大,我们从本省来到他省,语言、文化背景都不同,这与从阿拉伯地区跑到欧洲的移民是有共同性的。可以说,广东文学是世界文学的一部分,不能说我们仅仅写了广东诗歌。我们写的是中国诗歌。改革开放在广东率先发轫,它所带来的社会变迁及文化对接,是中国文学中比较主流的一部分,代表了中国40多年的历史进程。从世界文学的角度来说,这种城市化进程是全世界作家必须共同面对的一个话题。所以谈论梅州文学、客家文学或游子衿的诗集《薄雾》,可以用更开阔的背景和眼界来加以探究,而不能仅局限于客家文化视域。或者说,由于在用汉语进行写作,所以“大家”的写作都是中国写作的一部分,而梅州诗人的写作其实应该置于这样的大背景、大格局之下。近几十年间,梅州诗歌活动非常活跃,比如梅州的射门诗社就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诗歌社团。游子衿原系射门诗社的一员。射门诗社是20世纪80年代广东比较活跃的几个地方诗社之一,当时还有韶关的五月诗社、湛江的红土诗社等。在这几个诗社里,射门诗社比五月诗社和红土诗社的现代性更强一些。这并非贬低后者,写作没有哪种风格是最佳的,每种作品都有它的优点,并非只有一种风格是对的。游子衿的诗虽然可以归类为客家诗歌,是本土文化的一部分,但是其现代性特征比较明显。这种现代性跟前辈、传统都有密切关联性。显而易见,谈文学必须谈传统。客观地讲,不能说林风眠的绘画比别人的绘画,如写实的绘画,与中国传统更远,因为他带有更大的写意性、个人化感受,这使得他的绘画其实与传统更为密切。游子衿是客家文学领域比较有代表性的诗人之一,其诗里有本土文化—客家文化的元素,但具有现代性的意味,这一点在《薄雾》和《时光书简》中都体现得比较明显。第二,游子衿的诗坚持书写原在世界、原在事物和表达着原在情感。这跟笔者的写作风格有点相反。清代赵翼在《论诗》中说:“诗文随世运,无日不趋新。”笔者写作比较趋新,新出的诗集中连多维空间都写进去了。又如,笔者在去年《诗刊》第一期发表的《云端交响曲》中写了暗物质等高科技元素。关于诗歌的含义,《随园诗话》说:诗是词言。诗字是言字旁一个“寺”,即手持什东西的持,这意味着诗歌是把一个时代的某种东西留存下来。笔者写诗歌,试图把一个时代的东西留存下来得比较多。但游子衿的诗不同,这体现了另外一种风格。关于诗歌,还有一种说法:诗是寺庙的语言。诗字里有个“寺”,而寺庙语言注重表达了人们的精神感受。笔者的诗中新的词语、意象比较多,但是游子衿的诗歌写作代表的是另一种方向,代表了一种对“原在”的坚守。这肯定也是对的。这就像对世界的两种理解方式,无论是“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还是“日光之下无新事”,都是对的。世界变化纷纭,但是有一些原在的事物没有变化,如日月水火山石田土,自古代到今天都没有发生什么根本性变化。游子衿的诗,从笔者阅读的感受来说,他写的是那种比较恒定、不太变化的东西。以《薄雾》为例:“这个世界已经被使用得/非常陈旧,许多人在死前/使用过它,许多事情在结束前/使用过它。在青山蓊郁时/万马奔腾时,时代的曙光呈现时/虚无使用过它。在靠近大海的地方/贫穷使用过它。它已经陈旧得/像时间一样毫无新意,但爱/还在使用着它,像薄雾刚刚升起/向四周弥散……像明天,你我将遇见”。这首诗写得非常好,他表达的就是那些陈旧的事物,在今天的生活里依然存在,就是说今天我们的知识、周围虽然都在更新,比如说我们用的电脑、手机等,但我们的基本情感、喜怒哀乐等基本感受跟古人相比,并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只是这些感受得以生成的原因可能有所不同。当下社会日新月异、突飞猛进,这种变化肯定是需要的,笔者个人写作有点未来主义倾向,并觉得这种变化是美好的,但是这个变化确实给“我”和“我们”带来了某种浮躁、动荡不安和焦虑,但是游子衿的诗在对一种原在事物进行表达,他写得很沉静、平和,宛如静水流深。他的诗祥和、淡然、自然,这一点继承了中国诗歌和西方诗歌的优秀传统。可以想见,在焦虑动荡、浮躁不安的时代里,当你晚上安静地读一首诗时,就如同安静地读一个人,你的心理会自然而然地安定下来。比如在《等火车》一诗中,游子衿说这个城市是他睡着的地方,火车从城市中间穿过,河水冲刷出两岸农田和青山,他写等火车写得非常宁静和安宁。有趣的是,笔者在2020年也写了一首叫《火车,火车》的诗,写笔者小时候第一次坐火车,非常兴奋,在火车的声音里听到了各种生命的感觉,然后笔者隐喻革命是历史前进的火车头,而这里的“火车”代表了一种革命和往前冲的精神。这就体现了不同的写作角度,我还写了曾经学生放假乘闷罐车,如今高铁。第2,游子衿的诗里有一种哀婉、惆怅的情绪。诗歌可以表达各种情绪,像李白的浪漫,苏东坡“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放,但游子衿的诗比较感伤,比较哀婉,这也是比较传统的一种写作和抒情方式。中国古典诗歌里很少有那种绝对的否定和肯定逻辑,它一般表达的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感伤情绪,而非明确立场,如批判战争的反动、错误等。游子衿的诗非常有特点,批评界可以给他进行一下命名。如果没有一个命名,就不知道它们最显著的特征是什么。当然,这个命名也不一定对,比如山药蛋派不等于山药蛋,朦胧诗未必一定朦胧,北岛、顾城、多多、舒婷都认为自己的诗不是“朦胧诗”,他们是“今天派”,但命名肯定是有必要的,命名与时代精神密切相关。游子衿在抒写比较原在的人、物、事,但它们实际上还是时代的一个部分。在时代变化之中,我们要把这个时代的另一个层面表达出来,我们希望在这种快速变化之中有某种慢生活的东西,梅州生活节奏比深圳慢得多,所以完全可以在梅州表达这种慢生活的情绪。换言之,对游子衿的诗作进行命名,这不但有利于其诗作的传播,还是对其诗作的一种肯定,更表征了将其诗作化为“中国诗歌”一部分的必要性。

《诗词鉴赏》十首经典古诗中的春游,陶醉在鸟语花香里

钱塘湖春行

唐·白居易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赏析】这首诗就像一篇短小精悍的游记,从孤山、贾亭开始,到湖东、白堤止,一路上,在湖青山绿的美景中,饱览了莺歌燕舞,陶醉在鸟语花香,最后沿着白沙堤,在杨柳的绿阴底下,意犹未尽地离去了。

春 游

唐·白居易

上马临出门,出门复逡巡。
回头问妻子,应怪春游频。
诚知春游频,其奈老大身。
朱颜去复去,白发新更新。
请君屈十指,为我数交亲。
大限言百岁,几人及七旬?
我今六十五,走若下坡轮。
假使得七十,只有五度春。
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

【赏析】诗人经常外出春游,担心老妻抱怨,于是解释一番,最后总结一句话:春天来了,不去春游玩乐,恐怕是个傻子吧!

诗人迷恋春游,又要考虑妻子的感受,言谈中表现出达观的精神,以及一颗不可磨灭的童心。

春游乐

唐·施肩吾

一年三百六十日,赏心那似春中物。
草迷曲坞花满园,东家少年西家出。

【赏析】“东家少年西家出”就是“东家、西家少年出”,由于韵律调整了语序。

一年三百六十天,能够让人赏心悦目的,哪有和春天的景物相似的呢。弯曲的村路上长满了青草,园子里开满了鲜花,家家户户的青年人都出来游玩了。

春游曲

唐·王涯

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
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

【赏析】江边一片杏树林,一夜春风催花开,万树颜色深浅不同的杏花,映照在一江碧滢滢的春水之中,杏花浸染着江水,江水浸润着杏花,江边杏花林,水中杏花影,互相映衬,相得益彰,春意倍加浓郁!

春 日

宋·朱熹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赏析】这首诗表面上看是一首春游诗,并且被认为是咏春诗作中的名篇。

但是第一句说春游的地点是泗水之滨,而那里在朱熹生活的南宋时期,早已被金人侵占,朱熹也不曾北上,当然不可能在泗水之滨春游寻芳。

其实诗中的的“泗水”是暗指孔门,春秋时孔子曾在洙、泗之间讲学,教授弟子。因此所谓“寻访”即是指求圣人之道。“万紫千红”比喻儒学的丰富多彩。

诗人将圣人之道比作催发生机、点燃万物的春风。这其实是一首寓理趣于形象之中的哲理诗。

湖 上

宋·徐元杰

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鹭飞。
风日晴和人意好,夕阳箫鼓几船归。

【赏析】这是一首春游西湖的诗。湖上的风光,乱莺红树,白鹭青草,相映成趣,生意盎然。

在风和日丽的艳阳天里,人们欣赏湖上风光,心情该是多么舒畅;趁着夕阳余晖,伴着阵阵的鼓声箫韵,人们划着一只只船儿尽兴而归,这气氛又是多么热烈。

全诗语言清新流利,景物绚烂多姿,用音响和色彩绘出了一幅欢乐的湖上春游图。

春游湖

宋·徐俯

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
春雨断桥人不度,小舟撑出柳阴来。

【赏析】燕子双飞,两岸桃花贴着水面开放,几场春雨使得河水漫过了小桥,游人无法过河,正感到扫兴的时候,却见一条小船从那柳荫深处撑出来。

白下春游曲

明·金大舆

长干寺前花不稀,浅红深白映山扉。
楼头载酒看花坐,堤上行吟踏月归。

【赏析】饮酒赏花,最后唱着歌儿,踏月而归,这可真是一次惬意的春游!

湖上杂诗

清·袁枚

葛岭花开二月天,
游人来往说神仙。
老夫心与游人异,
不羡神仙羡少年。

【赏析】青春是最令人如痴如醉的,但是年华如水,青春易逝,所以当珍惜时光,珍惜这明媚的春光!

春 游

李叔同

春风吹面薄于纱,春人妆束淡于画,

游春人在画中行,万花飞舞春人下,

梨花淡白菜花黄,柳花委地芥花香,

莺啼陌上人归去,花外疏钟送夕阳。

【赏析】这首诗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本色自然,就像春天早晨的一股清新,给人留下的一种纯净。

这首诗本是我国近代第一部合唱作品《春游》的歌词。读歌词,唱歌曲,想弘一,人生在世,求淡之美,“华枝春满,天心月圆”https://t.cn/A6XCfeG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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