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最爱的“小练笔”:

我想变成一滴黄河水,这样就可以体验黄河的雄伟。因为它奔流不息,时不时还会掀起数米高的浪花,处处都是急流,我感觉那一定非常刺激。

我想着想着,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变成水滴的造型,再变的全身透明,随后又被太阳变成了水蒸气。我的身体痒痒的,然后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一直飘到了天上。天空中乌云密布,开始下雨了!我像下凡的神仙一样,脚踩着仙云蹦了下来,随后落入了黄河母亲的怀抱里。

我的探险之旅开始了!可是就在我兴奋之时,我的头竟然撞向了石头,我被撞的晕都转向。当我醒来来时,已不知又漂了多久,我终于来到了黄河的终点,我正想离开黄河母亲去畅游大海爸爸的时候,不知是一股急流,还是我身后的小水滴使劲推了我一下,我一下就掉到了大海里,喝了一大口又苦又涩的海水把我呛得喉咙痛。过了一会儿我又精神倍增,开始懒洋洋的晒太阳,突然,几条小鱼围着我转来转去,我正看着小鱼的表演时,一只大鲸鱼吞掉了我和小鱼们。我和小鱼在大鲸鱼的身体来回穿梭,然后通过背上的孔被冲得数米之高。

我真喜欢这次旅行,虽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充满了惊喜和刺激!

-----刘浩天

#三联美食# 在淮海中路一间洒满阳光的厨房里,赵荣华热起锅子来。案板上的五花肉已经收拾停当。“我爸爸做菜是‘老三篇’,上海传统家常菜,最拿手的就是红烧肉,所以我骨子里面相信上海味道就是红烧肉,两个月必须吃一回解馋。”但赵荣华烧起菜来,已经和父辈大不相同。

他用平底锅爆香青葱和姜片,将五花肉煎到微黄。“猪油煸过以后特别香,而且高温可以封住肉里面的水分,肉质不容易老。但也不能煸太长时间,猪皮会硬。”他往锅里倒红酒——而非上海人家常用的料酒或是黄酒。“我们的红烧肉做得好,就和法国的鹅肝一样,软糯丰腴。

法国人用酸甜果味的东西来搭配鹅肝,找那个味道的平衡点。我做红烧肉也是这样。红酒有果香、有酸度,能够综合红烧肉里的甜味和油腻。”酱油、冰糖下锅,肉在锅里小火焖了三刻钟,眼见汤汁快要收干,赵荣华淋了些日本料理常用的味噌下去:“现在真正好的黄豆酱油很难找了。红烧肉酱香味要浓,味噌正好可以用来提味。”这一份肉,裹着亮晶晶的酱汁,甜得恰到好处,果然如他所说:“配一碗白米饭,一口闷,下饭菜,下得嚇死人。”

一道小时候“外婆常做”的面拖小黄鱼同样被赵荣华弄出了花样。他用全麦面粉和生粉混合做面浆,再向面浆里淋少许油——这是日本天妇罗的做法。锅里油温七成,他提溜着收拾好的小黄鱼,裹上面浆,在油锅里转一圈,用筷子蘸点面浆洒在正在烹炸的鱼上。这也是天妇罗的技巧,使外壳更加蓬松酥脆。

鱼出锅,赵荣华拿出浓稠的黑醋汁,在盘子里勾出线条。“七分意大利黑醋加三分冰糖,小火慢慢熬成,”他解释说,“混搭小黄鱼,味道会更丰富。前几天意大利米其林三星厨师西莫·博图拉(Massimo Bottura)来上海,我吃了他做的菜,其中用到了他珍藏40年的黑醋汁,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灵感。”

不惑之年的赵荣华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他对上海味道的改造与这座城市的变迁同步。从前,赵荣华家就住在现在上海新天地所在的位置,太平桥。

他记得小时候,家里出门的几条街上遍布小吃摊。一家叫“春园”的铺子有鲜美的小馄饨和黄芽菜肉丝春卷。那时候流行“小笼馒头”,“外面是发酵过的面皮,里面裹肉馅”。他爱吃大汤团,猪油芝麻的馅子,也爱“四大金刚”,呛饼、油墩子、粢饭团和粢饭糕。当然少不了生煎,“下面的底薄而脆,上面的皮薄而有弹性,肉馅结实,大口咬下去都是汤水,一不小心就会溅得一塌糊涂”。

普通人家的孩子并没有太多机会上餐馆,婚宴就是盛事。“我至今还记得一个场景,在一家饭店二楼,台子上有条很大很漂亮的松鼠鳜鱼。一桌菜好不好,就看一道松鼠鳜鱼。小孩子等着鱼上来,吃完可以下桌玩了。”

1996年,上海开始改造太平桥地区52公顷的旧城。也就是这一年,已经学了4年厨师,做惯了上海菜、广东菜的赵荣华赶上最时髦的一阵风,成了西餐厨师。那以后,意大利菜、日本菜、东南亚菜、美式餐饮他都上过手。他在外滩三号的一家西餐厅做热房主管。一天,一个美国女记者穿着厨师服到厨房里来采访,他负责向她介绍厨房的运作方式。临走时,她问他: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吃顿饭?

认识赵荣华时,莫云刚刚开始在中国的美食记者生涯。她本就出生在一个跨文化背景的家庭。母亲是上海人,8岁离开上海去西班牙,随后到美国定居。

赵荣华描述岳父母家的厨房:“你能想到的世界各地的任何调味品,都能在那里找到。单单是芥末就有十几种之多。”在莫云记忆里,母亲“从来不会做两道一模一样的菜”。赵荣华赞叹岳母对食材充满想象:“比方做豆腐,她会放奶酪进去,让人意想不到,但是非常好吃。”

爱情在厨房破土,被美食滋养成长。两个背景完全不同的人在上海相遇,一拍即合。

赵荣华在外滩三号工作的时候,每天都要忙碌12个小时以上,但无论多晚回到家里,他都要给莫云做一道菜。莫云对他的手艺充满了赞叹。这让赵荣华大为惊讶:“从前我没有觉得厨师是个什么高尚的职业。我也给我以前的女朋友做吃的,她并不会赞美,甚至在向其他人介绍我的时候会羞于说我的工作。在莫云这里,我第一次感到这门手艺是值得尊重的。”

同样,赵荣华的经验和人脉为初入美食报道的莫云打开了厨房秘密的大门。相处的前10年,两人一起去上海各种餐馆试菜。“每天都去新的餐厅,认识新的厨师。”从5000元一位的分子料理餐厅到广园路菜场对面的灌汤包和辣肉面:“骑着一辆电动摩托车,两个人每天到处跑。”

莫云也爱上海味道,熏鱼、酒香草头、腌笃鲜,胃口好的时候,丈夫的红烧肉她能吃掉一整盘。但赵荣华家的餐桌,从来不会连续两天出现一种风味,那是一桌世界美食的流水席。1年前,赵荣华开了一家潮汕火锅店,那个时候上海吃四川火锅的风头刚过。没想到,一年来,沪上的各个档次的潮汕火锅“开了不下1000家”。生意之好令赵荣华大为意外,第二家分店已经开张。

今天的上海好像赵家的餐桌,在灯红酒绿的林立餐馆中,本帮菜反主为客,成了边缘角色。这倒并不奇怪。曹聚仁在《上海春秋》里回忆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本来,天下美食佳味,集中在扬州,到了近百年间,才转到上海来。上海本地,并没有什么特色的菜味,可是,这个吃老虎奶长大的城市,她就吸取全国的精华,加上了海外奇珍,成为吃的总汇。”

听说我要寻找本帮菜,赵荣华带我去拜访了他的两位朋友。身材瘦削的孙伟轩原本是一位足球运动员,90年代初,他从市级队伍退下来,被安排进宾馆学厨4年,在一些本帮菜餐馆陆续烧了8年菜。他2010年创业做本帮菜馆“弄堂筵”。

2012年店面扩大时,他相中了武夷路附近一处小楼。把店面转手给他的上一位餐馆老板说,这里19世纪中叶的时候就有一家小酒馆,叫“悦宴九馆”。这个故事打动了他。小楼位置僻静,做的是回头客生意。他的顾客绝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上海本地人,拖家带口的来吃家宴。

本帮菜馆大不易,孙伟轩觉得自己是讲情怀的。“上海各类餐饮输入非常多,论本帮菜,好餐馆两只手的指头就数得过来。消费人群年轻化,年轻人讲新鲜口味,喜欢外来的味道。从经营说,火锅是可以标准化的,本帮菜不能。

比如红烧,糖和黄豆酱油的比例怎么放,什么时候放,调料和火候的把控都是需要有功夫的。没有10年厨龄,烧出来的菜完全不能看。有些菜系的馆子可以开得大,可以有中央厨房,完成一道菜的前四个步骤,但本帮菜最多只能完成前两个步骤,只能进行原料粗加工。原料、人员,成本就都上去了。”

弄堂筵打“怀旧”牌,孙伟轩觉得,许多本帮菜馆为了迎合客人,已经将菜品的口味改得离谱了。他的初衷是做“不改良的本帮菜”。但事实上,“改良”似乎不可避免。

传统上,本帮菜用青鱼做熏鱼,但孙伟轩用三两到三两半的小鲳鱼,“肉质好、刺少、鱼身扁,容易入味”。鲳鱼块经过两次油炸:第一次定型,第二次炸酥。出锅的鱼块浸入孙伟轩留了十几年的“老卤”里。他嫌白糖腻,在老卤里放的是麦芽糖和冰糖。做松鼠鳜鱼,他借用了粤菜的糖醋汁,除了茄汁和冰片糖,还加了西餐常用的OK汁和微有辣味的喼汁。

一道油酱毛蟹,蟹下油锅前需要裹淀粉。他试验了许多回,选了一种荷兰土豆粉,“用量小,挂壁裹料作用好,蟹黄蟹膏不会流失”。不过他不会在这道菜里加更多新鲜调味料。毛蟹和年糕炸过之后下锅红烧,只放酱油、糖和水。“高汤都不用。毛蟹本来已经很鲜,放别的东西就抢味了。”孙伟轩最得意的改良,是把梅干菜和上海酱鸭一起烧。梅干菜吸满了浓厚丰润的酱汁,以上海人的标准看,“下饭最好”。

孙伟轩开的是平价餐厅,赵荣华的另一位朋友方元走的是高端路线。“福1088”餐厅在沪上的名头很响。镇宁路上,三栋奶黄色水泥拉毛墙的西班牙风格老宅子并排在一起。门口没有招牌。镇宁路一带是旧上海的富人区。这三栋老宅中的一栋原本是方家的祖宅。

方元的曾祖父方旭东任过张作霖的财政部长,后来专攻铁路地产等实业,攒足钱后来上海定居,买下这宅子。解放后,老洋房里搬进“72家房客”,方家也一直住在这里。20多年前,住户陆续搬离,方家重新收回房子,方元的母亲就着地方开了一家“福园”餐厅。餐厅的招牌菜是一道用硝、盐、酒等腌制的硝蹄。2006年,方家把相邻的两栋宅子也并进来——他们原本属于李鸿章的小儿子和上海阜新面粉厂老板孙多森。

走进今天的“福1088”餐厅和走进“摩登时代”老上海大户人家的宅邸没有多少区别。在一间用于招待VIP客人的房间里,一块“生福轩”的匾额挂在墙上,是书法家谭泽闿民国二十四年(1935)所题。拼花的瓷砖地板在灯光下显出油亮的包浆釉色,一只中西合璧的红木橱柜和一张梳妆台分立在房间的两头。它们都是上世纪20年代的老家具。梳妆台两侧各有一把30年代的单人皮沙发。瓷砖、吊灯、家具都是方元一家从古董商手里收来的。

“专门请人看过,确定是老上海的东西,”方元说,“并不是因为开店才这么做。有这个情结。房间风格的复原依据我爸爸妈妈小时候对宅子的记忆。这是自己的家,所以一切都做得特别细心。”他让我留意一人高的深棕色木质护墙板,房间里那些可能扎眼的电灯开关都小心地藏在了里面。

悉心打造的旧上海迷梦自然需要称得起的菜式。方元推荐一道金黄浓艳的金必多浓汤——20年代起风靡上海滩的海派西餐富贵菜。一条一尺半长的鲥鱼气势磅礴地端上桌来。鱼身上码了火腿片和醪糟,清蒸出一汪鹅黄清透的汤。火腿的咸香和醪糟的清甜衬着鱼鲜。鲥鱼没有去鳞——上海人的讲究,“鲥鱼吃鳞不吃肉”,“鳞片连接的地方有胶质,最美”。

贵价餐厅会在普通食材的菜肴上格外讲究些功夫。酒香豌豆尖,只取豌豆尖最嫩的那一截,确保口感无渣。九块红烧肉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为取到最漂亮的五花,“一大块肚方,修掉一半”。

赵荣华最爱一道清炒豌豆:“小时候吃豌豆,我爸会先打招呼:‘给你炒个豌豆,时令货!’”方元的豌豆自然不同于家常货色。“豌豆太老的发干,太嫩的里面是一包水,我们只取恰到好处的那些。40斤云南豌豆,只能挑出10斤豆子。”小豌豆油亮亮、绿莹莹,小玉籽一般盛在瓷调羹里,放进嘴里,像鱼子酱一般崩裂开来,满口清甜。

“福1088”虽然走老上海的步调,但菜肴已经不完全局限于上海菜了。方元一方面觉得,传统本帮菜做不出太多花头,没有新鲜味道客人不会买账。另一方面他也曾试图去上海周边郊县发掘一些“老味道”,但又嫌加工方法“太原始”,“农家菜,上不得台面”。

毫无疑问,本帮味道在变。就像他小时候记忆里的那些东西:“从前的馄饨皮是碱水皮,发黄的”;现在最红的生煎“吃上去就是和小时候的完全不同。难吃谈不上,就是不对劲”。方元的坚持,是在厨房里无论如何要有土生土长的上海厨师:“真正的上海厨师长已经很少了。本帮菜的厨师算到现在已经有第五代。”

他提到84岁的本帮菜泰斗李伯荣:“李伯荣算第二代,他吃过第一代本帮菜大师的菜。他的徒弟又以他为蓝本,然后是第四代、第五代。”真正的本帮传统味道是什么?那好像已经是一个不可复制的遥远想象了。“据说,李伯荣黄金时代的手艺真的是非常好。”方元喝一口茶,幽幽地说。

《在上海,什么才是真正的“本帮滋味”?》作者 / 徐菁菁

《春天,不如将自己交给一朵花》文 | 读者:暮易

小区里的春天今年来得格外地早,却又格外地短。晨光熹微,那日头就如一团恶狠狠的火一般燃了起来,不过是阳春三月的天气,每天却逼近三十度。

春装是不用多备的,每年当你还在纠结春装的款式花色时,夏天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这时候人人纷纷“丢盔卸甲”,都要感慨重庆是没有春天的。

唯一证明还在春天里的证据便是楼下那些绿树红花了。我家住在三楼,右边卧室的窗子望出去就是一棵白玉兰树,一入春,枝梢上繁繁地缀起许多青褐色的花苞,花苞外沿长着细密的绒毛,不过几天功夫,暖煦的阳光就把它们都撑开了。

有时陷入沉思,一抬眼,窗外那一树雪白的玉兰突然就融化了我。它们开得那样莹白,一丝不苟,仿佛从不知晓黑的颜色,就算在幽暗的夜里,它们也能和湛亮的月光平分秋色。

白玉兰,其花白如玉,花香如兰,故名玉兰。白玉兰的花朵极大,像一只纤腰斗碗,六七瓣颀长的花瓣慵懒地散聚着,枝条又极曼妙,平仄曲婉,用在中式插花上是很可观瞻的。

有白玉兰也有紫玉兰。紫玉兰别名辛夷,可食可药。曾见人挑了色润质艳的花瓣,裹了一层炸面浆,用热油炸出一层薄酥,又香又脆,是一种新奇的春食。

楼下立有一棵健壮的紫玉兰,枝条高耸直指云霄,紫玉兰遍身魅紫泛红,妩媚风情。外边的瓣子透着玫红,里边儿是晕开的粉白,形似红莲,不过没有那么张扬,到底是敛着眉眼,藏着一丝怯意。

玉兰的花期极短,大约一个礼拜就都凋落了,肥厚的花瓣一片片从母亲的怀中坠落,来不及告别。

临近玉兰树的一个木椅上,常常独坐着一位老婆婆。

她颤颤巍巍杵根旧拐杖,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最后又回到座椅上,眼神散淡。身后落了一地的玉兰花瓣,活像小舟,流风有时还卷起几只。她戴了一顶洗得发白的褶皱小布帽,头发枯白,她说她九十岁了,一说话,嘴边就咧开了一朵皱巴巴的笑。

我们每回碰面只是简单聊几句,她耳朵不灵了,想多说也不能。只知道她和三辈人住着,儿女都忙,在屋子里待闷了就想出来逛逛。说逛,其实也就在这楼下几十米的地儿,再远了她只是摆手。

春天虽然来了,玉兰花却来去那么忙迫,使人感到那样孤寂。

和紫玉兰相对的是几棵会结紫色李子的红叶李,小圆而尖的叶片绿中带着枫红,开米白的小花,挨挨挤挤,热闹非凡。那场景,好像是漫铺着一层纷纷乱乱的薄雪,到了黄昏,那“薄雪”竟朦胧起来,如烟如雾。

这李子花虽巧然可爱,结出的果子却不大可口,纵然如此,每年花落果熟,夏天一到,过路的人没有不垂涎它的。没有不谋筹着要吃它的。

那李子从豆大的青色转成深绿,至初夏,成了绛紫,大小如西梅,表皮覆着一层白霜,将熟未熟。满树硕果累累,结得密的将黑瘦的树枝近乎压成了一个半圆形,实在勾人舌胃。

“这李子结得这样好,肯定是很好吃的。”

“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喜人的李子。”

“它居然是紫色,我从来也没有吃过紫色的李子!”

过路的人一见到它总是会指点品评一番,手痒的随意摘下几颗来在嘴里嚼起来。嗳哟,酸!手却没有停下。每次等人摘完,李子树还会重重地哆嗦几下,笨重地弹回去。

一次楼下的喧闹引起了小区的轰动,一颗稍矮的李子树正在被人疯狂扫荡。几个中年男人轮番爬上了树,有妇人折断了一大枝,上面挂满了紫阴阴的李子,她脸上闪过得意的狠笑,有人正出主意要借梯子,还有人在树下不停地弯腰。

直到整个李子树瘫了,只剩下半个身子。李子树终于断了,成了断臂的维纳斯。保安赶来,天暗沉下来,人们心满意得地归家了。

幸而现在还是春天,只有春花,没有夏果。那棵断臂的李子树又迎来灿烂的“薄雪”,一半绽着小花一半索性连叶子也没抽出一片。它孱弱了许多,像是忘不了曾经的伤痛。

现在,小区物业一到各种果子成熟的时候都会在树干上贴上“已打药,不可食用”的标语,摘果子的人果然少了,有时候瞧着瞧着一颗也没有了,听说是被物业的人统一下树了。它们究竟到了哪里也不可知了

樱花树零星地分布在小区的各处,一簇簇悠然开着,映在瓦蓝的天空里,使天色顷刻变得娇媚,像是一朵朵粉云从哪个天边游曳过来的。

红山茶隐没在绿植深处,叶子沉酣,只有一朵一朵焰火般的山茶花在孤芳自赏。花蝴蝶飞来,和它聊一会儿,蜜蜂嗡嗡盘旋,与它叙叙旧。雨后,它的锯齿状叶片发出稠稠的光亮来,蛋黄花蕊晕开了颜色,那些“焰火”沉浸在一个典雅孤傲的梦里。

山茶花凋谢的时候,便是一整朵地落地,它们生也生得热烈,去也去得干脆。它们怕什么,下一个春天他们还会扶摇而起。

大部分时间,那些花草树木都静默地伫立在那里,没有一点起伏跌宕的故事。楼与楼之间有了这些斑斓的绿意香花,才变得活泛起来。

各色树木的绿层次分明,有焦焦的绿,黑绿,乃至青绿,墨绿,尤以春天特有的新绿最扑眼。玉兰花短暂的花期结束后长出嫩绿的新叶,开始漫长的四季。银杏叶抖落金黄,从一丝不挂到顶出微细的“小扇子”,仍是明艳的流动的新绿。

也有一半黑绿一半嫩绿的香樟树,灼灼的嫩叶率先接纳了春天的授意。风一摇,它比老叶跳得更加灵动。阳光炽烈的时候,这些崭新的绿色简直亮得刺眼了,不可阻挡了。它们是如此勾人心魂,是新生强劲的力量。

它们那么安宁无束,那么宠辱不惊。舒柔的春风抚过它们的发丝,小的圆的尖的长的叶片一一轻盈地回应,它们会唱歌给鸟雀们听么?它们也会在清夜里看月亮么?

关心花木的四季,也是关切人生的四季。看一棵树如何开花结果,和看一颗草如何抽穗结籽一样重要。怜花及人,远方的苦乐,时代的命运,都与我有关。

疫情的阻隔,无数人待在小区里。我的活动范围也变成了两点一线。好在,走在小区里,我还能呼吸到春天。我喜欢将自己安放在这些翻涌的绿色里,闭上眼,我的心神皆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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