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九点半被一嗓子吼醒，那梦里的情景还尤历历在目。
今早八点再一次睡着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怎么也不能料想到会梦到她。
梦里，我的女伴拿一支幅度夸张的楔型铅笔，将她的手机调出一张图画，屏幕向上垫在一张素描纸上，用夸张的楔形笔像拓印树叶那样在屏幕上涂画，神奇的是，笔触行经的地方，屏幕并无半分损坏和污垢，而将手机拿开后，纸上却赫然是一张素描版的图画，与手机屏幕里那张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由彩色变为了铅笔素描的样子。
我见后目瞪口呆，嚷嚷着也要拓印一张，跃跃欲试地接过楔形笔，她将手机递给我，我一时之间竟找不到新的素描纸，正翻找着，却被一声惊醒。
可脑子仍混混沌沌的，想着那一副尚未完成的画。

“论一，能不能帮我画张画。”外公佝偻着身子，含糊不清地对我说，外公这两年因为帕金森综合征，口齿愈发的不清晰，有时候一句话只能听清楚几个字。

我有些犹豫，距离结课没有几天时间了，我的项目工作量巨大，需要画大量的插图，但还是询问到“画什么画呢，外公，是素描吗。”

“画一张遗像。”外公这次吐词确是很清楚，很自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呆滞了，显然“遗像”这两个字让我受到了冲击，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虽然知道外公的身体每况愈下，基本的生活都难以自理，恐时日无多了，但听到外公如此自然的说出“画一张遗像。”我还是心如刀绞，外公本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再加上佝偻着身子，在我面前更显得矮小了，我低着头看着外公的眼睛，他的双眼依旧有神，但面庞抽搐着，嘴角口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他没有看我，拿出随身装在口袋的手帕，擦拭着口水。

这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的，没问题。”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我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更不可能拒绝，我也没有对外公“遗像”的说法做任何反驳，他的情况如何，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可能死亡对外公来说更是一种解脱。

外公去了自己房间，他走的很快，即使他走路看起来摇摇欲坠，没多久，外公拿了一叠照片过来，大概有七八张，都是有些年头的照片了，有外公单人的，也有几张和家人一起的，还有一张外婆跳舞的照片，他把照片一张张放在床上，我想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和他一块挑选。

“外公，你最喜欢哪张？”我看着这些照片问他。

“这。。这张”外公又开始流口水，口齿更不清楚了。他指着一张他的单人照，照片里外公穿着一套西服站在黄鹤楼前，腰板笔直，精神矍铄，戴着黑框眼镜，阳光有些刺眼，外公眼睛微微皱起，更显得坚毅帅气。有正如黄鹤楼的牌匾上写的“气吞云梦”般的气势。

我不由得想起了外公的过往，外公是天津大学的高材生，学的大概是工程学，妈妈告诉我外公是和战斗机打交道的，是非常杰出的工程师，要知道，一个精英工程师在那个年代意味着什么，说是人中龙凤都不为过。

“好，这张非常好，神态也好”我说，我看到外公的眼神有些炽热，可能是想起了曾经的那些岁月吧。

“把。把画老些。”这句话又是很含糊了，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因为这是“遗像”

“论一，有。时间的话。把你。外婆也画下吧，她跳舞好。好漂亮”外公拿起那张外婆跳舞的照片，苦笑起来，我想那是苦笑，帕金森越来越严重，外婆的负担无疑是最大的，时时刻刻得关注外公的情况，这一照料就是十多年，后半辈子的生活都因此变得艰难起来。

“嗯，好”我也没有多说，我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我们一家的男性都这样，少说多做，我想外公心中对外婆是饱含愧疚的，心中的感激无法言表，这句“好漂亮”包含了太多东西，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觉眼眶有些湿润。

一下午画完后，我拿给了外公看，他笑了，因为病痛，我很少见外公笑，看到他开心，我也非常快乐，有能力为长辈做一些事是让我很开心的。

“眼神。太凶了”外公指着眼睛说，其实我画的并不凶，只是比较坚定而已，我刚想开口“外爷现在。已经没有理想了”外公接着说，说完口水就流了下来，这次他没有拿出手帕，只是专注的看着屏幕上的画。

我瞬间就明白外公的意思了，经历了这么多，因为病魔，从人中龙凤跌落到难以自理的老人，荣辱沉浮，早已经磨平了棱角，无欲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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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为疫情宅在家这么久，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还能找回当初的【兴趣】[鲜花]#乐趣#
图一是2016年画的，对照着徐悲鸿的水墨画【马】[喵喵]，然而我改成了素描[干杯]#素描#
图二三是前两天画着玩的，找找当初画画的感觉古风背景画，无聊时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摊手]悠哉悠哉[爱你]#好物分享# https://t.cn/RxupPJ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