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咨询记录# 我是谁?

自从5月18号吃药起,没有什么力气刷微博,连着被文拉法辛摁在床上两周,我像真正在观察一个动物一样,什么都不干预,只是躺着,感受药物带来的身体上和思想上的双重变化,从躯体震颤到异常皮下出血(看起来有点像紫癜,后来自己消退了),从胡思乱想到脑子里空无一物……

直到第三周的某天,我从床上爬起来去吃饭,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眼前的树,它忽然是树了;眼前的花,也是花了;我走路,我在走路了;我吃饭,饭是饭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表述,听起来让人想问“难道你吃饭不是吃饭是在吃*吗?”。但后来我和咨询师提到这种感受时,她瞬间理解了,并且说了一句话,准确戳中了我——“就好像那一刻你回来了”。

是的,我又回来了,仿佛我的灵魂去了很远的地方转了一圈,我这些年一直没有感受到ta,虽然我在吃饭在走路,但更像是躯体在维持它自己的活动,现在灵魂又回来了。我能感受到我了。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长久以来思考的问题,“我是谁”,或许不是一种概念,一种定义,而是一种感受。

老G请我吃饭时曾对我说:“当你意识到‘我是谁’的时候你会更坚定”。我当时把这句话理解为“如果我知道了我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就能更坚定地去做我的事情,去走我的路”。现在回过头来咂摸,这句话里的含义远远比做什么事成什么人更深远。

因为不论是我的“想要做”还是“想要成为”都只是“我”的一个片面,可能表现为我的冲动、欲望、理想、目标,甚至还包括一些外界的评价体系,才构成了我的“想要做”和“想要成为”,与所谓的“意识到‘我自己’”相去甚远。其中的“坚定”也是如此,并不仅仅指我要坚定做什么,而是坚定更广的一切。

话里最为精妙的用词还是“意识到”三个字。这意味着这句话有个前提,即“我是谁”是存在的,“我”是事先存在好的any thing,然后我去意识到ta。ta就在那里,不附着于什么外物。听起来有点像孤立静止的形而上学,带有一点存在主义的影子,而非联系发展的辨证唯物主义。这也是我为什么赞赏“意识到”三个字。现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与他人、家庭、社会相联系,我们遗传了先祖的基因,受了社会的教育,又经历了与他人的很多的事情,才构成了我们现在的每个人,并且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根据社会的评价体系在改变着我们自己,去成为所谓的“更好的人”,因此我们无法在现实中找到一个剥离了这些关系,又一成不变的个人。所以在这纷乱繁杂的世界关系中找到一个“我自己”就成为感受层面的事情。

我曾经以为这是不可能的,在我上一条微博中我就提出了这个问题,我疑惑着人是否有所谓的自由意识,如果人没有所谓的自由意识,从物质到心灵,我们的一切都是外物给的,那么又何来“我”之说?

于是我一边切着披萨,一边连连向老G发问:

“我有所谓的‘我的意识’吗?”

“吃了药的我的意识还是我的意识吗?”

“吃了药的我还是我吗?”

老G也一边叉着菠菜,为我列举更多的问题:

“确实,那么童年的你是你吗?”

“昨天的你是你吗?”

我咬下披萨:“我今天吃了披萨,吃了披萨的我还是我吗?明天的我还是我吗?是一个吃了披萨的我吗?”

最终发出核心一问:“我究竟是谁?”

于是老G回答了我上面那句话。

我现在终于意识到了“我”,我也只能说我意识到了“我”,却无法说这个“我”是个什么,因为这个“我”并不是其他任何的什么。任何对这个“我”的描述都是片面的、加上了其他主观评价的另一种投射影像。我不是好的,也不是坏的;我不是品德高尚的,也不是道德卑劣的。如盲人摸象一般,大象就是大象,它不是柱子也不是墙,更不是水管。即便盲人能摸遍全部的大象,大象也不是一个墙和柱子和水管的集合体。

当意识到一层时,也逐渐理解“坚定”是一种什么了。外界的评价不再占有重要的地位,因为你忽然觉得那不过是另一群摸象的人,觉得你是墙是柱子罢了。甚至连评价体系本身也变得不那么必要,只是又一群人为了让其他人去摸象罢了。然后逐渐发现了现实中一些荒诞之处,大象本来只是大象,但是有的人一定要让大象像墙像柱子,并且把像墙的大象归为一类,把像柱子的大象归为一类,给予它们不同的位置,然后叮嘱那些还什么都不像的大象,赶紧变成墙或者柱子。当然会有一些怎么摸都确实像水管的大象,有的人鼓励它:“不要气馁,不要否定自己,你要相信自己,自己其实已经很像墙了”。

其实大象只是大象罢了。

我也只是我。

小时候的我是我,吃了披萨的我是我,吃了药的我是我……但是,你把我变为墙,我便不是我了;你宣扬成为墙很好,我因此想要去成为墙,那么我也不再是我。

那么我要保有我自己,就不可以成为墙吗?

不,当我清楚地意识到成为墙意味着什么,不成为墙又意味着什么,我依然选择成为墙时,我就还是我。此时,墙就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
发现上一篇讨论这些问题的微博比起其他转发“哈哈哈”的微博阅读量直接少了一位数,有一点毛骨悚然,可能触碰到了某些边界了吧。文拉法辛把头痛治好了之后,我又能大开脑洞了,不知不觉,老在世界的边界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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