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OL##少侠x燕南飞#

寒来暑往,几度春秋,少侠已成为了大侠,在江湖中赫赫威名,声震八方。
他有一帮生死相交的兄弟,有美名远播的红颜和意趣相投的知己。
但他不快乐。
杀死了所有青龙会的余孽,捣毁他们最后的据点,看着这个曾威震江湖的势力彻底覆灭,他仍旧不快乐。
知己说:你的心不在这里,不在这片江湖。
他洒然一笑,不置可否。
当夜,他在华清寺喝的酩酊大醉。醉眼中望着那座大佛。
清风过耳,依稀有人声传来,像是多少次梦回少年时,那声音说:在下燕南飞,是燕子的燕,不是孤雁的雁。
他朝着声音来处一笑,迷离的表情有几分纯真和讨好:我今日端了那青龙会的窝,一个都没有留,一个…都没留。
山寺的夜晚幽冷寂静,没有回音。
他等了又等,冷气由口入心,整个人慢慢的凉下来,最后声音都变冷,带着一点冷透心的哆嗦:你看你…都不来看我,你都不来看我…
说着,酒劲彻底发作,身体向后仰倒,再不动了。
他是被一阵噪音吵醒的。
一睁眼,天光刺眼,周围长满的芦苇掩盖了他的视线。
那些华清寺的和尚这么多年大概是真的厌烦他了,所以趁着醉酒将他扔出了寺外?
他翻坐起来,摇一摇头,喝了那么多酒醒来也不见得多难受。
远处还是一片嘈杂,不知有多少人在那里喧哗。
站起身才发觉自己倒在一片芦苇荡中,不远处是一座小镇,就在小镇门楼下,一群人围在那里,从中不时传来几声叫骂和鞭打的声音。
他内力非凡,耳力过人,却硬是听不见被鞭打人的一声呻吟。
要么是个硬汉要么便是已昏死了吧。
他理了理衣衫,从芦苇荡中穿出,预备在这小镇找个店家先吃顿早饭。
至于这些寻常百姓间的矛盾,他并没有打算去管。
江湖人称他侠肝义胆,称他仁义无双,称他路见不平便爱拔刀相助。
其实那些人都没真见过他,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也许曾经是有过吧,在年少时,在…那个人还未死去以前,他也曾是个磊落真挚的少年。
他看了眼手里的剑,扯出一抹嘲笑。
都是手沾献血的人,谁又比谁无辜?谁又比谁善良呢?
本是这么想的,走过人群时还是不由探了一眼。
这一眼便震在原地。
人群中,被鞭打的不是昏死的尸体也不是硬汉。那是个小小的少年,环抱着自己的臂膀,尽力缩小自己的体积,粗布衣衫褴褛着,仿佛乞丐,露出大片瘦出骨形的身体,好似白骨上只披了一层皮。
鞭子呼啸着空气抽在那副身体上,立即就多出一道血痕。
震住他的不是这副凄惨的样子,而是那少年睁的仿佛快凸出框的眼睛,黑白分明,带着无尽的倔强和仇恨,挨一鞭就颤抖一瞬,瞪得眼珠通红,也不肯叫出一声来。
他突然觉得痛心,没有来由。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痛感,这一刻突然袭来,竟然有些受不住。
在他彻底缓过来时,发觉自己已经站在那孩子和持鞭人中间。
那持鞭人看了眼他手中的剑,不复刚才的威风,高高扬起的鞭子格外尴尬的举着,口气惊疑不定:你…你是谁?
过路的。
你,你过你的路,挡着我做什么?
你呢?又打他做什么?
持鞭人仿佛想起什么,口气坚强了许多:这小杂种偷了我家老爷几十两银子,我家老爷要教训一个小贼干你什么事?
他眉梢一挑,低头看了眼那孩子咬牙切齿的模样,从囊中摸出一小块金扔给那持鞭人:我替他还了,让你们老爷放过他吧。
那持鞭人被小金块砸中,愣了一下才慌忙接住,抱在怀中还有些茫然。
还不走?
一声厉喝,不仅将那持鞭人吓走,连那一些围观的人也自觉不敢再围观下去。
他蹲下身,瞧着那脏兮兮看不太清楚模样的小脸,叹了口气,送佛送到西的心理说:跟我走吧。
伸手才要去扶,却被那小孩打开,戒备的往后拖了几步远:不要你好心。
小孩的声音沙哑,有些刺耳,与他印象中那些圆润可爱的声音完全不同。他笑一笑,不再伸手:我刚刚替你还了债。
小孩无比倔强:我本来就没有偷!
不管你偷没有偷,我都替你还了债。你这样还要看大夫养伤。
小孩没有一丝动摇,自己慢慢站起来,眼神透出戒备:我不会跟你走,你把我卖了呢。
他哑然失笑,一代声名显赫的大侠也有被人怀疑是拐子的时候。
他又拿出一锭银子,朝孩子递过去:看大夫,养伤。
那孩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银子,没有多少犹豫就将银子收入怀中,脸上的戒备却并没有因为银子而减去。
是个十分懂得把握机会,努力生存的孩子。
我会还你的。最后那孩子留下这一句话,就一瘸一拐的往芦苇荡中去了,远远的有两个小身影从芦苇荡里钻出来,看来似乎是跟那小孩认识。
他转身继续往镇子里走,非凡的耳力听到远处那两个孩子呼喊的声音:燕子,燕子你没事啦?刚才吓死我了。
你哪里是吓死了,你是吓尿了,臭死了。
你好,你吓的躲在里头都不敢出来。
你没躲?
燕子我跟你说你虎子太怂了,我们以后不要跟他玩,也不要跟他一起上工了。
他边走着边听着那几声吵闹,有两个熟悉的字眼让他心中陡然生出几分不快,于是加快脚步,却听那个孩子沙哑着说:我叫燕南飞,不叫燕子。
他的脚猛的钉在地上,回头看远处融入了芦苇荡的三条身影。芦苇荡太高,遮蔽了视线,再也看不到,连声音都不再传来。
我叫燕南飞,不叫燕子。
在下燕南飞,是燕子的燕,不是孤雁的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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