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自己的前路能有灯塔。但是如今欧丽娟老师好像真的在现在这忽暗忽闪的海面上，显得太过明亮。
很幸运可以把自己交给你，你就是那个牧羊人。
“我爱你，因为世上有你”，你是这个世界里和我唯一契合的灵魂，永远无法替代。
你说你是多变性演员，我也时时刻刻在变。如果有缘，我们还会有相交汇的点。所以很庆幸自己十年都不会谈恋爱，我需要时间来让自己成长定型。

前天读到这个注释的时候觉得非常有意思。我感到这些作家哲学家是有温度的，在赞美和爱人。这让我感觉新奇而不可思议。在长期的内耗和自闭里，我不关心除我之外的心灵，那会让我很疲惫。网络风行的厌世氛围和人际的次次碰壁，我不仅析出他人面孔，也析出自我的面孔。我以自我为地标从自我开始厌弃，于是得出人都是丑陋的，不值得赞美的。对人类的爱被我打压到最大的限度，我在书籍里暌违对人类的挖掘和称赞的词语，这之间所生的感受对我来说无疑是震撼的。
那天晚饭又听欧丽娟老师讲的文学史，说盘古身上的寄生跳蚤化成人类，说人类就是如此渺小无知和无用。我深感宜然，这才是维持我长久生存的低迷的批判的以否定价值为主的价值观。
今天偶然遇见一些事情，看见了人的阴险自私那一面，感到现在人的心灵这么贫瘠。我又是如此地厌恶媚俗，尽管数次自设底线，还是一次次被预料不及的恶毒震惊。
同哲学老师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文史哲都是人的学问。这些话，凑成了我零零碎碎的生活中的一个启示。学文学，学哲学，要爱人。为什么要爱人？还是读这本书（哈代的《还乡》）的时候，我想起我同样敬佩的乡土文学大师沈从文，他们都一样充沛，一样爱人，能写出那么多文字，用文字写人，写人的环境，这些技能是我不能具备的，因为我此时若写相同的东西，是完全写不了的，我根本没有着笔点，因为我不爱人类。
惶惶恐恐、惶惶恐恐。欧丽娟老师那课中还有一句话，说人类社会发展有贡献的，才叫做知识分子。到如今，我感到有些疑虑，我能再成为充沛的人，还能够张开胸襟广泛地爱与关怀人类吗，哪怕只是一个视野？我可以吗？我愿意吗？

#微书摘# 欧丽娟老师谈探春的生母与嫡母

我们都知道，《红楼梦》主要是描写少年少女的成长故事，因此也写到很多的母亲。但你以为亲子之间就是血浓于水，一定会温情款款吗？你以为母亲一定是牺牲奉献，无怨无悔地为孩子付出吗？你又以为子女一定得感恩戴德，对父母充满了孺慕之情吗？我想，只要仔细观察、认真去想，便会发现上面这些问题的答案并不都是肯定的。

其实，就像俗话说的“一样米养百样人”，世间有多少种人，母亲的类型便有多少种，因此，一个女性本身是怎样的人，她就会成为怎样的母亲。所谓的“母亲”并不是天生的，而“好母亲”更不是理所当然的。有的母亲又温柔又慈爱，让孩子仿佛活在无忧无虑的乐园里，也成为他们坚强的精神支柱；但有的母亲却是又残暴又粗鲁，带给孩子很多的痛苦，甚至形成了影响一生的创伤。很不幸的，探春遇到的生母却是后面这一种。

所以说，有多少种人就有多少种母亲，如果再加上重男轻女之类的社会价值观，那又更复杂了，可见母女关系完全不是用很简单的概念可以一概而论的。果然，《红楼梦》里的母亲们并不都是来自同一个模子，一个个都是多么的不同！至于她们和各个子女的关系也差别很大，探春所遇到的两个母亲即十分悬殊，值得仔细研究。接下来，要从情、理、法三个层面来谈这个主题。

首先，从“法”的层面而言，探春是贾政庶出的女儿，为赵姨娘所生，但在家族里、在国家法律上，她的母亲则只有王夫人一个，因为王夫人是贾政明媒正娶，被整个国家、社会、家族亲友所确立的妻子，所以也是贾政所有子女的母亲，这叫做嫡母，探春认同她根本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必须的。原来，在传统社会里，大家庭中的亲子关系是以宗法制度来运作的，在父权中心之下，三妻四妾所生的子女都是以父亲的正室夫人为法律上正式的母亲，而妾或姨娘本身并不属于这个家族的成员，她们仍然归入仆人婢女的等级。

清朝末代睿亲王的子嗣金寄水在《王府生活实录》中特别指出：“什么是嫡与庶，在王府有着明确的区分：由明媒正娶用花轿抬来的是‘嫡’，由婢作妾或未经媒妁作证，未坐花轿进门的都是‘庶’。”因此，溥杰《醇王府内的生活》一文便指出：“我的祖母固然是我们的亲生祖母，不过，她的娘家人，则仍然是王府的‘奴才’，我们当‘主人’的是不能和‘奴才’分庭抗礼的。”这也正是《红楼梦》的伦理世界。试看第六十回，赵姨娘和戏子芳官吵了起来，赵姨娘摆出主子的态势来羞辱芳官，芳官便不甘示弱地反击说：

姨奶奶犯不着来骂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买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呢！

其中她所引用的歇后语，意思就是说：会跟梅香这种婢女结拜的人当然也是婢女，你赵姨娘和我这个戏子都是奴才，没什么好嚣张的！

换句话说，姨娘并不是贾家的成员，她和男主人的关系只能算是私人的同居，所以叫做“纳妾”，和明媒正娶的嫡夫人是完全不同的身份，虽然在家族里还是有个高一点的位置，能得到人情上的尊重，却根本没有法律地位。也因此，这些姨娘死后并不能入祀家族的宗祠接受祭拜，她们自己以及她们的娘家人，和男主人一家也不发生亲属关系，所以探春会说她的舅舅是王子腾，赵国基并不是她舅舅，这完全符合传统社会的伦理法规。同样的，我们还可以注意到，小说里探春和其他的家人一样，见到或提到赵姨娘的时候，都是喊她“姨娘”，也是出于这个原因。#红楼梦#

本文节选自欧丽娟老师的《红楼十五钗》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