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三角洲,水多流速缓慢,泥沙淤积露出了水面,沙洲,被围垦,沙田。
 
船,三角洲水乡往来的载体。舢板,粗糙,几根木头绑紧了,浮在水上,一根竹篙,便可往来穿梭。那时候,桥极少,多在村内,跨河涌,联系两边的民宅。
 
珠三角的水路,两种:小的,称之为河涌;大而宽的称之为沥。
 
前天惠州惠城的东江边,一个镇子:横沥;旁边的一个镇:水口;再不远的一个镇:塘口。何为地名?对这个地方之地形水势的一种描绘。内含一种水陆关系,水陆关系推演得之人地关系,人地关系推演得之“社会演迁中的社会心理”,社会心理推演得之这个地方的治理模式。
 
珠江三角洲的社会基因源自于山水中的人地关系,也即山城田海中的社会脉络。
 
珠江南的海珠,称之为“河南”,老话里的“去海珠”,称之为“过海”。海?三角洲老百姓的心中,估计是在当时的舢板模式下一大片的水面而已。海珠石?海中的一块浮现于水面上的石头而已。
 
江是大股水流的通道,流速要快;何为沥呢?沥?水一滴一滴地落下,积水沉滞以至于涝。沥涝成灾,大致是这个意思。沥青?大概应当是从地缝里一滴一滴地流出来的黑色的液体。
 
沥,地名上的“沥”,靠近江边时常积水几乎从未干燥过的一片水汪汪的地方。水,滞留于此;后来疏浚围垦而挖出一个很宽的水道,水不再停滞,开始流动,船在上面可以顺水流动;洪奇沥,后来成了洪奇沥“水道”,大概是这个意思。
 
水相通的地方,称之为滘。总有一些小河涌注入大江,三角洲里的珠江,水流极缓,江水甚至在地势低洼的地方漫出堤岸,小河涌入江的那一片称之为“沥滘“。道滘、赤沙滘、滘口、后滘、西滘、厦滘、细滘、北滘、南滘……
 
……
 
广州市?本应是一大片广阔的沙洲与水道交错纵横的、各色船舶互通有无的一个水上大市场;广州城呢?只是珠江水北越秀山南缓坡地上的一座小城,城里有税吏,官衙以及象征性的郡治。
 
南沙,番禺南侧伶仃洋里的一大片沙洲,“南面的沙”。万顷沙,不再是沙洲了,而是万顷的沙田。“我太公顺德来的,逢简那边来的!”万顷沙第五第六涌的一个村子的书记,黑乎乎的脸膛。
 
为啥儿是顺德呢?
 
珠江三角洲,西樵山南西江左岸,即顺德之源,这个判断没错的,两个老镇子:均安与杏坛,小桥流水人家,“桑基鱼塘”模式的源地,沿河而建的村子,河堤石磡,树木夹岸,富庶,儒风。
 
逢简,以水道为界,村落被切割成若干小沙岛,民宅临涌而建,依河成街,轻舟往来。村子就是由沙洲堤围成的“岛群”。三角洲的泥沙淤积逐次由西樵山往南(东南)延伸,源自杏坛、均安两镇的村民,千余年来逐次围垦沙洲,疏浚河道为可通船往来的涌、沥;尺度更小的河涌旁建了民宅,沥疏浚后成了大的水道。
 
顺德佬依照怎样的组织模式围垦呢?
 
顺德以下的中山、新会、南沙之沙田地区,村子大多是百家姓,何以如此呢?沙田地区的村子没有宗祠,源自顺德、围垦沙田再租种给那些穷苦的来百姓的模式。沙田是一块一块一条一条地逐次向海围垦的,每一块围垦都有一条地势较高的围堤,堤岸较高,堤两岸是民宅,两条民宅的中间是河涌。
 
沙田区的村子,百家姓,自组织的能力尚未构建,围垦是集体主义的行为。一个地商,有钱的顺德佬,一个告示:南沙围垦沙洲!募集几百口的农民,一个浩浩荡荡的舢板搭建的船队,一个老大带着,围垦出来的沙田,分租给农户。每一个围垦的老大,围垦后的沙田收上来的租金,又回到了他顺德的老家。顺德之所以富庶的原因。
 
顺德佬沿西江各个水道向海围垦,逐次蔓延至香山、新会、坦洲以至于东莞,但伶仃洋里的沙田,追溯起来总有一个源头,几乎都指向了顺德。何为围垦?一种农业型的殖民地而已,先有沙洲,再有围垦,再安置佃农,再分包农地。沙田农耕养殖型的村子的村民,也因为建村伊始就是在强权的地商统领下离开了老家,寄居于他乡,求得活命,也大多在性格上温顺。
 
可随意拿捏的沙田区的村落,大抵上的文化基因是这样子的。也因为围垦为沙田的村子,地主仍在顺德老家,派一个管家,经营沙田殖民农地的村落。开始或许地主—管家—佃农的关系尚能维持,久了,沙田殖民农地渐趋独立,包税制,年度交一些租金给顺德的地主,再后来,藉由战事等,逐次彻底的独立了。
 
这一过程大抵也是自1949年之后完成。
 
之后依然有围垦,依然是“顺德模式”的延续,但不再是“地主—管家—佃农”的关系了。万顷沙镇有东方红、同心、民建、民兴、民立、群结等村子,一听这个村名儿:围堤上,一杆红旗飘飘,老百姓挥舞铁锨的场景…..
 
时代似乎变了,但扒拉一下,根儿还是那个味儿!
 
……

#泸州[超话]#
足徒步,指涂鸦,眼打望,耳听声。身卧榻,神騰空。时而有,时而弃。也有过,也无有。日复日,皆知足。下过江,下过湖,下过海,淌过河。也飞空,也多梦。是村民,是乡民。是社员,是场员。是山民,是工人。是市民,是居民。扛过锄,握过枪。提过刀,背过筐。牧过牛,放过羊。骑过马,骑过牛。养过鸡,喂过猪。剐过猫,剐过狗。吃过马,吃过蛇。曾经事,不胜数。俱往矣,在当下。不下水,只爬山。上纪来,本纪去。化无形,成永恒。哈哈哈,留宇空。

爱在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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