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不好有多痛苦# 《四十岁的假牙生活，比脱发心酸》文 | 轻烟

从记事起，我就隐约知道自己的牙齿是个问题，而自己又偏偏喜欢吃咯嘣脆的零食，尤其是蚕豆。苦于牙齿不好咬不碎，便想尽了办法去征服它，用小锤子锤、用门压，但蚕豆还是像个滑溜溜的小鱼，怎么搞都会从中滑走，侥幸成功一次也只能压碎局部，真真让人气闷。

我的砸豆举动似乎是哥哥的一个日常笑料，偶尔他也会善心大发地帮我一次，嚼个半碎再吐给我，这种恶心的、不健康的吃豆法也真实证明了自己对蚕豆毫无抵抗力，也暴露了自己牙齿的无能。

牙不好，除了对硬核美食的望而兴叹，更致命的是给内心带来隐秘的恐惧。掉牙、碎牙、找牙的噩梦经常发生，梦里的牙齿一碰就掉，又或者是梦里的自己满嘴碎牙，不敢哭也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嘴碎牙就会掉下来被别人发现。可怜的自己在这种痛苦拧巴的阴影中度过好多年。

大概十岁的时候，有一天兴高采烈地准备啃食一个新鲜的青苹果，等我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去，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像中了箭一般，满心的欢喜以悲剧收场。

妈妈很心疼我，苹果事件后便带我去镇上的牙科诊所看牙，要知道90年代农村的孩子牙齿好坏全凭天生，蛀牙就蛀牙，一般父母也顾不上。

到了诊所，那个年轻的男医生用大灯照了照，看了一眼后自信满满地说：小事一桩，便三下五除二地在蛀掉的空牙齿处装了一个假牙，再用一个白色的铁片做了一个套子，镶嵌在隔壁的好牙上。很隐蔽也很神奇，那颗牙好像并不曾坏过，过往皆像做梦。

过了小十年，这个装了铁皮套的假牙和被绑着的真牙开始松动，时不时发作的痛感提醒着我曾经痛苦的经历。又过了好几年，在兰州出差的时候，疼痛到忍无可忍的我，一狠心去牙科医院拔掉了这颗假牙和被拖累的真牙。手脚麻利的牙医治疗时喃喃地感叹说：“牙齿还能这样治啊，还能管了小二十年。”

再两年之后，我准备备孕，听人说孕期无法搞牙，便又一跺脚把左右最里面倒数第二颗和第三颗一共四颗大牙（由于长期蛀牙，坏掉只剩下一点骨头）全部拔掉。至此，一张嘴里缺了5颗牙，实在让人同情，自己也像有了一件心虚的心事，不敢给别人说，也不会给任何人看。

然而，岁月不饶人，由于左右两边的口腔里面长期缺失大牙支撑，我的面部越来越下垂，下颌线线条渐渐模糊。有一天回娘家，哥哥在饭桌上突然说，你的脸怎么了，看起来有点歪了。我知道，我又要开启伤神伤财的整牙之旅了。

当时的我，在成都工作，便去了素有金牌口腔之称的华西口腔医院。先挂正畸科，牙医只看了一眼，轻飘而坚定地说：“去挂修复科”。挂了修复科，拍了片子，给出的答案是：“无法种植，只能装义牙”。罢罢罢，我调整好心态，鼓起勇气接受老年人一样的假牙生活。

取模、选择钛合金支架、缴费5000大洋，每周五固定专家号，试牙架、调试、试蜡牙、调试……经过一个多月的折腾，我才真正地试戴假牙。

医生在看牙第一天就打了预防针：戴假牙之初会有压痛点，需要反复调试，少则一个月适应，多则半年。

自己也想象过牙痛，想象过溃疡，但似乎结果有些惊喜，并没有强烈的痛感，在现场磨了三四次之后，感觉舒适度还可以，便愉快地戴着假牙迎接了自己的新生活。

但是，不出半小时，比压痛更难受的副作用来了：恶心、唾液变多，最可怕的是舌头似乎无处安放，只要一活动就会触碰到假牙支撑的钛金属支架；吃饭的时候，食物失去了和味蕾直接交流的感觉；舌头麻木，感知到的只有钛金属架，塑料牙模，其他牙齿皆不存在，五颗假牙成了最大的赢家。

原以为熬过所有能想到的不适，至少可以安慰自己重新拥有了满嘴牙的圆满感，从此告别口腔里空荡荡的虚无感，如今才发现，没牙、缺牙的时候至少还拥有一点空虚的自由，在慢吞吞地咀嚼中好歹还能感知食物的味道，戴上假牙之后美味才真正离你而去，谁愿意一咬合，触碰的全是金属和塑料？

戴上假牙的中年，满腹心酸。和没有头发相比，这种痛是那么的隐秘，不可诉说，唯有和着唾液吞下去。就像青春年少时的灿烂笑脸历经岁月洗礼，有朝一日变成冷漠的扑克脸。每一个变化之后，都有别人无法体会的感同身受。

受够一天的劳累和牙齿磨合的痛苦后，我在想，明天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继续把假牙戴下去？
（本文系读者投稿，不代表本刊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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