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像小说[超话]#重读义春③
据说《大场电镀工业所》取材于义春少年时的真实生活经历,当时他为了贴补家用,不得已前往当地的一家电镀厂打工,而简中版《柘植义春全集》的首发特典正是一枚电镀纪念币,其中渊源正是源于此篇。在《壁虎》追忆母亲、《到大海去》追忆生父之后,《大场电镀工业所》终于将眼光投向了义春自己(这里是以简中版篇目为序,而非原作的创作时间)。

简单来说,这是一篇关于“成长”的故事,当小义(以义春为原型的角色)过早地承担起家庭的重担,这个少年不得不面对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的“成人世界”,他拼命想要融入进这个成年男女的世界中,而在这一过程中,他不得不迫使自己去摸索并接受成人世界的运行规则,残酷而现实、无可奈何又令人心酸。而在这其中,小义的成长与三个男人紧密相连。

第一个男人是电镀厂社长,故事的开篇正是以他的死亡开始的——“大场电镀的社长在一年前死于肺病”——画面上的社长用一条破布围了口鼻,手提着待加工的部件,要将其浸入到下方的溶液池中,紧接着画面一转,他倒在地上,一手还扶着旁边的容器罐,上面写着“硝酸”,旁边还有几个同样的罐子分别贴着“盐酸”“氯化钾”的标签,旁白淡淡地说道,“患肺病是电镀工人的宿命”。

即便是社长也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可见电镀厂工作危险性之高。但即便如此,却阻挡不了少年的热情,小义几乎是以远超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工作热情,投入到了这份危险性极高的工作中的。社长死后,小义成了这家工厂唯一的“男丁”,和社长的遗孀一起撑起整间工厂,或许正是这份看起来十分重大的“责任感”,助燃了他小小身体内的灼灼热情,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工作。这让人想起在《壁虎》中,母亲对当时更为年幼的义春说长大后要帮衬家里时,当年的义春就信誓旦旦地说,“长大以后,我会拼命工作的”,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社长并不是唯一一个死在电镀厂里的人,第二个男人——原厂长金子的下场比他更为凄惨,他同样是患上了肺病,患病后的他不能再工作,甚至不能正常生活,成天只能躺在四面漏风的家中,依靠妻子四处收废铁为生,膝下还有两个尚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顾。这个连排泄都只能在家里从地板上的大窟窿排到水池中的男人,早已失去了对生活的掌控力,只能任由贫穷和疾病慢慢吞噬自己。

金子死亡的时候,正好被小义撞见。但他凄惨的下场似乎也没有浇灭少年心中的热情,他依旧义无反顾地投身到这个可能让他也落得此种下场的工作中。接连两个男人的悲惨遭遇,似乎正是为了凸显少年的“执拗”,当然我们更应该发问的是,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使得他如此决绝?这背后的原因指向了这篇故事没有讲述的那部分——家庭的困顿与不幸,孤母与继父,再加上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所有这些都化为不可推卸的重担压在小义肩头,在恐惧真正显露之前就将其化为一种固执的孤勇。

而真正对这份看似坚不可摧的“勇气”产生影响的是第三个男人——三好先生。他是社长遗孀找来的工人,正值壮年,身体强健,业务扎实。他的到来,直接取代了小义在工厂中的“顶梁柱”位置。从社长遗孀看三好先生的眼神中,小义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失落感。他一直以来都将自己视为是成人世界的一员,不管是家里还是工厂里,他都认为自己是不可或缺的那个人,也正是这份自信让他对工作的危险视而不见。而三好先生的到来,无疑让小义感到了“威胁”。

只有了解了这种心境,我们才能体察后来小义拼命表现自己的缘由,他开始关心工厂未来的经营方向,甚至开始谈论业务的改进方式,而在因为意外被硫酸烧伤之后,他都不愿意“下火线”,拼命求情让他继续留在工厂里工作,他不想缺席他臆想中的“工厂复兴”的每一个环节,这背后的真实原因其实是他想要证明自己比三好先生更好——或者,至少是个旗鼓相当。

尽管小义一门心思想要表现自己早已“深谙”成人世界的规则,但事实证明,成人世界远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和残忍。和三好先生相比,小义永远也无法“满足”社长遗孀的需求——这不仅仅是工作上的需求,还有生活上的需求,而小义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哪能堪此大任?当他病好之后想要卯尽全力复兴工厂的时候,三好先生和社长遗孀早已双宿双飞,他们将工厂变卖,一声不吭地远走他乡,将小义弃若敝履。

小义一个人来到工厂,这里早已易主,而他也不再是这里的一员。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执拗地坐了下来,继续自己的“工作”。最后一格画面就此定格,这无疑是个令人痛心的结局,少年在尽了所有努力之后,依然无法改变生活的苦楚现状,成人世界的重量与真相一下子在他面前坦呈开来,不知道他此时作何感想,是后悔没能早些参透这一切,还是庆幸自己终究并非其中一员。对他而言,想要想清楚这些事情恐怕还为时尚早,成长是一条荆棘之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只有苦难才能锤炼人生。

而此时此刻,他只想固执地假装无事发生,在他心底,他仍然期待着自己会有更好的未来。

我是个自私的人,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和我在乎的人的感受,其余皆不在我思虑范畴。不需要关注,需要关注时我会关注你的;不需要形式上的交流,需要交流时我会真实表达自己的;不需要海量信息,需要信息时我会精选过滤的。私人地盘,只想守简;广阔天地,只想保持安静;沟壑万千纵横,而我只向美好的事物低头。

其实,宋人对瓷器的技艺并未到达高峰,但后世技艺更强,模仿得再多,都无法超越当时的审美。因为宋朝审美不仅仅是外在的美,它更强调人们内在的感受,只以颜色来表现,只想含蓄地表达。大道至简,“古意而今妍”。在中国人的美学世界里,美是一种天然,是一种真实,是一种朴素。宋瓷的五大名窑,便是这种中国美的极致体现。这也是为什么千百年来,我们如此热爱它的原因吧,美当是返璞归真,道法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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