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这寒冷的黑夜里
不断地走在黑夜
四目双明 摩挲着 脚下的沙土 一路前行
衣衫褴褛
黑松站立在路的两旁
无言
黑色的风压来 无动于声中
沉默着
龟裂的大地在风霜的包裹下 脚印下印刻出 深深浅浅的白色脚印
吱吱棱棱
凝结在地面上的冰霜 在那一刻被踏碎
怯怯颤抖的心 不寒而栗
明日朝阳是否还能在升起
明日的晨雾是否还能再袭来
我伸手去推开远方那遥不可及的来日
冰封的大地迎来无数个朝阳与晓雾
却从未因此而撼动而落幕
朝朝的马蹄声带来了远方的消息
悠长的麦笛声传来朝日的气息
风吹阵阵
言而无声

《我就那样站着入睡》:

眼前的纸张微微发黄
我用钢笔在上面凿下深浅不一的黑
上面盛满打工的词汇
车间,流水线,机台,上岗证,加班,薪水
我被它们治得服服贴贴
我不会呐喊,不会反抗
不会控诉,不会埋怨
只默默地承受着疲惫
驻足时光之初
我只盼望每月十号那张灰色的薪资单
赐我以迟到的安慰
为此我必须磨去棱角,磨去语言
拒绝旷工,拒绝病假,拒绝事假
拒绝迟到,拒绝早退
流水线旁我站立如铁,双手如飞
多少白天,多少黑夜 我就那样,站着入睡

‖留白

“凭阑自爱秋容淡,闲数残荷几朵花。”九月初七霜降节气那天,我在姑苏寒山寺一处别院的小池里也拍过一支秋荷,它枯而不残,死而不折。说是别院,其实整个寺院也不过一个大宅的别院那么大。虽小,却香火极旺。江南的文人墨客果然是笔下生莲,令寒山寺之名香至千秋万载。别院清幽,前殿也着实恢宏,人在立于佛像之下的时候,总是会心生敬畏,与平日里素来的那种敬畏还是不同的。近来心境有所变化,觉得在人道之上,是有一种力量存在的。眼前的佛是什么,抑或是这种力量的具象,或者耶稣也是,或者还有其它我不知道的。但我更倾向于佛家,说是因为佛缘未免有点太过玄妙,可能自身的修行轨迹与之更加接近而已吧,与道家也是,所谓佛道不分家。说修行,当然我并未皈依,以后可能也不会皈依。佛门中人是修行,红尘之中亦是修行。我是后者,后者且后知后觉者。像莫言小说那晚熟的人也好,像佛前那晚开悟的花也罢。一路淌过万水千山,撞得头破血流,扎的脚底荆棘。蓦然回首,才彻然顿悟。原来那淌过的万水千山,头破血流脚底荆棘,即是修,见过天地道,见过众生相。而后再不喜语,尤不喜与人语,唯与自己语,与自己处。是为,见本我心。见过天地道,见过众生相,见过本我心,而今见佛尊,叩拜是双手自然向上摊开,手中空无一物,心中也是空无一物。空,不就是留白么。
苏州博物馆的白墙。除了马头墙勾勒线条感的些许黛瓦,除了几棵各自站立的树木,偌大的让人无不赞叹其美的博物馆,整个设计绝大都是这白墙。不高大不突出,不对它周边的拙政园和狮子林有影响。贝老在建筑视觉上的留白,是留给人们更多的视觉去欣赏馆里的展物,包容了那精妙的流传千古的一件件文物。读懂了这座建筑,也就读懂了贝聿铭贝老。也就懂了什么叫“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老子的道,确是博大精深,我们凡夫俗子若能读懂一二,就是受益无穷的。也有人说,年轻人不要读老子,要学儒家。我听了之后翻了一下书架,果然,十几年前,我是看论语的。人可不就是这样,年轻时总想给自己做加法,到了一定年纪,就要做减法了。只是,万般计谋皆小策,所以,前者容易。而后者,却是难的。
就像开头我说的,拍的寒山寺小池里的一朵秋荷。同行的朋友见我拍的,说是喜欢的不得了,急忙要了去发了朋友圈。我以为的朋友圈,就是想展示些什么的地方,就像某视频软件里那些十级以上的美颜自拍一样,是展示和维护自己人设的地方。人设,顾名思义,就是别人给你的设定。拿着自己生命的组成时间去维护所谓的人设,取悦别人,我以为是极不划算的事情。人生如果被太多虚幻的东西占据,就很难见到真正的自己。 而生命中的留白,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去繁留简,才是人生之大美。 如果反过来,是我们利用这些工具来记录和存储,节省了自己手机的内存,这样岂不是聪明了许多吗?就像我拍的那些图片,我只用它们来记录一些事情,是实实在在纪实派的,至于别人说的“极好”,我以为可能是恭维,也可能是审美标准真的不同。什么光圈快门感光度的,都是小策。一个作品意境与这些都没有关系,是与拍摄者的修为有关。我观察到,凡是意境不凡的作品,摄影也好绘画书法也罢,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留白。留白是作者透过作品体现出来的一种艺术修为和人生境界。我目前还做不到,所以,我拍的写的什么,都只是用来记录的。
博物馆里面的展品,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记录。记录着有限的时间长河里,人们的无限生活维度和艺术修为。古器上隐隐的各式花纹,是我尤为喜欢的,简直绝妙。 还有留园里每一个镂空的窗花,也都是不同的纹样。马老说审美有四种层次,其中最低层的是美是艳俗,所以,想要脱离最底层的审美,最好的方法就是去见识真正美好的东西。
姑苏城绝对称得上美好。人说一座姑苏城,抵得上半部江南詩。这回特意选了老街老弄堂里的民宿居住,还能见得到水乡老城里浓浓的烟火气息。岸上看烟火人间,河中乘船读江南诗篇。园林只来得及逛了一座留园,明代建成,清代是叫“涵碧山庄”,突然想到北方某城赫赫有名的“涵碧楼”,竟是取自这里。 寺院也是江南园林的风范,寒山寺不大但香火旺盛,不远处还有一处西园寺,与寒山寺不同的是,此处是寂静之地,同样的青石上,这里可以安静的长出青苔,有俗家弟子在园子里席地而坐,随缘路过的人可以一起读一本经书,还有素斋,据说是极好吃的。可惜我们此行时间匆匆,既没有完整的听完经,也没有来得及吃寺里的斋饭。据说一碗素面最是好吃,想想我尝过几个小馆的素面,虽说好味却都是偏咸了一些,不是很合我的心意,“所以,有机会还是要再来的,为了这碗素斋面,也是要再来的。”我在寺外马路对过的公交车站坐着等车的时候,透过有几丝萧瑟的秋风和落叶,以及一排整齐的树木,望着那寺院黄色的干净肃穆的外墙时,就这样想着。
......

...看来两千个字也记录不完这次行程。所以,我总想着再过个几年,自己的心境和文字再平和一些的时候,就整理一些长篇文字出来。认真的那种,可以带着一些修为的那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都是纯记录性的。
今天跟同去的朋友交流,回来的这两天都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吃饭睡觉,像是疲惫了一样。或者就是真的疲惫了。公交地铁两条腿的跑着,看一些景色,还谈下了两个合作商。回来休整几天还要继续出去跑货源。小院还在重建中,需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自由是相对的,与绝对,还有一程距离。我已然在路上,那就继续往前走。 直到有一天日子能够真正自由,不用再为几两碎银。心无挂碍,只晴耕雨读,半山听雨。 https://t.cn/R2WxY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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