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杂感
近日俗事所扰，身心俱疲。吃着饭就不知不觉伏案而眠。

残羹未尽伏案眠，梦乍醒处三更天。
纷纭搅扰身心疲，欲借酒浇愁愈繁。
昏灯独坐省吾身，自误自伤因何缘。
人生本如一场戏，逢场作乐聚还散。
台上欢笑台下怒，明里恭维暗里怨。
不知助人亦自助，解人难处自解难。
万事只为一己利，侍宠侍娇奉媚颜。
世路条条乱如麻，无心设计讨人欢。
自忖忠心神鬼知，何必扬扬复宣宣。
道不相同子不语，话不投机何须谈。
木秀于林招风雨，刃利锋刚易摧断。
劝人说话讲三分，切勿尽抛心底言。
花荣半展颜色好，世事怎得尽如愿。
一厢痴心助功成，未必怀恩馈感念。
时非古昔事亦非，忠君舍命死相谏。
纵博虚名又何益，须臾随没荒草间。
噫，事多如梦醒来无，芸芸沉醉不知倦。
枉诩功名垂千古，几个流芳百世传！
辛丑岁末写于北京朝阳水岸南街 https://t.cn/RDUEbBg

2021年岁末杂感

两年前的今天，当时望江校区一片祥和，我和年轻人们在拥挤狭窄的绿水桥水吧里闲聊。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当年的年轻人如今已各奔东西，我混迹十多年的绿水桥好像也关门大吉。

世界一夜病倒，如大厦将倾，而我死去活来，只剩下孤舟载酒，破笠遮颜，在这茫茫人海上独钓江雪。每每看到苹果手机不解风情地推送昔日时光的旧照片，免不了会有白头宫女闲说玄宗的感慨。当年读茨威格，喜爱他的故事，故事背后的伤时感旧，如今才懂。

尽管如此，最近也有一番感动。前日读北宋名相韩琦写给范仲淹的诗，不禁热血翻涌：人邈江山神自照，道存忠义信从疏。经历了庆历新政的失败，二人放置地方，南北悬隔，久疏音问。没想到有一日同时致信彼此。韩琦欣喜之余，吟成此诗。翻译成当代白话就是：时空阻隔，问候渐少，那又如何？我们神交万里，理想不死。

是的，在这个沉疴时代，纵然生活无聊荒诞，我们神交万里，理想不死。

岁末杂感：数字时代

1
当某兄弟院校的同行们还在为自己的尊严与权益苦苦抗争之时，我正在电脑前老老实实地填报年度绩效考核个人工作量申报表。
从各种简单但繁琐的换算公式中抬起头来，我忍不住想，当年我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高校教师，而且还是一名历史学教师？

2
这是一个万物皆须量化的时代。
码农们将信息变成数字，我们将人生变成数字。
从此，我们的人生就像高德地图，总是有明确的路线规划，或者时间最快，或者路程最短，或者路费最省。
至于我们的心情和沿途的风景，高德地图无暇顾及。

3
数字即权力，权力即数字。
数字千变万化，权力一以贯之。

4
乙量化甲，
丙量化乙，
丁量化丙，
……
谁是最后一个量化者呢？

量化所有人，这是一个悖论，
就像包含一切集合的集合。
此时，哥德尔笑而不语。

5
某兄弟院校的同行们意外发现，行政部门平均绩效收入比教学部门多出数万元。
不平等的秘密藏在行政部门精心制订（也可能是抄袭）的绩效考核复杂繁琐的公式里。

数字，有时候只是另一种谎言。

6
在这个疫情时代，数字划分风险，
然而谁为数字划分风险呢？

7
每日新增本土感染病例人数只是一个数字，
数字背后的悲欢离合变成了流调。
于是，我们像焚烧女巫的中世纪欧洲人一样，
诅咒着那些感染者。

8
数字的危险不在于其拥有的权力，而在于其潜藏的暴力。
尤其是当病毒也披上数字的外衣。

9
这可能是一个毕达哥拉斯主义者热爱的世界：
数即存在，数即真理。
然而，也可能是毕达哥拉斯主义者畏惧的世界：
处处皆是无理数。

10
为什么采集-狩猎者会选择定居农耕？
为什么最初的农民会选择创建国家？
也许，只是因为恐惧和贪婪。
为什么我们会忍受数字的权力和暴力？
也许，仍然只是因为恐惧和贪婪。

结尾有彩蛋：

感谢你耐心地读到了最后，
如果你有空，邀请你在2020年最后一天小聚，继续我们一年一度的迎新茶话会。
你来或者不来，我都会在这里。

地点：科华北路库闻书店（科华苑宾馆南侧）
时间：12月31日（周四）下午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