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 这里是我的家(下)
全文应该有8k+ 这篇是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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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看着刘基//贤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他没有追,没有伸出手,只是站在原地,回味他哥的表情。

那种期待却又不期望的表情。

那种快被征服的表情。

可他还是很失望。

只是当弟弟吗…

这么多年,刘基//贤怎么可能一点没察觉到。

不管是小时候的依赖,还是长大一点的反抗和长大后的亲昵。

他知道是自己害了弟弟。

“真烦啊…”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爱他的人。

“诶不是刘基//贤,你这么多年没找女朋友不都因为你这个弟弟吗?”李玟//赫给他倒了杯酒,“你自己不清楚为什么吗?”

他一开始以为他是清楚的,“一开始是他上高中了要照顾他所以不找的,不然呢?”

“诶,你想想,以后你弟要是说回家,不是回你这儿了,你什么感觉。”

成家吗?

“小时候吧,他特别敏感,总觉得我会不要他。”刘基//贤自嘲的笑笑,“长大了他倒劝着我去成家,现在吧又说喜欢我。”

“他这人是不是有点病?”

“我看是你有病。”

他醉醺醺地走到楼下,看着小区花园,那棵长得不太好看的树,是他和任昌//均一起种下的。

七年了,树也长大了。

小孩也不能一手抱起来了。

“哥,这棵树会长多高啊?”小昌均浇着水,抬头看他的哥哥。

他的哥哥笑着揉了揉他的脸,“很高,但是我们家小孩长的会比这棵树还高。”

他揉了揉眼睛,进了楼。

“别的小朋友都喜欢按电梯,你怎么不按啊?”他看见自己靠着电梯,低头看着半大的小孩。

小孩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不爱笑了。

“哥你当我多大了?”

他捂着脸,真叛逆这小孩,顶嘴还冷着脸。

刘基//贤走出电梯,看着自家门口。

就好像看到了那天雨夜,任昌//均背着自己去医院的身影。

“哥,没事,我们去医院,你要是累了就睡会。”

原来那个打架的小狗已经长大到能背起自己了。

他打开门。

灯没开。

哦,任昌//均可能走了吧。

他摸索着去开灯,却被人抱住了。

“哥,别动,让我抱会,就一会,我就任性这一次。”

小狗的怀抱很温暖,狗爪子环着他的腰。

“我以为我抱了就会满足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走了,哥要我走我就走,但是哥你别不要我行吗?”

小狗的语气很委屈,还带着鼻音,像是哭了。

“走?去哪?”

“哥…我会去国外,冷静几年…”

刘基//贤仰头,把头放在任昌//均肩上,说“你走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还不松手吗任昌//均?”

任昌//均愣了愣,刚想松手,却被他哥反手抓住了衣领。

他只感觉到,哥身上有酒味,唇很软。

“那你去吧,哥等你回来。”

“刘基贤…”

那一夜他们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刘基//贤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就回房间睡了。

任昌//均彻夜未眠。

第二天就走了。

“哥,我走了,你看到这条短信我已经在飞机上了。”

“哥哥,要是可以,就别带我回家吧。”

他下了飞机刚刚开机。

他哥一通电话炸进来。

“喂。”他试探着出声。

“任昌//均,任昌//均你才多大?你翅膀硬了还是觉得我不敢爱你???好,你现在是,长大了,比你哥高了?天多高地多厚你知不知道??啊?你真要有本事,你出去,去找你男朋友去!以后别回这个家!”

对面一阵沉默。

刘基//贤急得一身冷汗。

“好,知道了男朋友,我爱你男朋友。”

多久没见了。

好像,有半年了。

也不对,上午才视频通话过。

“刘总,一会有个会议,您准备一下。”

他抬了抬眼皮,哦,对,毕业之后他一直在创业,现在居然公司都快上市了。

“嗯。”

小孩今年也快回来了。

好像不该叫小孩了。

嗯…他看秘书没走,皱了皱眉,“帮我给任昌//均卡里打点钱。”

秘书点了点头,出去了。

哦,十一月底了呢。

冬天到了。

“不见,谁都不见,我现在没空。”

他揉了揉太阳穴,最近的工作让他甚是头疼。

“但但但是那个任先生说一定要见你。”

“你和他说…”

他的话被打断,一个又高又帅气的男生推门而入,“哥,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嘛。”

虽然过了很多年。

但那声哥仍然没有变过。

那是他最心爱的弟弟。

任昌//均。

“你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让你来接你啊。”刘基//贤赶紧走过去,却被任昌//均一把拥入怀中,赖在哥哥的肩窝。

“想给你惊喜,我想你了。”

是,是那个粘人的小孩。

是他的任昌//均。

公司炸开锅了。

钻石王老五刘总居然突然冒出来个又帅又高的男朋友。

居然还是年下。

在全公司的目送下,向来把工作当命的刘总,被那个帅小伙搂着腰,走了。

“卧槽…原来这个世界没有钻石王老五啊…”

按任昌//均的话来说,刘基//贤就是个衣冠禽兽。

“哥你这西装还挺好看,什么时候给我整一件?”任昌//均亲了亲被窝里的刘基//贤,刘基//贤白了他一眼,“现在说这话不觉得良心很痛吗?”

地上那件西装死不瞑目。

被撕了好大一个口子。

“这不是没忍住嘛。”任昌//均嘿嘿笑了。

“回来不说一声,我都没来接你。”刘基/'贤心疼地摸了摸任昌//均的脸,“不是说下周吗?”

“哥你是不是傻了。”

“今天你生日,我不回来,谁回来?”

任昌//均俯下身亲吻他的嘴角,一点一点侵入他的嘴中。

是啊,太忙了。

忙到忘了自己的生日。

半夜他醒来,任昌//均还在他身边,睡眼朦胧地又把他捞回怀里。

他笑了笑。

从小到大都喜欢抱着哥睡觉啊真是。

他不需要生日礼物。

也不需要任昌//均准备什么。

不是不爱任昌//均的意思,是那么多年,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孩子长大了,他以为有天小孩会离开自己,有自己的家人,而自己和小孩搁了一层叫亲戚的墙。

可现在任昌//均回来了。

还要和他相依为命一辈子。

这个叫任昌//均的小孩,已经成为了他的生命。

十五岁遇到任昌//均那一刻,是他生命里最好的一份礼物。

他说他还有点贪婪,想要小孩能平安顺遂一辈子,所以…

“ 就拿我的所有生日礼物抵吧。”

…那个晚上。

“哥哥,你在干什么哦?”

“许愿啊,虽然没有蛋糕。”

“为什么要许愿啊。”

“因为我今天捡到了你。”

因为你是我的生日礼物。

妈妈:其实,我挺想跟你吐槽的,为什么小时候,你总是把我扔在奶奶家,姥姥家,还有并不亲的亲戚家?甚至还有一些不熟的你们的朋友家?我就这么让你们讨厌我吗?还是你和我爸需要二人空间比较多啊?你知道我特别不愿意去奶奶家,奶奶不喜欢我,总是黑着脸对我,明目张胆地偏心眼儿哥哥和弟弟们,我们做了一样的事情,奶奶每次都是对我发脾气,她不会说话,但是表情,动作,极其可怕!再加上她也会发出些声音,甚至发生过动手打我的情况!我特别无助,害怕,恐惧。我觉得我是个没人爱,没人愿意喜欢我,不配得到爱的孩子。有时候我的小伙伴在,我心情还好一些,但是每次到了吃饭时间,需要回奶奶时,我总是好奇,为什么她们回奶奶家可以这么开心?她们的奶奶,就这么好嘛?难道奶奶对孙女,不全是这么凶吗?后来我知道了,她们的奶奶,可以这么爱她们。我有点明白,也许,有时候,我并不是那么可恶,可能是我的奶奶不喜欢我罢了。但是,我从小到大,自己的记忆里,我总是一个人孤单地待着。身边没有人,只有一个大房子,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没有人跟我说话,没人陪我玩儿,我有时候想你们,哭了,奶奶还总是发脾气,指着我,瞪眼睛,让我别哭。我那时候以为自己不听话,不乖,不可以想妈妈,不可以哭。我哭了,就没有人喜欢我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在奶奶家,因为害怕奶奶,经常会自己一个人出去,与其说是玩儿,不如说是躲出去。我会一个人穿梭在胡同里,自己跟自己玩儿找到回家的路。我会胡乱走一些没去过的地方,这看看,那看看,有时候就忘了想你们,忘了不开心的事了。所以,我现在,再提起“奶奶”这个词,依然没有爱的感觉。依然是冷冰冰,恐惧,羞辱。
对于妈妈你,我脑子里的画面,就是你总发脾气,对我极少有耐心,我觉得自己是你们的拖累,因为我经常看见你们把我扔在奶奶家或者姥姥家,欢快地逃跑的背影。妈妈,我知道你爱我,我记得家里没安空调那个夏天,你给我扇扇子,整整一宿没睡觉,我那时已经19岁了。当我知道你的不容易和辛苦后,你却走了,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你吐槽,听你解释了。但是,我原谅你了,我能大概知道其中的原因。我也当妈妈了,也知道你的无奈。妈妈,咱们和解吧!你打我,骂我,我知道,你没有发泄情绪的出口,只能冲我来,其实,这可能也是我为你做的一些付出。妈妈,就是因为我的童年被你和爸爸这样对待,我才知道,我对我的孩子,应该怎样去关爱。我没打过孩子,就一次,还是孩子自己要求的,打了ta屁屁一巴掌,ta说ta想试试挨打是怎样的。我也极少跟孩子发脾气,因为我知道每次你跟我大声喊,我心里有多害怕。我也从来不过多干涉孩子,我觉得孩子需要尊重,像个成年人那样对待。我会给孩子多些零花钱,因为我知道没有零花钱的日子,有多自卑。你也会花时间陪伴孩子,我跟孩子分离时,不管ta是否情愿,我都会跟ta道别,不会偷偷逃跑。我会尊重孩子的朋友,会允许孩子邀请好友来家里做客。然后尽量不打扰ta们。妈妈,您给了我生命,可是,我觉得你真的不太会当妈妈,这也不赖你,你的成长环境,没我给予你更多的爱和关怀,但是,我有个好姥爷,那是我有限的宠爱来源。我觉得我可以在姥爷面前做任何事情,提任何要求,并且姥爷都觉得我可爱。姥爷让我觉得自己值得被爱,跟姥爷出去玩儿,不管是去公园,还是去商场,我都特别骄傲,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姥爷对我特别好,特此爱我。但是,姥爷去世,你们都不告诉我,我都没见到姥爷最后一面,我都没跟他再见。我记得我后来还去了姥爷的家,蹲在门口哭了半天,后来怕吓到邻居,我才不情愿地离开的。妈妈,你爱我,你只是觉得你爱我,但是你真的不懂怎么爱我。你做饭好吃,你后来听我说在外地想吃羊肉胡萝卜馅儿饺子,但是没有吃到。你就会包一冰箱的饺子冻起来,我每次回家,你都给我吃饺子[允悲]吃到后来,有段时间,我都不喜欢饺子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做得到最好吃,饭馆的菜,都没有你做的饭好吃新妈妈的菜,味道跟你有点像。
新妈妈和爸爸很好,妹妹,妹夫,小朋友,对爸爸都特别好,您放心吧!我也不迷茫了,也找到了生活的方向,您放心吧!说了这么多,我还是爱你啊,你是我妈妈,我是你女儿。下辈子咱俩换过来,我教教您,怎么爱孩子,好不?妈妈,再见!我爱你。再见。

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来没遇到过任何像我爷爷的老人。我有时候在外面遇到 一些老婆婆,我在她们身上总能见到我奶奶的影子——善良、热心、质朴,一个典型的中国农村老太太。
可是我爷爷完全不一样。
在我印象中,我爷爷从来就是一个潇洒的浪子,他很少跟家人呆在一起,他走在路上永远都是充满精神兴致昂扬。在同龄人都开始安安心心呆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我爷爷却喜欢大江南北到处跑。从小我就觉得他神出鬼没的,天天不是在玩乐就是在去玩乐的路上。
也是因为爷爷这种“潇洒”的态度,我奶奶就很讨厌他,反正从我小时候起我奶奶就不待见我爷爷。每次爷爷来我家我奶奶都是一脸不乐意,对我爷爷的到来充满嫌弃,而我爷爷也因为奶奶的态度也不愿意热脸贴冷臀部,两个人就这样长达数十年的僵持。所以在后来爷爷和奶奶和解之后,我们全家人都感到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两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好,但是作为晚辈能见到他们能和和气气的在同一屋檐下就已经很知足了。
而爷爷以前的事我都是从我妈嘴里听来的,他是地主家的小儿子,几个哥哥也比较宠他,当了知青之后自己也学了一手做木工的好手艺,当时家里的大大小小的家具,包括现在家里还在用的樟木箱都是他一手打的,如果他有心未必不能干出一番事业。可是他偏偏是个玩世不恭的性格,对家里缺少一点责任感,天生的浪子,空有一番手艺没有野心。许多他教出的徒弟们都自己干出一番事业可是他天天只看到了眼前的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未来怎样从不多想。对于我妈来说,爷爷真的称不上一个完美的爸爸。
我对爷爷的感情从来都很复杂。小时候我喜欢爷爷带我玩,经常给我零花钱;长大后,我慢慢成熟后也理解我妈维持家庭的无奈,对他存着一分气愤,但是在爷爷被奶奶嫌弃的时候又忍不住帮他说话。我很羡慕我弟弟,也就是我舅舅的孩子,他是我爷爷同姓的亲孙子,而且还是老来孙,得到我爷爷的千娇百宠,让我这个外孙女在背地里小小吃醋了好几次。
其实去年查出癌细胞扩散之后爷爷就去做了个小手术,但是效果甚微。今年年初来成都复查过一次之后,医生也说也就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能坚持到现在其实已经很让人惊讶了,爷爷从来的心态都很好,医生也说心态好就是康复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他从来都很显年轻,也不怎么留胡子,就连他的头发都很少有白发,在外人看来他永远都是精神百倍活力十足。这一年我眼看着他因为癌细胞转移右手无法使用,到后面为了做化疗剃掉头发,再到前几天我跟他视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他。他当时跟我打电话,我挂完电话之后马上就哭出来了。他跟我记忆里的样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头上只有薄薄的刚长出来的一层寸头,整个人已经没有前几个月那么精神了,甚至都瘦到脱相。
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我总以为我下个月过年回家都来得及,结果到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才发现时间是不等人的。他是冬至第二天早上走的,刚送到医院没多久就走了。他们都说他前一天都还很有精神还请了朋友来家吃饭,谁都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
在回家的路上我就开始后悔,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冬至那天晚上没有跟他打电话,为什么我会觉得他能有时间等我。
再见到他的时候是在追悼会之后装棺的时候,当时我妈带着我让我不要害怕,那是爷爷。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人死之后的样子,他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是我陌生又熟悉的样子,比我记忆中的更加瘦弱。在一点点害怕过去之后我就忍不住哭出来,因为我没有想到前两天的视频是我们见到的最后一面。我知道这是我见到的最后一面了,我努力的看着他的面容希望能够铭刻在我的心中。入殓师将他放进棺材然后将他生前的衣物放入棺材然后慢慢合上,我就意识到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爷爷是个喜欢讲排场喜欢热闹的人,所以我妈和舅舅努力尽量让葬礼看起来能让他满意。
在我们将爷爷送到他的墓地下葬的时候,我舅舅悄悄过来跟我说。
“你知道你在你爷爷心中是啥地位不?”
“他的手机密码和银行卡密码都是你的生日。”
其实打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哭了几轮了,每每想到这里我都忍不住。我一直以为我爷爷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我,因为小时候他们说爷爷喜欢孙子不喜欢孙女,后来有了我弟弟,虽然我从没有被爷爷冷待过,但是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是男生是不是爷爷就会更喜欢我一点呢?但是我爷爷自己的答案我永远不知道了。
这些藏在背后的爱意被我知道后无法回馈只有化作泪水。
尘归尘,土归土。那些被掩藏的爱意只有随着他一起掩埋在地下,只剩我们这些地上的人带着遗憾努力向前走去。
(只有大学的时候和爷爷的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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