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跟着老师一板一眼的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太多太多这样的诗句，随着时间的无情流逝，许多已经就着饭吃了，能记住的太少……，却记得被老师打过无数次的手板，一边背，一边心里暗暗合计，怎么那么难啊！古人是不是没有电视闲的啊？

　　那时候，那些字只是字，懂的太少！就知道那些字是被老师逼着刻进去的，甚至左耳进右耳就已经出去了！字只是字，带着一份懊恼，一份不情愿，那些字，远不如外面的蝴蝶，外面的一课草，更吸引人！

　　在大一点，依旧没有变，还是老师逼着一遍又一遍的背“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字还是字，心里却是琢磨着，家有那么好吗？

　　外面的世界才更精彩不是吗？有灯红酒绿的街道，有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喧闹，有许多许多，数不完的，不一样的不曾见过的东西！

　　那时候，那些字还只是字，却有太多的太多的期许和向往！向往着长大，向往着挣脱那个叫家的牢笼，向往挣脱一切束缚！人在背书，心已经在天边了！

　　而现在，再也不用背书了，也没有老师板着的脸，没有爸妈一句又一句的唠叨了！却更明白“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乡梦不曾休，惹甚闲愁？忠州过了又涪州”……

　　这些字还是字，懂的却太多！这些字承载着百转千回的心情，寄语着无时不起的愁绪，也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心！此时也更懂那些字……

　　懂得那种面对眼花缭乱的好吃的，却找不到一种自己熟悉的味道时的失落；懂得陌生的人群里，偶尔一句熟悉的话语，是那样难得与亲切；懂得总也找不到一个地方安放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归属感；也更懂得了什么才是乡愁！

　　乡愁是走过一条又一条街，去找一碗自己爱吃的面；乡愁是午夜梦回时，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乡愁是这一首又一首流转于唇齿间的诗词；乡愁是一回一回圆了又缺的月；乡愁是人在天涯路，心忆家乡事，家乡人，家长水；乡愁是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只字不提的无言……

　　不是所处之地不好，而是这里千好，万好，哪儿都好，可是，它不是我的故土，没有我所念！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崇信禅师对天皇道悟禅师说：“我在您这里出家，却得不到您指示心要。”道悟说：“我一直在为你指示啊。”崇信问：“何处指示？”道悟说：“汝拿茶来，吾为汝接；汝端食来，吾为汝受；汝礼拜时，吾便低首。何处不指示心要？”崇信低头良久。道悟说：“如能见得，当下便见，拟思即错！”无我，无法，无人，随地活活波波，其实我早就累了，空了，只是肉皮子痒痒，帮我挠挠痒呗师父 [白眼][白眼]。崇信当下开解。

【经典原文】崇信从道悟出家，服勤左右。一日问曰：“某自到来不蒙指示心要。”悟曰：“自汝到来吾未尝不指示心要。”信曰：“何处指示?”悟曰：“汝擎茶来，吾为汝接；汝行食来，吾为汝受；汝和南时，吾便低首。何处不指示心要?”信低头良久。悟曰：“见则直下便见。拟思即差。”信当下开解。乃复问：“如何保住?”悟曰：“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无别胜解。”

如果不是我们对事物有感情，我们还能在何处感受自己的生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黑塞的文字。

已经有很久没有在湖边散步了，冬天的湖有些落寞，行人也少，残荷在湖面一隅，低头却直直的挺立，像一位老人，简单萧索但风骨依旧。红枫的色彩已经浓郁到极致，银杏的金色光芒在阳光下没有任何遮挡，美的销魂透彻。走在湖边，偶尔飞鸟掠过，驻足树梢，想着这一年来的路途，行路艰难，世间万象刺骨寒凉，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不如把一路的历程当作声势浩荡的乐曲，还是有规律可循的，熟练了也就释然了，无非几个音符在黑白键盘跳跃，高八度的音阶和低八度的跨越，总有起起伏伏。

走在落叶上，走过了小半生的光阴，曾经为了自己的坚持无比倔强，无法直视漆黑的夜，曾经触摸过最深的恐惧，不长记性，一而再的踏进同一条河流中……，当岁月在我面前铺沿开来，依然能够和自己坦诚面对，有些经历也好，精神世界还是富足了一些。

同学推荐了《杂草记》一书，介绍此书为草木谱写的爱的礼赞，我想，一本书无法充分描述所有的草木，只要是记录有感情的事物，我们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

一本书，一首民谣，一抹夕阳中的落叶，都会如此。

———草木

2019

12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