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及其它

我读过惠特曼的《草叶集》吗？忘了。我买过惠特曼的《草叶集》吗？忘了。我的几千本书堆在侄女的空房子里，那里有没有《草叶集》，我真的忘了。

为什么忽然想起《草叶集》？是因为前几天读了本叫《回响》的长篇小说。里面有一个细节：假设的犯罪嫌疑人曾送给被害的女人一本《草叶集》。当警察问他为什么送《草叶集》时，这假设的犯罪嫌疑人回答：他初中时看过一段电视节目，前美国总统克林顿曾送给莱文斯基一本《草叶集》。这细节让我忍不住发笑，也让我感叹这作家（笔名：东西）编故事的能力。

有不少评论家都称赞那些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家为“讲故事的大师”。比如，福克纳、莫言、大江健三郞等。这里我想说说铁凝并不被人所知的一短篇小说《棺材的故事》。故事讲两个卖菜的一男一女产生了感情，由于没有适合的约会地点，他们便到对面一家棺材店门前的棺材里“野合”。（汪增褀说：铁凝胆子很大，什么都敢写。）有一天晚上，这一对男女正躺在棺材里“谈情说爱”，忽然来了一群人，将这棺材买走了。行进到半路，两人感觉到了危险，便大声叫喊：“开棺、开棺！”这叫喊声吓得那群人四散而逃。由于那沉重的水泥棺材被绳子牢牢地捆在了车上，他们始终不能顶开那水泥盖板，被闷死在里面……

这故事听起来近乎荒唐，但又合乎情理。正如铁凝曾说过的一句话：“再真实的小说也抵不上生活的真实，再荒诞的小说也抵不上生活的荒诞。”现实生活中有没有比小说更荒诞的故事呢？肯定有。

日本江户时代小说家式亭三马《浮世澡堂》，日本滑稽文学代表作。全书共两编，前编描写的是澡堂男子部一片热闹喧嚣的情景，展现出诙谐的世间百态；二编则描写澡堂女子部的热闹非凡。这些前来沐浴的男女老少，每个人的性格都被塑造得鲜明有趣。

译者周作人说：“能够把三马的两种滑稽本译了出来，并且加了不少的注解，这是我所觉得十分高兴的事。”

舌耕引108：《镜花缘》最后虚拟了本书的创作原委，原是书中的百花仙子命仙猿把那泣红亭的碑记付给文人墨士去做稗官野史。仙猿找过几个写新旧唐书的大家，都没闲情逸志或精神这野史，最后找到李汝珍：

［此人］读了些四库奇书，享了些半生清福。心有余闲，涉笔成趣，每于长夏余冬，灯前月夕，以文为戏，年复一年，编出这《镜花缘》一百回，而仅得其事之半。其友方抱幽忧之疾，读之而解颐、而喷饭，宿疾顿愈。

……
　　嗟乎！小说家言，何关轻重！消磨了三十多年层层心血，算不得大千世界小小文章。自家做来做去，原觉得口吻生花；他人看了又看，也必定拈花微笑：是亦缘也。正是：
　　镜光能照真才子，花样全翻旧稗官。
　　——这是“以文为戏”小说创作态度的2.0版，虽然在性质上没有根本变化，但在规模上、程度上、自觉性上、满足感上，都有提升。

（图为百望山百年老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