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已经过世三十年了。
那个满头黑发，满脸皱纹的小脚老太，如今再也不会在身后撵着我，从她的蓝色褂子里摸索半天，非要给我塞上点零钱了。
外婆说：仔啊，外婆也不知道买什么东西给你，这点零钱存起来买书吧。
天可怜见，从我记事起，外公就已经因尘肺病卧床不起，舅舅们也都自顾不暇，也不知道外婆从哪里省出那点零钱来。
可是当年我不会想到这些。
我甚至嫌弃外婆摘给妈妈的南瓜，那是她仅有的能种的蔬菜了。
我甚至嫌弃外婆家黑漆漆的厨房不想吃她煮的糖水鸡蛋。
我甚至不想在外婆家多呆一会因为害怕外公那拉风箱般的呼吸声和一阵阵急促的咳嗽。
外婆走的时候，我在外地上高四，妈妈几天后才告诉我。
我转身也就忘了，她走后二十年我也只是偶然想起她。我其实知道我是那个瘦小的小脚老太最爱的仔。
可能当时我想要怒放的生命，我觉得我的世界是星辰大海，那个小脚老太只是我幼时的亲情羁绊。
几年前回乡的时候，我终于跟妈妈说：这几天有空，我去看看外婆吧。妈妈却告诉我，两年前因为道路基建，外婆埋的山上已经荒草丛生找不到上山的路了。
外婆应该也找不到来看她最爱的仔的路了吧。
再过几年，我也老了，忘事了，那个瘦小的，满头黑发的小脚老太，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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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宇宙星辰藏在你眼里，我北上看到的冰川是你，我南下追寻的极光是你，我西去流浪的经幡是你，我东来皈依的梵经依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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