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大师全集3六祖坛经讲话】机缘品第七 问题讲解6
作者:星云大师
2019/3/23

怀让禅师与行思禅师是六祖大师的两大得意弟子,如同大师的左右手,所以他们在六祖大师座下得法的经过,自然为世人所关心、注意。

行思禅师,江西人,俗姓刘。谥号「弘济」。二十岁时到广东跟随六祖大师学禅,一住就是十年。当他初见六祖大师时,问道:「当何所务,即不落阶级?」意思是说,丛林四十八单职事中,有住持、当家、知客等各级的职事,应当如何作务,才能不落阶级?才能没有分别?

六祖大师反问道:「汝曾作什么来?」

行思禅师回答:「圣谛亦不为。」意思是说,成佛我都不想了,还有什么所作?

六祖大师再问:「落何阶级?」

行思禅师说:「圣谛尚不为,何阶级之有?」意思是说,圣谛尚且不为,还有什么阶级、分别呢?

行思禅师因为这一番契合心法的对答,深受六祖大师器重,成为一寺的首座。有一天,六祖大师告诉行思禅师:「自古以来,衣法相传,师资递授,衣为信,法为心。如今我惠能已得到了衣、法,我何患不信?我又何必还要再去传心呢?自我接受黄梅五祖的衣钵以来,我的遭遇真是多灾多难。现在如果我把衣钵继续传给后人,一定也有很多的争执。因此,今后袈裟就留着永镇山门,不再以它作为传法的信物。现在,你行思可以去行化一方,使我们的法脉不断,慧灯常明。」

这一番话的意思,也等于是传法授记了,由此可知,行思禅师在六祖大师座下是如何的受器重了。

六祖大师在示寂前三年,行思禅师回到江西,住在青原山静居寺,因为他是得到六祖传法的高僧,学徒们不分远近,纷至沓来。有一位学僧问道:「如何是佛法大意?」

行思禅师回答:「卢陵的米是什么价钱?」卢陵就是江西,江西的米一斤多少钱?意思就是说,佛法平等,法法皆是,你现在问我:如何是佛法大意?好像是买米的在这里秤斤论两。道不要虚弄,道不要分别,道要直下承担。

从这一位学僧与行思禅师的谈论,我们可以知道,行思禅师当初回答六祖大师:「圣谛亦不为,何阶级之有?」就是说明,道不是油盐柴米,没有贵贱之分!

当六祖大师快要圆寂的时候,有一位沙弥希迁,眼看着六祖大师即将涅盘,就上前问:「师父!你在世时,我依止你学道,你圆寂以后,我怎么办?」

六祖大师回答说:「寻思去!」

希迁没有听懂六祖大师的意思,就每天打坐参禅,心想六祖大概要叫我自己思索。后来,经一位老首座指示:「你怎么老是在这里打坐呢?」

希迁说:「六祖大师叫我要寻思去。」

「唉呀!寻思是叫你要到青原山,去访问你的师兄行思禅师。」

希迁于是到了江西青原山,参访行思禅师。行思禅师问道:「你从哪里来?」

希迁很有自信的回答说:「曹溪来。」意思是说,我从曹溪六祖师父那里来。

行思禅师再问:「你得什么来?」既然从师父那里来,你得到什么东西来呢?

希迁回答:「未到曹溪亦未失。」你问我在那里得到什么,佛法也讲得、失吗?我没有到曹溪,我就具有真如自性,我还要到那里得什么呢?我没有到的时候,也没有失去啊!

行思禅师再问:「既然你没有失去什么,你又何必要到曹溪去呢?」

希迁回答:「假如不到曹溪,我怎知道我本来就没有失去呢?」

因此,行思禅师也很器重这一位小师弟,他就是后来鼎鼎有名的石头希迁禅师,人称石头和尚;「石头路滑」是禅宗很有名的公案。

行思禅师在四十四岁的时候,时年三十七的神会禅师,也曾经参访过他。当神会禅师初见行思禅师的时候,行思禅师就问他:「你从哪里来?」

神会禅师把身体摇动一下,「哪里都可以来。」

行思禅师说:「你犹滞瓦砾。」意思是说,你还不能完全明白。

神会禅师说:「和尚!世间有一位真的金人,你有没有什么东西给这个真的金人呢?」也就是说,我是一个相当的人物,你有什么法给我?

行思禅师说:「我就是有东西给真的金人,请问你把它放在哪里呢?」

真如、法身、道,自己当下就有,何必要别人给呢?所以,行思禅师曾经说过:「迷时迷于悟,悟时悟于迷,无有一法不从心生灭,迷悟总在一心,道无所修。草木皆有佛性,皆是一心,吃饭、睡觉都是佛事,穿衣、走路都是佛事。」正是所谓:「生死百年花上露,迷悟一旦镜中头。」我们在人生的生死海中,等于是花上的露水一样无常。迷和悟就好像镜中的头,迷惑了自己,以为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其实,假相不是人,我们的真心自性,在我们的真如本性里,你能悟吗?你还迷吗?迷和悟,就只是那么一点分别而已。

怀让禅师,是金州人士,俗姓杜,二十三岁的时候,到河南的嵩山拜见慧安禅师。不久,又再到广东拜见六祖。六祖一见到怀让禅师即问:「什么处来?」

怀让老实地说:「我从嵩山慧安老师处来。」

六祖再问:「什么物恁么来?」怀让禅师无言。直到三十一岁,开悟以后,他对于这个问题终于会意了,就去向六祖大师报告说:

「我怀让已找到了入门,有了一个会处。」

六祖大师问:「如何会意呢?」

怀让禅师回答:「说似一物即不中。」上一次你问我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来?「比拟作一物,也就不对了」。

六祖再问:「还可以修证否?」要不要修行呢?要不要证悟呢?

怀让禅师说:「修证即不无,污染即不得。」如果说到有修有证,就不能说无;如果说到有污染,就不是真如、法身、涅盘。

六祖大师说:「这个不污染,是诸佛所护念,你已经如是,我也如是。」因此,当下传授密意,也传法给怀让禅师。

得了法的怀让禅师,继续随侍在六祖大师左右,一直到六祖示寂前二年,才离开曹溪。

悟道的禅师,他们的心境有时候把生死看得很淡;但是,心心相印,心心相通,那是他们很在乎、很介意的事。所以,有一首诗说:「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心就是我们的道之源、悟之本,就是参禅流不尽的活水;你悟道了,正如水源永远流之不尽。

怀让和尚曾经住过南岳二十四年,跟青原行思禅师比起来,应该算是晚几年的后辈,但是后来有人尊称他们同是第七祖,甚至在禅宗的宗谱里,怀让禅师又胜过青原。他的法嗣马祖道一禅师,可以说最为杰出,他继承了怀让禅师「平常心是道」的道统。怀让禅师初谒六祖大师时,六祖说,西天竺的般若多罗曾经预记「汝足下出一马驹,踏杀天下人」,指的就是马祖道一禅师。

马祖道一禅师初参怀让禅师,也曾留下一段脍炙人口的公案。当时怀让禅师住在江西般若寺,有一个青年天天到般若寺的大雄宝殿打坐参禅,怀让禅师知道他是法器,因此很关心地问道:「大德!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青年不喜欢有人打扰,勉强答道:「打坐。」

「为什么要打坐呢?」

「为了成佛。」

「打坐怎么能成佛呢?」

青年不再回答,似乎嫌这位老和尚过分啰唆。

怀让禅师不得已,就拿一块砖头,在青年座旁每天推磨,经过多日,青年终于好奇地问道:「请问你每天在这里做什么?」

怀让禅师回答:「我在磨砖头啊!」

青年又问:「你磨砖头做什么?」

怀让禅师说:「为了做镜子啊!」

青年疑惑道:「磨砖怎么能做镜子呢?」

怀让禅师反问道:「磨砖既然无法做镜子,你在这里打坐,怎么可能成佛呢?」

青年大惊,终于息下傲慢的心,立刻恭敬的起身顶礼问道:「那要怎么样才对呢?」

怀让禅师非常和善地说道:「譬如赶一辆牛车,假如牛车不进,是应该打车子呢?还是打牛呢?」

青年听后,问道:「要如何用心,才能达到无相三昧的境界?」

怀让禅师答道:「学心地法门,就像播种,我为你讲解法要,就像天降甘露,只等因缘和合,就能见道。」

青年终于言下大悟。他,就是禅门一代宗师马祖道一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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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论身处逆境还是顺境中,都要保持一种乐观进取的心态。抬得起头,不是盛气凌人,也不是傲视一切,而是谦逊待人,平等处事;不是以己之长,比人之短,而是,正视自我,互参互学;不是因己之拙,忌人之能,而是,自知之明,见贤思齐!若如此,顺境、逆境,均是我们菩提路上的增上缘!——慧闻法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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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七律》

有學者做過統計,李白所存七律有8首,只有2首是完全“合律”,即只得25%。合律的意思是符合現代一般人認為是正確的格律,主要是黏式對格,不可有三平尾三仄尾和孤平等等。

如果“律詩”是在沈宋年間定型,李白十數年後所寫的應全都依照這格律。事實並非如此,新體詩即今體詩的格律在南朝已定型,而李白並非不善於格律,他是精於此格律且物盡其用,差不多所有今體詩所容許的格式他都用上了,毫無偏差。

被誤以為不合律的原因是後人斷定了唐人的律詩格律,認為一定要是黏式對格才是律詩,完全忽略了唐人對律詩的見解,和後代亦有很多詩人用同樣的格律。今人基本上是認為古人的律詩是必須符合今人的格律,否則便出律只算是古風!但今人的格律又是由誰人決定?

唐人今體詩格律的主要元素是:
1. 黏式和對式兼容。
2. 全面性135不論。
3. 有對格亦有黏格。
4. 七言有五言加二字格式。

以下是李白十一首七律所用的格律。不知為何會多三首,不包括八句用平仄韻作品。

《贈郭將軍》李白
將軍少年出武威,平平仄平仄仄平,黏格24字
入掌銀臺護紫微。仄仄平平仄仄平。
平明拂劒朝天去,平平仄仄平平仄,對式
薄暮垂鞭醉酒歸。仄仄平平仄仄平。
愛子臨風吹玉笛,仄仄平平平仄仄,
美人向月舞羅衣。仄平仄仄仄平平。
疇昔雄豪如夢裏,平仄平平平仄仄,對式
相逢且欲醉春暉。平平仄仄仄平平。

這首應只因為用了對式。
《寄崔侍御》李白
宛溪霜夜聽猿愁,仄平平仄仄平平,
去國長爲不繫舟。仄仄平平仄仄平。
獨憐一雁飛南海,仄平仄仄平平仄,對式
却羨雙溪解北流。仄仄平平仄仄平。
高人屢解陳蕃榻,平平仄仄平平仄,對式
過客難登謝朓樓。仄仄平平仄仄平。
此處別離同落葉,仄仄仄平平仄仄,
朝朝分散敬亭秋。平平平仄仄平平。

又是對式。
《別中都明府兄》李白
吾兄詩酒繼陶君,平平平仄仄平平,
試宰中都天下聞。仄仄平平平仄平。
東樓喜奉連枝會,平平仄仄平平仄,對式
南陌愁爲落葉分。平仄平平仄仄平。
城隅淥水明秋日,平平仄仄平平仄,對式
海上青山隔暮雲。仄仄平平仄仄平。
取醉不辭留夜月,仄仄仄平平仄仄,
鴈行中斷惜離羣。仄平平仄仄平平。

這首是完全“合律”。包括沒有用三平腳或三仄腳或孤平。有說這是應制作品,不可馬虎!
《送賀監歸四明應制》李白
久辭榮祿遂初衣,仄平平仄仄平平,
曾向長生說息機。平仄平平仄仄平。
真訣自從茅氏得,平仄仄平平仄仄,
恩波寧阻洞庭歸。平平平仄仄平平。
瑤臺含霧星辰滿,平平平仄平平仄,
仙嶠浮空島嶼微。平仄平平仄仄平。
借問欲棲珠樹鶴,仄仄仄平平仄仄,
何年却向帝城飛。平平仄仄仄平平。

這首是著名的《黃鶴樓》仿製品,連“使人愁”都照抄了!不過崔顥原作是用黏式,這首用了對式,且是在十幾年後。有些學者是肯定早在這首30多年前律詩的黏式對格已定了型。
《登金陵鳳凰臺》李白
鳳凰臺上鳳凰遊,仄平平仄仄平平,
鳳去臺空江自流。仄仄平平平仄平。
吳宮花草埋幽徑,平平平仄平平仄,對式
晉代衣冠成古丘。仄仄平平平仄平。
三山半落青天外,平平仄仄平平仄,對式
二水中分白鷺洲。仄仄平平仄仄平。
總爲浮雲能蔽日,仄仄平平平仄仄,
長安不見使人愁。平平仄仄仄平平。

這首亦是完全“合律”。
《題雍丘崔明府丹竈》李白
美人爲政本忘機,仄平平仄仄平平,
服藥求仙事不違。仄仄平平仄仄平。
葉縣已泥丹竈畢,仄仄仄平平仄仄,
瀛洲當伴赤松歸。平平平仄仄平平。
先師有訣神將助,平平仄仄平平仄,
大聖無心火自飛。仄仄平平仄仄平。
九轉但能生羽翼,仄仄仄平平仄仄,
雙鳧忽去定何依。平平仄仄仄平平。

這首全是用平平腳,即全是對式。首聯是五言加二字黏2字。
《題東谿公幽居》李白
杜陵賢人清且廉,仄平平平平仄平,黏格2字
東溪卜築歲將淹。平平仄仄仄平平。
宅近青山同謝朓,仄仄平平平仄仄,對式
門垂碧柳似陶潛。平平仄仄仄平平。
好鳥迎春歌後院,仄仄平平平仄仄,對式
飛花送酒舞前簷。平平仄仄仄平平。
客到但知留一醉,仄仄仄平平仄仄,對式
盤中秪有水晶鹽。平平仄仄仄平平。

這首應是完全“合律”,唯獨首句用了三仄腳。
《太華觀》李白
厄磴層層上太華,仄仄平平仄仄仄,三仄腳
白雲深處有人家。仄平平仄仄平平。
道童對月閒吹笛,仄平仄仄平平仄,
仙子乘雲遠駕車。平仄平平仄仄平。
恠石堆山如坐虎,仄仄平平平仄仄,
老藤纏樹似騰蛇。仄平平仄仄平平。
曾聞玉井金河在,平平仄仄平平仄,
會見蓬萊十丈花。仄仄平平仄仄平。

這首可能原本是被誤作古風後來重新編八七律。應是完全合律只是頷聯上句第2字用了黏格。這是今體詩特色,在合律五言前面隨意加二字,在此是相黏。
《代佳人寄翁參樞先輩》李白
等閒經夏复經寒,仄平平仄仄平平,
夢裡驚嗟豈暫安。仄仄平平仄仄平。
南家風光當世少,平平平平平仄仄,黏格2字
西陵江浪過江難。平平平仄仄平平。
周旋小字桃燈讀,平平仄仄平平仄,
重迭遙山隔霧看。平仄平平仄仄平。
真是為君飡不得,平仄仄平平仄仄,
書來莫說更加飡。平平仄仄仄平平。

這首亦完全“合律”。嚴格來說仄仄腳變格是五言二四同聲但今人似乎接受這是合律,其他15句變格則不合律,這亦只能是無知。
《別匡山》李白
曉峰如畫碧參差,仄平平仄仄平平,
藤影風搖拂檻垂。平仄平平仄仄平。
野徑來多將犬伴,仄仄平平平仄仄,
人間歸晚帶樵隨。平平平仄仄平平。
看雲客倚啼猿樹,平平仄仄平平仄,
洗鉢僧臨失鶴池。仄仄平平仄仄平。
莫怪無心戀清境,仄仄平平仄平仄,變格
已將書劍許明時。仄平平仄仄平平。

崔顥的《黃鶴樓》被認為是七律,李白這首模仿作品則被編了入“古風”。可能是因為首聯亦是用了五言加二字格黏了2字,再加上三平腳。
《鸚鵡洲》李白
鸚鵡來過吳江水,平仄平仄平平仄,黏格2字
江上洲傳鸚鵡名。平仄平平平仄平。
鸚鵡西飛隴山去,平仄平平仄平仄,
芳洲之樹何青青。平平平仄平平平。
烟開蘭葉香風暖,平平平仄平平仄,
岸夾桃花錦浪生。仄仄平平仄仄平。
遷客此時徒極目,平仄仄平平仄仄,
長洲孤月向誰明。平平平仄仄平平。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後人認為李白詩作不合律的主要原因是對式,黏格只是其次。有不少人是否定唐人律詩可用對式的事實,更不會相信這格律在後代的近體詩仍有不少人用,且會說李白等人的作品是拗體或出律等。事實是人們若以當時的今體詩格律去校驗這些作品,將會發現全都是合律,百分之百!說李白不善格律者其實甚是荒謬,也很無知!格律在南朝已定,唐人一點也沒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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