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外公》

外公是很能干的人，受过教育，写字写得漂亮。他生了三个女儿，我妈是二妹，我妈那辈也生了三个女儿，我是二妹。我姐姐和妹妹都生了女儿，我…我喜欢妹妹。

外公和爷爷葵花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葵花村，明明一朵向日葵都没看到过，漫山漫山的全是遮天的大树。外公家和爷爷家离得很近，在爷爷家门口的枇杷树下扯着嗓子喊都能听见，所以我爸爸和妈妈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

外公家门口有一颗李子树和花椒树，洗衣池旁边还有一片黄花。我动不动就往外公家里跑，去的时候很麻溜，回去就耍浑，非得外婆送，我和外婆一前一后，我们一路上听风吹，听鸟鸣，听脚板踩在树叶上窸窣作响。我和姐姐妹妹都是在这一方天地长大的，把外公的床垫当成蹦蹦床，床垫都被我们三姐妹跳了好几个窟窿，弹簧裸露在外面，像是深埋地底的黄土被翻出来。后来建铁塔，外公的房子被拆掉，又把这块土地归还给大自然了，掀开的黄土经过岁月流转，会慢慢愈合，外公的家从此就永远只能在记忆里去找它，现在杂草肯定长得比人还高了，谁能想到十多二十年前这里曾经炊烟袅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呢。

小学二年级我到城里读书，外公在亲戚的家具厂上班，照厂，我也跟外公外婆一起住。工人每天要给家具喷漆，很浓的油漆味，外公有支气管炎，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得的，我很喜欢油漆味，现在也是，闻到总要贪婪地深呼吸几口。

前两年外公生了一场大病，脑溢血，外公打电话给二妹，交代后事，我们凌晨三点往医院赶，路上我想对妈妈说点什么，说不出口。路途那几个小时，想必我妈妈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家里没有人敢在上面签字，我爸签的。后来很多细节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妈妈拉着外公的手哭，记得爬楼梯的时候爸爸牵着我的手，对我说“有你在，爸爸才有做决定的勇气”。葵花村有很多大树，爸爸也是我们大家庭的大树，我这一生都庇荫在爸爸的保护下。

后来外公的命是救回来了，可行动力落下了，说话也不利索，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接受不了外公的这种转变，明明是硬朗干练的人啊，医院是个什么地方啊，人进去趟几天出来人就变样了，我健健康康的外公呢，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可是只能告诉自己，至少人还在，至少回家还有外公可以喊。

生病后外公变得像小孩子一样，爱赌气，发脾气，性子急。没生病之前，里里外外都是外公操持，外婆不费一点心思，现在反过来了，要外婆照顾，两个人角色变换了，经常和外婆在家里拌嘴，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吵到不可开交就开始给二妹打电话告状。

现在外公住的地方在二楼，采光不算太好，上楼的水泥台阶常年都是潮湿的，晚上没有路灯，外公走路不便，走平路都摔倒，出门的次数就更少了。更多时候，他就在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等日落，等天明，等他二妹回家看他。

外公这一辈子，我是看着他变老的，不能称为陪，因为陪伴的时间很少，我不是合格的外甥女，极少回家，也不怎么往家里打电话，外公在家里，在漫长的白昼中，想到我，也会怪我吧。

说起李子还有句让人困惑的俗语：“李子树下埋死人”，导致很多人觉得李子不好。#这个问题吃什么##微博健康公开课#

其实，李子树适应性挺强，自古以来很多时候就在田埂、路边、房前、屋后随意种植，也不用特别管理，就可以结出果子。不过，未成熟的李子含有大量的鞣酸，尤其果皮含量更高，鞣酸和胃肠里的蛋白质结合形成团块，就能使人腹胀腹痛，消化不良。如果随手摘吃了很多未成熟的李子，确实会让人生病。

另外，蔷薇科水果果核的苦桃仁甙，吃进肚子被消化后会产生有毒的氢氰酸，也是可能导致中毒的。

老话是老话，现在市面上卖的的李子，是经过选育的好品种，而且是保熟的，只要不瞎嚼李子核，吃着都是没问题的。

如果讨厌吃李子皮或者吃了感到不适，那就剥了皮再吃吧。

我想着，或者说是回忆着，我要在家门口种上蓝茉莉，桂花树，梨树，三角梅，李子树，柿子树，腊梅……一边种一边添置新的品种，春天看到梨花满开，李子花散落一地，穿上裙子，迎接一季的阳光明媚。夏天把大躺椅或者大竹凉床搬到门口看看星星，跟爱人唠唠嗑，取出放井水里冰镇着的西瓜或者黄瓜咬上几口，萤火虫也在飞舞，青蛙也争着八卦它们的趣事。秋天白日虽仍炎热，但风清凉了许多，晚上和早上风里有了桂花的清香，我们期待着果实的成熟，一遍遍扒拉树上的果实，红了没？软了没？有硬的梨子和柿子，涩涩的，还没熟，硬的李子还太酸，酸得我们把整张脸皱成一团纸，软的梨子梨子李子，沙沙的，很软，带有颗粒的果肉，入口蜜柔柔的，爷爷奶奶爱吃，我们最爱吃不硬还没太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又脆又甜又新鲜。冬天最怕冷，一定要提前把厚被子厚衣服备够够的，大棉鞋也要提前纳好，这样冬天就不会太难熬，要说对冬天有什么期待吧，那一定是下雪天，每天晚上都期盼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外面就白刷刷一片，这样我们心安理得地在家烤柴火，灶灰里一定要埋几个红薯，要掌握好火候，烤过了红薯就变成炭灰了，运气好还能剩点儿红薯，烤得刚刚好的红薯一定是外面有点黑还带点红薯皮的颜色，剥开焦黄焦黄的，弥漫出一股股红薯的焦香味，这个味儿每到冬天我就怀念，刻进了我的DNA里了，这会儿也格外想有个人或者一群人围着炉火谈谈彼此的心事，要是没有心事打趣打趣对方也不错，一年里遇到的事儿人儿，下一年的打算，然后就快到过年了。我的记忆里或者说憧憬的生活里都是一些琐碎的事儿组成，这一些些琐碎的东西于我而言是生活本来的样子，我从这里长大，我的情绪已经粘连上味道，闻到味道我会带着情绪的记忆，记忆里的画面，已经变成我的情结我的根我的乡愁。