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 其三

欲歇息片刻
随意驻车于斯地
兼方才忽觉眼朦
且心海有所思
所思者
陶公在列
而忧速忘却之
故而莫如志之也

尝少不更事时
浅读饮酒篇
结庐在人境
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
心远地自偏
且甚疑五柳先生
或沽名钓誉尔乎？
今时思之
所感甚不同矣
盖吾青年不读书
且贪玩及自负也
而近年来有所进
故而狂躁稍安
且觉好读书乃常
乃因酒也
酒醉在微醺乃上
与朋共酩酊大醉次之
而因酒而疯癫最败也
吾且甚哂之矣
而陶渊明自酌非如是也
盖吾观其意不在酒
亦非全然在于山水之间尔
在于其可以文可以诗也
寄情山水之间者
古贤达墨客骚人亦繁也哉
于是我不饮
拜读数篇佳章
便亦微醺矣
非独彭泽屹立
独于一隅也
其寄酒为伴
且吟诗以歌
景吾悦
陋墙开或扉闭
皆自然也
自然得精粹也
又琼浆玉液非其必求者
故而得贤名而盛于后世矣
赏其文章
观其用语
清远而遗世独立
盖此公不求华词艳藻
而词采精拔跌宕昭彰
其更独立超乎众类
此我悦且慕之由也
寻其章法循之而得见：
无类且顿挫抑扬且爽朗
故诗仙太白所慕者谢与陶也

横素波而傍流
干青云而直上
其亦语时弊而不自误
厌庙堂而不合污
论怀抱则旷世独立
其真与直率
古人尚莫可及
故而更况今人乎

安道苦节
虽吾所不崇尚也
然其大贤笃志
则时时激人砥砺前行也
其为精华
自然可取而效之也
其不因自耕而耻
不慕甚显
更不事晋
然心怀晋也

且前贤躬耕南阳者孔明
其性非高洁乎
必如斯也
孰之境能如彭泽乎

余亦爱文
虽非谓不能释手
然白璧微瑕者
恨不能与君同
繁华落尽而讽不绝
故而求索也
孜孜不倦追者
废寝忘食日渐消瘦者
荣耀也
无才乃病入膏肓
无财尚不作算乎
吾亦惑也
然而若拂衣可同调
甚如读陶渊明独爱菊者
类我者鲜
纵曲高鹤寡
其必哀也哉乎
讽喻文洲
言以词陆
莫如一张旧琴
怀素以敬之
非恨不同世代
书香卷雅自以传
可谓自然
于是每及念此
一花一叶
一星一尘
亦能获脱俗之境也
此境者
无界
小憩片刻
得斯感
以寄吾小怀
得安于内
亦可谓美
以梦为马
虽远亦达
是此谓也

即刻

好乐

人处世各有所好，亦各随所好以度日而终老，但清浊不同耳，至浊者好财，其次好色，其次好饮。稍清，则或好古玩，或好琴棋，或好山水，或好吟咏。又进之，则好读书。开卷有益，诸好之中，读书为胜矣！然此犹世间法。又进之，则好读内典。又进之，则好净其心。好至于净其心，而世出世间之好最胜矣！渐入佳境如食蔗喻。

《竹窗随笔》

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其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

——五柳先生，陶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